第四十一回爱已逝情难留
话说两方之人皆在暗中准备,预防着时刻动手的可能。局势愈发紧张,眼看又是血流之兆。
“阿弥陀佛!”钟达和尚见局势不妙,合十道。“师兄是要除魔还是报仇?”
江流子看着钟达未语。
“除魔!除魔!……”
“赤霞城数千余修者怎能白死!”
“泰山之侮辱定当血洗!”
……
叫嚣的依旧是泰山派的弟子们。众修者不知在忖度什么。二十三剑道弟子未语,悄悄地看向自家的大师兄,察言观色。
“魔头不在,”许久看着钟达和尚的江流子道,“除何?”
“大善!”钟达和尚合十道,又转身冲四兄弟:“四位施主的意思?”
“闲来无事,师兄不若到敝谷小坐几日。”李金釸抢先道。其之意,无非是:一者己方不愿多做争斗;二者,八弟去往了谷中。
“大善!小僧正有此意。”钟达和尚会意,合十道。
其他众人闻此,也多为明了。若是魔头真去了玉灵谷,这除魔只能以失败宣终,这是众人不愿看到的。
“如此,江师兄要往哪里去?”钟达转身合十的道。
“魔未灭,”江流子脸色愈发严肃,只说了半句话;倒不是摆给在场众人看的。
稍微缓和下来的气氛立时又紧张起来。
“师兄之意?”钟达和尚合十道。
“灭魔!”江流子坚定道。
“盟主英明!”
“灭魔!灭魔!……”
“谨遵盟主法旨!”
……
泰山弟子的叫嚣很快就引动了后方众修者;皆跟着喊叫起来。
“江家小儿!”李赤煵碰撞着手中的铜锤,“爷爷先灭了你!”吼着又要往前冲。屈啸天赶忙拉住,稍劝俩句。
“师兄真要让这数千生命染红这片大好河山?”钟达和尚的话犹如当头棒喝,震醒了不少修者。
“贼秃驴!休要胡言!”
“将这俩妖僧一并除了!”
……
一些修者喝道,仍有顽固无知之人;却并未有二十四剑道弟子参与,却是明白了俩和尚身份。
“江道友,”李青戈战意傲然地提戟指着,“不若你我战上一场;以胜负,定——生——死。”
江流子看着那逼人的战意,未动,沉思着什么。
“久闻玉灵四杰之名,”卫流子上前一步施礼,“今卫某讨教一二。”
“原来是东周太一教的道友,”李青戈看着说话之人,一摆手,“久仰!请赐教!”
“不敢当,”卫流子抱拳拔剑,“领略一二!”
二人就要动身前往空阔场地互相讨教。
“我之除魔之意:乃是不再使天下苍生再遭厄难!”一直沉默的江流子严声道,“这不是我们当初的本意吗?在下要灭的是‘魔’,危害天下苍生者!不是灭人!尔等英雄实乃大雄才者,江某不才,随往不得。”声音随着面色愈发显得严肃,又看着钟达和尚施礼道:“师兄慈悲心肠,师弟不敢比之;愿助师兄一力,送那人回寺!”
“大善!”钟达和尚合十道。
众修者闻言皆自惭形秽,又不知言何的好,只好杵在那里。另两位欲要比拼切磋的人也都察觉局势的缓解,都收了心,互施一礼不语。
“请师兄带路!”江流子施礼道,脸色带着坚定之色,配上那额头烙印下的血誓,愈显不凡。
“师兄仁厚!”钟达合十,又转身冲四兄弟合十道:“四位施主!……”
四兄弟会意。李金釸笑道:“师兄大善!请!”
且说那李墨溟、屈傲天两兄弟寻方向追了一路,并未见着个妹子与八弟的影儿,使秘法传音也不见回话;自知道如今局势愈发紧张,心中顿急,只好沿路寻去。后方缀着跟丢了两人被唤回的五百虎骑卫,也在四处张望地寻觅着。
两兄弟路上琢磨着,应该是回谷去了,不然再去何处?如今的局势,也没个安全的藏身处。——恰好这个方向正是去云柳州回谷的方向,这让两兄弟觉得大有可能。当即两兄弟不敢再耽搁,带着五百虎骑卫风尘仆仆的赶向云柳州——玉灵谷。
行不多时忽得李金釸秘法传音,也无非是问问找到妹子没有,又要去何处寻找之类的。那时正是江流子一行人欲要去往玉灵谷,送郑有为往宝罗寺救治之时。闻听没有寻到二人,便猜测半途应是改了方向,或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然在此猜测无用,众人决定还是先追下去再说,便都动身往云柳州飞去。二十四位剑道弟子、俩位和尚、四兄弟列成一排在前方带路;后跟着五千余修者,一旁是一千五百的虎骑卫。威势之大,所过之处令天地失色!
两兄弟行至夜色刚临,已进了云柳州之地;恰此时,李墨溟接到妹子音信,只道了些所处之地安全,不用担心之类的,也未明示在何处。两兄弟商量片刻,传音李金釸道妹子未寻到,只回音信说安全之类的。又带着五百虎骑卫寻了一座城池酒楼,坐等着哥哥们的到来。
江流子与四兄弟一众至夜半时已到了云柳州的茫琥城,领头人皆汇集到了招运楼顶屋;共三十二人,个个生得不凡,气质绝世!
“不知令弟现在何方?”一进屋的江流子就冲屋内的两兄弟问道。
李墨溟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后方进来的四兄弟;虽之前得到了他们不在时发生的事情的大概,但此时猛地见到这么多绝姿的人,还是有些茫茫然——不自主的茫茫然。
“见过江道友,”屈傲天起身拱手,“舍弟何处;诚言在下也不清楚。”丝毫没有因为人多而产生胆怯,茫然之色。心境修为倒是比李墨溟强了些许。
“沿途所见,定是未回玉灵谷;这,”卫流子看着众人,“如果五魔散再次发作,难免为郑道友添上些许恶名。”
众人点头,倒是不怕屈傲天他们掖着不说,毕竟是为了其八弟好;不然到时郑有为可能有被天下之势除掉的危险。
“相传五魔散发作后,每日只有子夜时的一个时辰清醒时间;且会随着每过一日便减少一柱香的时间,”随着众人进来的寻流子看着众人道,“直至,完全没有清醒之日。钟达师兄所言,那郑道友非此例?!”
“也只是传闻而已,”百流子接过话茬,“毕竟没有真实的历史去考究。”
“或是郑道友体质特殊,三系同修抵住了五魔散的侵袭?!”寻流子看着百流子道。
“有可能。”众人三三两两地思忖道。
“当务之急还是先推测令弟的去向,”江流子看着六兄弟,“若是出了差错,悔之晚矣!”
众人点头,又开始探讨起来郑有为可能会去之处,互讨论几句,仍旧是一无所获,得不出答案。
果真是大门派出来的人,那江流子也未因泰山之事对六兄弟有何憎恨之意。六兄弟也未有什么愧疚之色表现出来,道歉的话也不曾开口说出。众人很明确的对这件事选择了沉默,似不曾发生过。
众人讨论片刻,未得出一个可能的推测,皆不再语,暗自忖度起来。便在这时,江流子忽地抬头看向窗外,不理会众人之色,难抑心中的那莫名情感,飞身迎了出去。
一道白影御剑飞来,看样子并不是要进城的。
“师妹何去?”江流子一时竟有些激动,“不期竟在这里遇见了……”忽看到凌喻雪哭泣的脸庞,有些错愕,下意识的住了口。
凌喻雪一看来人,自认得,轻轻地拭干泪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拱手行礼,道:“见过师兄;师兄何故在此?”本是一句说顺了嘴的问候话,却叫江流子进退两难——只因那后句“师兄何故在此?”
江流子自是觉得难以回答,自己是除魔盟的盟主一事,天下尽知;魔头又与眼前女子有千丝万缕的瓜葛,如何回答?除魔?江流子不傻;闲来游玩?江流子不敢借此试探女子的脑力。
另三十一人也相继从窗口飞出,看着来人。二十三剑道大弟子与俩和尚自是不认识凌喻雪。——江流子并未同他们提及过,此刻见了皆在思忖那个门派有位这样的女子。六兄弟却是认得,尤其屈傲天,了解的更多,此时也不禁有些疑惑。
“师妹可是见到了你夫君?”江流子看着凌喻雪心灰意冷的神色,似猜出了什么。
“弟妹,”六兄弟对望一眼,屈傲天突然说道,“这边来。”
凌喻雪先听江流子之言,便如被尖刀戳中了残破不堪的心;又闻这一声,看了一眼说话之人,只觉心中更痛,强忍着泪水涌出的欲望,不予理会;冲江流子道:“师兄何意?”
“尊夫情况危急;”江流子看着前方凌喻雪拱手道,“可是又生了什么祸事?才惹得师妹如此?”
另二十五人闻此也皆尽明了这女子是何许人也——原来是魔头的妻子。
“呵呵!危急?!”凌喻雪笑得有些凄惨,“好得很呢!正忙着娶妻生子的大事呢!有何危急?嗯?!呵呵呵!”
众人闻言,各表现不一。
俩和尚未太多表情,不知忖度什么。二十三剑道大弟子对望几眼,明了对方意思。六兄弟也是对望着,他们想到远比众人多,已猜出些许可能。江流子看了凌喻雪的神色,不知为何,心中老觉得痛痛的,很难受的一种感觉。大约就是感到了女子为何伤心,多么的伤心;却又产生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自责自己的无能,厌恶自己的无力。
“师妹,”江流子看着凌喻雪不知说什么是好,“或许另有原委……”
“没有!”凌喻雪的凄颜有些恼怒之色,“你知道什么?!”
江流子语塞,未觉有丢脸之意,只是不知说什么好。安哄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如何去说。与这方面也是笨得很,何况当着自己痴迷的女子的面?
“敢问师妹,”寻流子恰好解围道,“尊夫现何在?”
不问还好,一问更是激怒这伤心女子。
“谁是你师妹?!”凌喻雪凄颜愈怒,“想除魔自己怎么不去找去儿?!”
恰此时那些修者也从招运楼里飞出,当中正有蜀山弟子,也不认识这女子,一看只是三阶修为,又出言不逊,便都喝骂起来。
“何处孽徒!竟敢于此无礼!”
“快快致歉,说出那魔头的踪迹……”
“住口!”寻了闻此便知不好,赶忙出言喝止了自门师弟。果然,女子开口了。
“越女派戚云子坐下关门弟子,”凌喻雪忽拔剑指着喝骂之人,“哪个不服!”
众人只觉一股寒气袭来,竟有种身处九冥寒地之感,眼前好似飘起了片片雪花,竟带着伤心之色!意!这是意!猛然间回过神来的众修者心中惊道,便都收起了心中的轻视。在场众人,法力中能凝出“意”者,便也只有那些大门派之人了,当然不排除人群中一些有奇遇的人。
便在这时,远处南方又传来急促的破空声。众人还未看清,便有一股香气遥先扑来,原来是一群女修。正是那寻师妹去的越女派二十四位亲传弟子,本是按照推测寻近路到了莫泸州之地;忽又听闻除魔盟去了云柳州,略一商议又往云柳州奔来,只以为师妹寻到了魔头,唯恐也遭不测。
“谁敢伤我师妹?!”正在寻找师妹的婉流子一众,忽见前方师妹正拔剑与一群黑压压的修者对峙时,便喝道。“越女派婉流子来也!”人未到便报出家门震慑。
众修者未动,只静静地看着这难得一见的景况;一些修者的心已跳动得快要蹦了出来——只闻听越女派个个都是倾世绝色之姿!
“师妹,”江流子看着来人,对凌喻雪拱手道,“莫将事态牵扯大了。”
凌喻雪闻言收了青剑,转身看着急速飞来的师姐们不语。
众修者看清了来人:二十四位;穿轻纱,耀千彩。踏剑来,衣袂舞。白纱遮颜叫人憾,玉手握剑欲待发。香能飘百里,目似冻四方。威势不输好男儿,体态能比娇嫦娥。
“江师兄,”婉流子拱手道,“师妹何处惹了你?怎如此兴师动众的为难她?”身旁的二十三位师妹已将凌喻雪护在了中间,玉手握剑傲然而立;只待有任何不对,拔剑杀敌!
“师妹却是错怪我了,”江流子讪笑道,“喻雪师妹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师妹还是好好照看照看。”虽说两人地位一般,但世间一惯的习俗都称呼为“师妹”。
“哼!分明就是你们惹了小师妹不快;还在这里装好人!”一位穿鹅黄衣裳的越女派女子,喝道。
“师妹说的是,”江流子也不计较,只是讪笑作揖赔礼,“师兄这里给诸位师妹赔礼了。”
寻流子本要上前道歉,却见被江流子一人承担下来,心中好感再生。众修者见此,都在心中暗自羡慕,也不敢道句怨言什么的。
“既如此,也就不怪师兄了。”婉流子看出师妹之事另有隐情,便不再追究了,“师兄打算何去?”其意是要试探江流子找到了郑有为没有。
“除魔!”江流子坚定道。
被众师姐围护在中间的凌喻雪,心中一慌,胡乱猜疑着;却并未有言语,不自主得在心中留了几分意。
婉流子心中一惊,不经意地瞥眼师妹,道:“师兄真是好气魄!”
“万物同盟!”江流子转头看着露出一晓亮光的黎明,“聚千种色彩,耀万般光芒!”心中还有一句未说出的,近乎不现实的话:平——等——自——由!
毕竟这些人找到郑有为没有;且听下回心语痴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