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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回仙洞仙缘修仙道情断情续痴情难

且把烦乱事停一停,再讲讲那掉入仙洞的俩姐弟。

细说来这洞府的主人与玉灵谷还颇有些渊源哩!你道是谁?时光已不好追溯了,大概就是三千多年前吧。这人本是一介散修,有幸结识了当代玉灵谷的一位旁系女子。二人因遇险而结缘,从此把心许。只是当代玉灵谷正处内争之际,旁系虽然不可能夺取谷主之位;但可帮助嫡系争夺——因为功成了,自会有如一步登天。这女子所在的旁系,在当时支持的是一位“三公子”。这位三公子受支持的人数是当时最多者,也是最有希望争夺谷主一位者。只是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的好,是以女子这一旁系并未受到多大重视,反而在那党派林立的支持者中,忍受着无数屈辱。

女子的父亲本是不认可这位女婿的,但拗不过女儿的寻死觅活;后来也就答应了——虽说不怎么待见他。女子犯了一个玉灵谷世代都,或是每个门派都忌讳的事——私自把功法传予了夫婿——虽然女子也所知甚少。还恰恰被其他旁系发现了;当时就告诉了三公子。后果可想而知,女子所在旁系皆被擒拿。上上下下三十余口尽被废除功力;女子与夫婿也不例外。

那散修男子也是天资聪慧之人,闻得经文数月,便悟通了经文奥秘本意。只是苦无后续经文,纵是修炼了也只能止步于人境修为。一时心中如万蚁抓心般难受,偏偏二人在密谋偷取经文之时被人发现了。本来到此,此事也就了事了。奈何男子不甘,在一家三十余口人被流放到谷内深处看守一处禁地时,苦思二十余年,结合期间所听理论、传说竟自创出一部功法的理论!取名“四灵经”。男子深知谷内“灵王”(玉灵谷对元老的称呼。魔族各派系都不统一;不过后面都是“王”字儿。)的厉害,不敢告诉他人——包括他的妻子。其实,当时也只是一个比较完善的理论而已,还算不得功法经文。但男子有了目标,醉心其中,以至于忽略了身边的事。

十年后,女子的父亲去世。一家人从此更加沉郁,待女子也不再像往日那般和气——因为怪怨女子犯下的错——之前有其父亲压着,倒不敢过分指责。女子没敢将父亲的辞世告诉自己那不知每日浑浑噩噩做什么的夫婿,一个人承担起了所有的苦痛。又一个十年,女子也倒了下去。正沉寂在功法经文快要完善的男子心中生出了感应。瞬间的情绪失控让他满脑子都是与女子相处的过往,以及内心的种种愧疚,继而是功法经文;下意识的去修炼……

天降神雷,似感知了男子的所受之苦,要接引他脱离苦海。神雷很狂暴,男子却没事。一个时辰后安然如旧,连他怀中的妻子也如是。他突破到了仙境。有人说,是神雷帮他解开了身上的封印,从而又能修炼了;也有人说,是那失控的复杂而混乱的情绪帮他解开了身上的封印。其实说什么都不重要了。男子本想将功法传予妻子,带她脱离这个肮脏的地方。很快就会成功了。众灵王没有阻拦男子的离去;其余的家人依旧守着禁地,直至死去。

男子寻了一座险恶的荒山,简布出一个洞府。苦思百载,只因初练时功法的不完善而留下了暗伤,至此功法也不知该如何完善,暗伤又与日俱重;又因恶感俗世的俗气,抱着妻子的尸骨坐化在了洞中岛上的石亭中。这些年,早已随着岁月的催促而飞散在了洞中的每一处。纵是化作了细微的尘埃,也要相伴在一起。看洞中的装饰,可以知道男子在来了此地还是有过一段希望的。功法,留待了有缘人去完善。更名,四象撞天中穹宝真灵诀。

小女孩赵玉煦费力的看完一段经文后,便坐在地上的破蒲团上开始按着自己的理解去修炼。经文大解为:聚精气神而养身,取四灵气作修行。取木精,则存右上;取金精,则存左上;取火精,则存左下;取水精,则存右下。或肉或穴。左结虎爪竖三寸,右擎龙印护丹田。四灵作支四方天,丹中暗蕴丹灵田。丹有朱玄分两仪,元成龙虎作阴阳。至圆浑如一气行,清明两仪运四象。

功法乃是走他人不敢走、不愿走之路。——一法同修体与丹。何意?便是一种法门经文,又作炼体强身又作凝丹筑神。——便如郑有为初次修行那般。此非是两系同修。各系信仰不同,即:道系认为以气为原点,沟通天地之力,融入天地之中,则可与天地同存,乃至控制天地之力。万物皆在天地间,便是修者也如同,若是融于天地不分彼此,则天地何时灭,自身何时灭。佛系认为灵识是存在的本源,它缔造出一个个独特的生命体,是以灵识不灭则为永恒。所以佛系的“大佛”并不注重自身的生命能活多久,即便今生再堕轮回海,也可来世重修;当然,佛教的宗义并非是什么转世重修。也正因如此,佛修死后,往往多得转世,且为人。这是其他两系不能比之之处。具体因何,后文再续。魔修认为唯肉体强韧,才可护好自身不遭伤害,从而永恒。你想,便是九天神雷也不能摧其一分,如何能死?反之其他两系,若是抛弃了肉体便只剩元神、与灵念了。若是无大法力使元神、灵念重塑躯体,便也只能慢慢消散在天地间,再行转世。即便重塑了躯体,也无以往之先天躯体合适,日后之路愈发难走。

其实三系所求,还是永恒。于是对各自认为的本源来专研。人之本源乃生存下去的根本,三系皆知。究竟本源是个什么东西?三系各有所见。真气?灵识?肉体?早已争论了不知多少元会了。

所谓“他人不敢走、不愿走”之意便是,此法不能精一,犯了修炼大忌。正如一个人用同一堆材料造船,造一艘船与造两艘船的过程及结果,很明显。三种经文同修会有冲突,一种经文同修三元也会引起三元之间的冲突;像郑有为那样的,几乎没有。那不叫运气,也不是实力,从某种角度来讲,那是无奈。闲话不提,再看那女孩。

经文之意,赵玉煦不能尽解;也不是全不解。世有三千天地灵气,她还是听说过的;所谓“四灵”应该就是四种灵气。若是有点儿见解的人或许会疑惑——同取四种天地灵气,能融合不冲突吗?赵玉煦却不懂;小小年纪能知道许多理论就已经很不错了,况且她还是一个平民孩子。如何能清楚的知道修者经无数前辈积累下的经验?

修炼是枯燥的,晦涩的;特别是对那些不得要解修行奥妙的人来说。赵玉煦对经文解之不解,不解稍解的理解,便令她感到修行的艰难是何其之大。盘坐在那里,两只手略带笨拙更显迟缓的不停按着心中的猜想捏印。——左结虎爪竖三寸,右擎龙印护丹田。她的心思巧妙的捕捉到了这一入门的关键。小女孩干脆闭上了眼睛,省得心思烦闷;两只手依旧试探性地变换着,变换成各种手势——印!虎爪;龙印——龙爪!

寂静的石洞,枯燥的修炼,烦闷的心灵,依旧。好久以后,小女孩忘了一切,慢慢的沉浸在了自我的世界当中。就如同睡去一般,只剩略微的意识,亦不能清醒。可她的样子依如之前,带着些许虔诚之色;双手还在按着自己的理解,突破自己的理解,返思自己的理解——变换着各种手势。

心中忽地生出一种悸动,丹田突地有些发热;唤醒了小女孩沉寂的意识。感觉依在继续——小女孩睁开了眼——感觉还在继续。小女孩不敢动手的势。——左结虎爪竖三寸,右擎龙印护丹田。她紧张地记着那两种手势——龙虎的爪印!小女孩记清楚了。她在画上见过,此刻更如见了真的一般。心中生出一股明悟;但小女孩不知道那叫什么,只以为是高兴,是喜悦。不过她并没有注意这些,丹田缓慢地吸力吸着两种天地灵气,也吸住了她的目光。很清晰的感觉,两种不同的“气”进入了自己体内丹田中。

小女孩坚持了半个时辰,一动没动。一阶修为,没有突破;她不过是把之前空有的“境界”补满了而已。大叔的仇有望报了!小女孩想到的还是那副究其一生也难安的画面。小旭旭!有些悲伤情绪悄悄占据小女孩心灵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件大事!

小女孩慌不择路地跑出石屋,寻向小旭旭。这一见,却是吓哭了小女孩。小旭旭倒地不起,瘦弱的身形歪躺在地上;呼吸已甚微弱,小脸苍白带汗,那双黑幽幽的死眼此刻也在紧闭,眼角残留的泪痕是尘土轻轻的掩盖了它。他一定很痛苦,他一定是在忍受痛苦。那紧闭的双眼,那苍白带汗的小脸,那,被尘土掩盖了的泪痕。

赵玉煦扶起小旭旭不知如何是好,只顾哭成了一团。忽看见小旭旭还在间断性微微起伏的胸腹;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希望点亮了慌乱的心思。饿了!一定是饿了!赵玉煦立马就猜出了是自己的过错。如何弥补?赵玉煦找不到食物,又急得哭了。可是哭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赵玉煦知道这一点。恍然间发觉自己怎么不饿了?!是饿过了头?还是?赵玉煦一喜,尝试着把右手贴到了小旭旭的腹上,艰难笨拙的动用着已属于自己的真气。

过程有多艰难?对于一个初学修炼的小女孩来说,确实不易。但成果让她瞬间忘了方才的艰难以及苦恨。

“姐姐,是你吗?”小旭旭慢慢睁开黑幽幽的双眼,问道。他感觉到了贴着身体的温度,可是他看不见,他不敢确定。——他希望是。

“嗯;小旭旭怎么睡着了?”满头汗湿襟的赵玉煦暗中激奋着小旭旭的“心”。

“呜呜呜……”小旭旭忽然哭了,那双黑幽幽的眼珠也模糊了,“姐姐,你到哪儿去了?小旭旭好怕啊!”

“嗯,没事儿。”赵玉煦听了强忍着呜咽,“小旭旭答应过姐姐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的;怎么可以哭呢?”

“旭旭怕!”小旭旭还是哭着,为自己解释道。

“你是男人啊!”赵玉煦轻摇着怀里的小旭旭,“姐姐都不怕的。”

“嗯,”小旭旭慢慢止了哭声,只不时地抽咽着。

“姐姐,我饿。”半响,小旭旭道。

“嗯,姐姐给你找吃的去!”

“我也去!”

“嗯,走。”

洞中之景,叫赵玉煦明白没有什么吃的留下。她把目光放在了洞中的那片折射着明晃晃的亮光的湖泊上。唯一的希望;她现在也有些隐约的饿感。她听说过,只有到了四阶巅峰(人境)才能长时间不用吃喝,只靠天地灵气存活。

未至小成,身体对天地灵气的契合度只有半成之数,所以还需平常的吃喝来保持身体暂时的不适应。

明晃晃的光下面隐藏着幽深的湖潭,离地面有一尺的距离。真有鱼儿不时透出水面呼吸吐泡。赵玉煦心中大为欢喜。如何捕捉?希望就在眼前,还怕触摸不到它吗?自会有办法的。赵玉煦并不因此而失落——这总比抱着不知道是不是希望的希望四处碰壁失望的好吧!跳入湖潭?赵玉煦不敢以生命校验湖潭的深度。用法力?不会。或许,或许真气可以。

当赵玉煦失败数次后,看着饿的有些萎靡的小旭旭,心中的酸痛再次叫她掉了泪。丹田的真气近乎枯竭,她不得不安抚几句小旭旭,再次开始打坐。龙虎印刚捏成,丹田涌入灵气的感觉忽的让她想到了若是教小旭旭修炼,能不能减少他的饥饿感?想到此处,赵玉煦便再也静不下心来。把自己看懂的经文依本念给小旭旭听,又教他手势如何捏印之类的。

让人惊奇小旭旭的天资,未几遍,便可自行以丹田吸收那两种天地灵气。一阶,平民都有的境界此刻在一个小孩身上得到了发掘,填充。小旭旭的样子有些可爱,黑幽幽的眼睛感觉着双手捏的势。还真有些不饿了。

姐弟俩如此相依为命,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赵玉煦对经文的理解越来越深;潭中的游鱼也架不住她运用的越来越好的细难可见的真气缠绕捉捕。一日多则十余条,少则两三尾;吃不了的,便又放了回去;倒也不用在意能饿死。虽说生吃是有些味寡,但也让两小孩品出些不同之味——譬如模棱两可的人生。至此时,小女孩已经学会了修炼;每日于洞中打坐修炼,参悟经文,教导幼弟;以真气化作细丝而捕鱼——也不一定要吃——真气尽时,便打坐恢复,然后再做此类修行。

小女孩初次杀鱼时,犹豫了老久。平时在家中,这类事都是大叔去做的;是啊,大叔不再了,可是小旭旭不能饿死啊!他又杀不了。在杀伐中寻求救护;在索求中悟得付出。这是小女孩在看到小旭旭修炼之后又陷入饥饿之中,所悟出的近乎欺骗自己的道理。她不知道自己能给它们什么,只是不停抓了鱼,再放回去;企望能获得内心的宽恕。从一阶到二阶,小女孩只用了三天时间;又四天之后到了三阶,御剑,凌空,都已能简略做得;小女孩便更加努力了,经文已能粗解一半。小旭旭却仍是停留在一阶修为,但对经文之解,那天真的话语常常使小女孩有种恍然大悟之感。姐弟俩倒是因祸得福,每日过得也甚是自在,无人打扰。至此无话,且不去提。

却说这凌喻雪因为两次攻击都被屈傲天轻易化解,自觉面皮上有些挂不住,又兼之方才自己所言所语,未免叫人轻看了自己,这一时心中生出百十个恼怒。踌躇一下,使剑指着屈傲天喝道:“枉你是王公丞相之子,却跟魔头厮混在一起,怎对得起你家祖上的荣誉!”看眼骑在赤蛟身上的那人萎靡的样子,“或是,所谓的王公丞相便是你此类!”

莫说是屈傲天动了怒气,便是一向沉稳的屈啸天也暗皱眉头,不由眯了眯凤目。

“我一直以为你是何等的要好,原来如此!怎配得我八弟!难怪会休了你!”屈傲天摇扇冷冷地道。这话却是戳中了凌喻雪的伤口,难怪会当教书的呢。

凌喻雪听了此话,本以为不再痛的心,此刻又显现出了她的柔弱,她的伤痛——如同风雨摧残过的花——遍体鳞伤!苟延残喘!真的很痛,像是断了什么。痛得她已经无力再反驳争论什么。流了泪,会痛了谁?哼哧哼哧地哭笑两声,终于忍受不了内心如缺了氧般的难受,蹲身空中哭了起来。抽泣声叫全场修者不知为何,让本就难以看清的变化难测的局势又多了一层迷茫双眼的东西。

屈傲天看向八弟,歉意地笑了笑。郑有为没有表示自己的意色,他本来是要过去安哄的,可是他看到了江流子已蹲下身去说什么去了。他又把目光挪到了哭泣的佳人身上,以及那道不能从他心间忽略的身影。他也在痛,可是他不能哭,可是他想哭,始终茫然到近乎冷漠的脸,带着病色,是苍白无力的。

“师妹,师妹?别让人笑话。随他说去吧,别当回事儿。……”江流子蹲下身不停地安哄道。到底是一个忠厚之人。奈何伤心的人儿不理会。

“江家小儿!收起你那不要的脸!”李赤煵转身指着喝骂。众修者吓了一跳,被这位凶神方才之举唬住了,并不知道他此刻的状况。

“你也莫逞英雄!有本事过来较量较量!”泰山一亲传弟子喝道。

“好小儿!有胆量的过来与爷爷斗上一斗!”李赤煵挥了挥右手中的残锤柄,唬喝道。

泰山弟子不作声了,本是要为大师兄叫阵,奈何大师兄只顾“贪图女色”并不搭理。被唬住了,拔了拔背上的剑,也还是不敢出战。

众修者有些分不清谁是魔头了,怎的那个魔头趴在一个女子的背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而这个却是,确实很凶。

“哼哼!一群无能之辈!叫你家江玉子来会会爷爷,怕不是入土了吧!”李赤煵看着还在安哄凌喻雪的江流子有些恼怒。这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长大细皮嫩肉的。李赤煵真的很恼火。

“你……”泰山弟子不知骂何是好,只指着说不出话来。

“李道友;此话过了些吧!”一直安哄凌喻雪的江流子听了这话也是心中不自在了。那是他的祖宗级人物。对子孙骂祖宗?够过分了。

“哈哈哈!过了吗?比起阁下的不要脸作为;轻了些吧!”

“你已是强弩之末;还要逞强吗?”

李赤煵一惊,竟被看了出来!——惊得是众修者听到此话后会做出的反应!当即道:“哈哈哈!江家小儿,放手过来!爷爷何曾惧过你!”

江流子皱了皱眉头,听着身旁女子的抽泣声。还有谁能去安哄她?他吗?江流子瞥了瞥那人。终是摇了摇头。可是,前方的人……

“你八弟处境危险;再不去药王谷,可就迟了!”江流子还是取消了动手的念头。

“哼!便先饶了你!”李赤煵提着残锤飞向八弟几人。屈傲天怕这时露了馅,便只跟在五哥后面,不再使法力扶他。

一旁缓过些许的婉流子开始打坐继续恢复。虽说技不如人,但也不会再自取其辱。只是有人还是不甘心。

凌喻雪抽泣半响,心中真真儿的很难受。企望有那人来安哄,哪怕一句话自己也不会再哭了;可是——心,依旧没人去捡回她,好好的待她。此刻听到要走,哪里肯依?复又站起身形,指着正在往郑有为身边赶去的屈傲天两兄弟喝道:“无耻之徒!怎的要跑!”

毕竟两兄弟何反应;且听下回心语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