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赵玉煦金丹斩恶魔江流子传信凌喻雪
话说郑有为逃遁至云柳州中部的一处群山之际,因力尽坠向下方沟壑。此山也没什么大名气,当地民众倒是给起了个名字,唤作“迷仙山”。一则是因山中迷雾大、浓得惊人而命名;又有祖辈传下的故事:说山中住着一位惯使雨雾的仙人,也因此得名。究竟如何,却是没人去细究它。
青蓝色儿的天空游荡着几处彩云,追随着风的脚步。静而凉的又有些温和的空气吸到人的咽喉,有种懒懒的不想动的感觉。一群鸿雁列着队地掠过云重,不知在急着为谁传情。今儿个的傍晚并不是很凉的醒神,半个太阳都还是红火的;不时有飞鸟低空穿梭去远方,唧唧喳喳的叫着,下方的兽鸣声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还有那流水的叮咚声,飘荡进了那滚滚的迷雾之中……
只是,只是这一切都是血色的,只在郑有为的感官里;连风都带着腥味儿,那声音交织出来的也是一幅惨烈的光景,继续蛊惑着他的心神。灵魂被吞噬的感觉反倒减少了,大概他是不怕死了,或说,是不在乎生死了。闭上眼,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包括那声音;很奇怪的感觉,静静地,悄悄地,始终都是一个人,当抛却世间的纷乱,就是这种感觉。放下一切,放下一切……
古洞中,小岛上,孤亭畔……
突然掉下的一个人惊吓着了赵玉煦与小男孩。赵玉煦正在湖畔施真气捕鱼,小男孩也在湖畔,小小的身形竟打坐修炼呢!
“姐姐!”小男孩睁开那双死眼,轻轻地颤声呼道。他以为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啊?”赵玉煦骇然的脸庞夹杂着悲伤,闻言,转过头看着小旭旭:“没事儿!没事儿;掉下来一块石头,砸在了那座小岛上。”
“哦。”小旭旭应了一声,又闭上眼修炼去了。
赵玉煦转回头死死地盯着岛上躺着不动的身影,紧紧地咬着牙关,以至于身子都有些颤抖。也不知是在死力忍着眼中要掉下的泪,还是在拼命地压制内心的狂喜。当抬起头的第一眼,她就认出了那道时常出现在噩梦中的恶魔;恍如一道天雷劈中了灵魂,又再提醒她什么。
略微平静下,赵玉煦忽然发觉一个问题——她到不了那座孤岛!御剑,凌空,倘若能飞过湖泊的话。十丈距离的湖泊成了触摸眼前希望所面对的一条魔气森森的悬崖,阻挡了接近希望的可能。跃过去,就是把希望抱在了怀里,轻轻摩挲;跃不过去,面对的将是无尽的失望与悔恨。
恶魔受了重伤!赵玉煦能看出来,可她也知道——恶魔会醒过来的!御剑飞去?恐怕两三丈就要掉到湖里,到时更惊吓着了小旭旭。御剑刺杀?其距也不过五六丈而已。凌空飞去?笑话!赵玉煦的狂喜渐渐转为了忧愁苦恼,继而担心至恐惧。
恶魔的随时醒来就像在颈上用蛛丝悬着的一把利剑。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掉下来;哪怕一丝轻微的风吹过,都会叫你胆颤心惊的无力祈求着上天。赵玉煦就在忍受这种心灵上的折磨,她是不愿的,所以她在努力地运用着飞剑刺杀的手段。——唯有此,才有可能杀了那个恶魔!颈上的利剑逼迫得她不得不这样做。虽说恶魔可能死却了,赵玉煦心里也在这样期盼;然而要是没死呢?她得为这考虑,因为,还有小旭旭。
修者所用之兵,统称法宝,包括飞剑;所修之力,统称法力。“法”字一意倒是大有讲究,取之“秩序,规则”之意。天地有法而以育万物,而以约束万物……修行之过程便是体悟这种无处不在的“法”而修养自身,这是三圣所传下来的修行之意;只是到而今修者们已经曲解了其中意味,把那“过程”当作了“目的”。——修行就是体悟从而掌控这种无处不在的“法”!于是,修者们修炼出的力量称为了“法力”,所用这种力量将各种宝物炼制出的兵器,称之为“法宝”。
三阶之力,以心神指引真气从而控制飞剑。这便跟真气的雄厚,质量等因素有关。四象撞天中穹宝真灵诀只是仙境九阶功法,赵玉煦又半知半不解的不能尽晓其意,加之未修炼几日;虽是三阶之力,但也如浮根之萍,还是不够看。
臂长的紫纹印花飞剑摇摇晃晃的向前飞去,去之五六丈便忽地坠向地面,如上岸的鱼一般颤跳着;这倒不是力尽了,而是体内的真气无法与此刻的飞剑相互感应到了。原因主要有两者,一者,是真气对飞剑的控制还处刚入门的状态;一者,是对飞剑的祭炼不到位,不能建立深刻的联系。
赵玉煦赶走两步,飞剑又自地上飞起,此次却是开始在方圆五丈之内穿刺起来,依旧摇摇晃晃。赵玉煦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她在死命地完善;幸而她是有功底的——每日捕鱼,心神对真气的指引已练得异常熟练!对飞剑只是不熟悉而已。如此,待真气尽时,她已可以使飞剑飞到六丈半之处远;摇晃也比之前的小了许多。赵玉煦不敢多做迟疑,忙又打坐恢复真气。心神却不住的思考怎样能更快些,更好些地控制飞剑。
忽地一个词蹦出脑海——血炼!魔修之法!赵玉煦听城中的老人们说过,这是“魔”的祭炼法宝之法。——血乃全身之精华所在之一!小女孩纯净的心灵,对“魔”的理解还停留在那邪恶之上,她是发自内心不愿的。她有很多顾忌,她是痛恨“魔”的;可也就是这个“魔”带来的伤痛与另一方面的顾忌,让她有了一丝疯狂之色。
而今人对“魔”的理解确实有了偏差,细想来不过是愚人着相了。魔者,信奉不羁自由,行事不羁自由;却有个度,曰之“德”。后世有修者,行事随心所欲、损人利己,实为曰“邪”,非真魔之意了。
拔出膝上放着的飞剑,赵玉煦犹豫一下,使其轻微地划破了右手中指。鲜血中带着青、白两色真气,只有微小的排异之感,赵玉煦并不能感到这,她也并不知道该如何血炼,只能按照本能的猜测去做;鲜血从小口子凝聚成一滴,倒映着所见之景,滴落在飞剑上。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鲜血竟顺着真气缓缓渗透到了飞剑之中;那里恍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赵玉煦恍惚了一下。又一滴血滴落,发出轻微的叮响;继而又什么也没有了。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恍惚或太过在意的原因,赵玉煦竟从飞剑之中感觉到了一丝亲密感,这是之前没有的。
血滴落的速度似比方才快了许多,这种感觉也愈发明显,不同于初期真气温养出的物我清明之感,这种感觉却是叫人忍不住的沉迷,就像身体中分隔出的一部分又回到了自己的身旁。四象撞天中穹宝真灵诀本就是走道、魔同修之路,四灵兽之穴窍加起来抛去重合的,正好是一百八十处,对比人体占据了半数重要穴位。
赵玉煦吸收天地灵气时,是以丹田在吸收,后而转化为了青、白两种真气;然这些真气在运用时,竟意外的随之渗入到了血液之中,这是在人境修者当中极少发生的事情,便是那些大门派的弟子中也非要资质极高者才能悟出,做到。赵玉煦此属误打误撞,比不得自己悟出,做到;但比之一般修者也算是不凡了。如此血炼出的飞剑,也比一般道修血炼出的要强十数倍。何况这把飞剑本就是那散修以四象撞天中穹宝真灵诀祭炼出的呢!先前赵玉煦以真气并无太大反应,如今又以真血祭炼,便缓缓的激醒了这飞剑。
小小的一道伤口,却如天河般止不住的鲜血从中滴落到剑身上。赵玉煦的粉嫩小脸开始变得苍白,神智竟也开始泛起了恍惚,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究竟是快慢,她也停不下来这种举动。一半是因为那种噬魂的诱惑,一半是因为恍惚的神智不知该如何。
剑身上突然亮起了紫色的光芒,来源于那几个古朴的字;照亮了洞中,映紫了赵玉煦的脸。小女孩恍惚地睁开眼,怔怔地呆住了,她竟能认识那几个字了!——紫穹映卯。紫光不仅仅是一种光,当中老主人留下的传承竟被激活了!——紫光的出现就意味着这,竟管小女孩不懂。此刻的剑,也显现出了它不同于洞中另几柄宝剑之处。紫光照入小女孩的脑海中,竟又浮现出一幅幅模糊的人影修炼之景!如何结印,如何吸收天地灵气,如何舞势……一幅幅,竟如烙印在紫光之中一般。
“聚精气神而养身,取四灵气作修行。取木精,则存右上;取金精,则存左上;取火精,则存左下;取水精,则存右下。或肉或穴。左结虎爪竖三寸,右擎龙印护丹田。四灵作支四方天,丹中暗蕴丹灵田。丹有朱玄分两仪,元成龙虎作阴阳。至圆浑如一气行,清明两仪运四象。”四色的经文自主浮现在紫光中,折射出万丈神光。数百道修炼的人影忽然凝聚成一道较之清晰的人影,盘坐经文之旁。双臂交叉,龙印虚擒左腿,虎爪虚擒右腿;细微分辨,两脚掌竟也结的是印!左为雀擒,右作龟沉。擒者利,沉者静。四印一结成,便有点点四色光从四印处进入人影的体内,聚而从全身各处;这时那人影竟开口了,声无感情,如金石之鸣。曰:
“聚精气神而养身,取四灵气作修行。取木精,则存右上;取金精,则存左上;取火精,则存左下;取水精,则存右下。或肉或穴。”这原来是修体之法,经文原来是分开理解的。
赵玉煦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多会儿见过这等景象,早已乱了神智。待那人影说完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忙瞪大了眼的去“观看”人影所结的印,心中依旧慌跳不停。人影似能读懂小女孩的思维,又开口念了一遍方才的经文;待小女孩将经文,手印,记住之后,再变姿势。
虎爪竖于胸前三寸处;龙印朝天,处于气海穴处,虚托丹田;雀擒忽地上翻;龟沉顺势下蛰。但见四印刚成,原先从周身进入的四色光突的改从了丹田处。人影再念:
“左结虎爪竖三寸,右擎龙印护丹田。四灵作支四方天,丹中暗蕴丹灵田。”小女孩身子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修炼错了,忙抛去万千头绪再作铭记。
人影忽地抬头向上看去,透过重重阻挡,所见之景令此刻的他也流露出些莫名情感。怔怔地出了会儿神,伸手朝上虚抓,竟抓来指头大的两滴鲜血!似缭绕、蕴育有火焰在跳动。人影没有再作计较,收回了目光,待小女孩将此一一记住,便又道:“丹有朱玄分两仪,元成龙虎作阴阳。至圆浑如一气行,清明两仪运四象。此归阴阳之道,乃功法之根基也!体藏四灵,丹蕴四灵,以四灵而成神;互分阴阳:朱玄对龙虎,青朱对虎龟,玄青对雀虎。余闻修行一途有修心之说,奈何敝人一生未曾参悟出此经修心之所妙,望有愿继承此功法者,能竭尽所力完善,也当告慰敝人之不灭遗愿。余之能言,皆尽于此,拜师与否,余已无所愿。”人影说完,竟开始缓缓分解消散。
赵玉煦忽感心痛如焚,被扼制呼吸的感觉浮现心头,不由痛得流了泪。看着缓缓消散的人影,赵玉煦跪了下去,磕头呼道,师傅!消散的人影忽地停住了,模糊的容貌对着小姑娘,忽而化作一道紫光消散在小姑娘识海。赵玉煦睁开模糊的眼,洞中依旧柔和的昏暗,恍如一梦,哪里再有什么紫光以及那人影师傅!忽地发现自己哭了,再一看竟跪在地上,额头微微的冰凉与痛感,告知她可能是对着面前地上的宝剑在磕头!这是真的!赵玉煦瞬间就断定了那如梦般纠缠心灵的场景的真假。这一断定,那种如梦的感觉反倒变得真实了些许。
片刻,赵玉煦缓缓起身,拾起宝剑,复又盘坐地上准备按“师傅”所受修炼。她看了回小旭旭,小家伙还在湖畔打坐呢!刚要修炼的赵玉煦忽感丹田有异动,就如同钻进去一条虫子般,忙得向丹田看去。隔着衣服都可见的隐隐的紫光在丹田乱窜。——她是看不出窜没窜的,丹田所传来的感觉好似这样,实际上她只看到丹田处有一团强烈的紫光,就是识海那种。
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感觉,赵玉煦丹田忽地一个鼓动,本能地张口吐出一口气。这口气大得惊人,长得惊人;青、白二色气体呼呼地冲出一丈之远,足持续十息间!这时,赵玉煦才发觉丹田的剧痛,冷汗竟早已悄悄地连成一片,在这洞里带来凉飕飕的感觉。“结印!”突然出现的怒雷一般感觉的喝声震醒了她的心神,生生的扼制了她因剧痛想要发出的痛呼,忙不迭地按那喝声去做。
习惯性的结出自己先前的两印忽又想到师傅所受,便又赶忙结了另两印。另两印她本是不能熟练的,不过有那人影暗中帮助,倒也有那么七分作用。被那人影指点,她两种捏印的姿势不停变化。忽而以丹田吸收四灵气,忽而又是全身的毛孔;当然,修体之时小女孩是非常难以忍受的,紧咬的牙关依旧发出忍不住的痛呼。
小旭旭慌忙地摸索着跑向痛呼声之处;但被一道柔和的紫光挡在丈远的地方哭嚎。哭声愈烈,小小的身形挣扎着要去看看姐姐。
赵玉煦根本听不到小旭旭的哭声,她的世界里此刻只有功法经文,以及那各种印势。印势在变化,四印,皆有百余种捏法;她捏印的姿势却始终只有那两种——道、魔。四种灵气在洞中肆舞,又包裹住赵玉煦,忽从丹田进入,忽而又是全身;一者汇聚进丹田,一者储存在周身一百八十处血窍。她丹田之中先前的真气及烙印早被紫光猛烈的摧散了。
忽地肆舞的四灵气瞬间停止,其造成的感觉如同时间都在那一刻停止了。只见包裹赵玉煦的那大团四灵气快速地涌入她体内,分两个方位,一个是丹田,一个是全身毛孔;不过,若是不仔细看很难分出这丝差别。
“四印者,可杀人,亦可救人;此为生死变化之道!亦是此经之本意!功法若要至大成,非须四灵真血炼于体内无可!”那如金石般无情感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很快就没了声息。究竟是那一声“师傅”所让他这样做的,还是不愿自己的传承消失,已随着他的消散彻底的成了迷、彻底的消散了。不过,我还是相信——缘于小女孩纯真的心。
一丈方圆的四灵气消失的时间只有十数息。盘坐的赵玉煦忽地睁开了眼,自有一股威势流露出,收了印势缓缓站起,这才发觉小旭旭已哭成了泪人,忙去说些假话安抚。不过她的心思又流露出些无法掩饰的哀伤。那道紫光消失了。她的心在痛。小成的法力并不能让她高兴起来。
小旭旭察觉到姐姐没有大事,慢慢止了哭泣,又坐在地上修炼去了。赵玉煦伸手招来地上的紫穹映卯,入眼,呆呆地无声哭了。剑身上带着两颗四色真气封印着的鲜血,透过封印,似可见火焰跳动的虚影。赵玉煦闭上眼,止不住的是痛心的泪,泪却不能表明心的痛。还能如何呢?比这痛的也曾有过,虽然不是一种痛,压在心底吧!许久,赵玉煦宝贝似的收起两颗封印的真血,又同使真气与真血祭炼了一番宝剑,一张嘴吸入进丹田中温养。再留心自身,发觉之前的嫩白肌肤竟似粘上了一层厚厚的死皮!又黑又厚!无法形容她的心情,一个小女孩怎爱这般?可是她又想到了那个恶魔。不过她并不着急,又把心神移到了丹田。一颗四色金丹,葡萄大小,转动之时竟生有水火风云之势!一柄紫色飞剑正绕着金丹飞舞,不时有四色真气注入其中。
赵玉煦收回心神,转身看向了孤岛上躺着的恶魔;双眼带着仇恨地眯了一下,忽地周身风一动,凌空飞向小岛。打坐的小旭旭似被惊扰了一下,侧着耳细听,眼睛始终未曾睁开。
连岸边的地面带湖泊到孤岛的距离约有二十丈,赵玉煦只用了一口气便安安稳稳的落到了岛上,衣袂飘飘,她如仙子;不过她很难平息因心中的激动而导致的全身在颤抖,又模糊了双目。她在激动地抽泣,她的心神完全被每日的噩梦侵扰,她依旧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恶魔的样子比梦中清晰多了,他在笑!睡得很安详。赵玉煦突然心软了!这种感觉来的很突然,她都不知道怎么产生的,以至于让她有些错愕。“四印者,可杀人,亦可救人;此为生死变化之道!亦是此经之本意!”脑海中恍惚的闪过一句话。她想到了师傅,犹豫了,脑海很混乱,微低着头,双目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忽地脑海又闪过那日的场景,继而是自己心下发的誓,每日的祈祷,梦中的恐怖……身上被激出冻寒脊柱的冷汗,激醒了她。
张口一吐,光华闪过,紫穹映卯已握在手中。赵玉煦近乎发泄般的提剑斩下,对着恶魔的头颅。一个小女孩怎会有这般恐怖的样子!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叮地一声,一股巨震通过紫剑传来,赵玉煦吓得睁开了眼,身体竟在倒飞!她分明看到恶魔的头颅被一层白色光罩护住了,那是符痕!她认得,她也知道那是宝物才能发出的东西。
右臂一阵发麻,气血也在震荡,身形不受控制的掉落在湖泊之中,清凉的感觉遍布全身,赵玉煦倒觉得好了些许。“姐姐!”耳边又传来了小旭旭急切带着哭腔地呼喊。“我没事!是一条大鱼!”赵玉煦赶忙哄道,又缓缓游着上了孤岛,不理会湿了的衣服,死死地盯着魔头。忽而再次提剑斩去,依旧叮地一声被震飞,但好在有心预防准备,身形于半空稳住了倒飞之势。稍平体内气血,赵玉煦立身空中以心神御使飞剑劈斩向恶魔;紫剑绽放出一层四色剑芒,流转不休,周围竟有隐隐约约的风云水火之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斩在了恶魔脖子处;符痕光罩浮现,稳稳地抵住了这一击,连丝涟漪都没有激起。
赵玉煦恍惚般地看清此,便因心神受了重创,震荡的气血不能一时平息;处在半空中的身形也开始摇晃,飞剑被摧残了炫美的剑芒,倒飞了回来。赵玉煦慌忙地顺势落到岸边,召回了倒飞的宝剑。苍白的脸,喘息了半响才缓和过来。
她不知道老天为何要如此,明明有了希望的。
无奈悲愤!赵玉煦站在湖畔死死地盯着孤岛上的恶魔。她的心在痛。被噩梦折磨了许久的心灵依旧没能得到解脱,期望与希望又被狠狠的否决了,压倒精神支柱般的失望在面前肆意地展露着他的得意……她依旧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小女孩又使飞剑劈,刺了五六回;结果,除了自嘲小女孩不知还能做些什么。如果近乎诅咒般的祈求恶魔是真得死了也算的话。现实制止了她的举动,没有再去攻击恶魔,她知道,有那件宝物在她是没有一丝希望的;终究是自己法力太低,悲痛中的赵玉煦转身去安抚小旭旭去了。
赵玉煦施法力帮小旭旭打散了体内之前的真气,又教他各种印势的捏法,原本本地讲解了经文的奥妙之处。小旭旭对疼痛的忍受能力叫赵玉煦暗自酸楚,她可是知道那有多痛的!二阶修为,虽然在如今的赵玉煦眼里不算什么,但她依旧非常的喜悦。
恶魔的状态叫她相信老天终于开眼了!五日了,恶魔竟然没有苏醒的迹象!不过,她依旧生活在希望与失望的交织当中——远处呈露出的恶魔的样子,真的死了吗?她是不信的,她是愿意相信的。先不理会赵玉煦在洞中的光景,再看江流子一众。
除魔盟这一众却是乱了套,一十一人在紧忙地救治寻流子的伤势,一个个的神色除了严肃便是担忧;江流子等一十二人盘坐空中也在极力地稳定自身的伤势,身上光华连闪,许久,才相继拿出自家的疗伤圣药服下,又运转功法片刻,才一起起身向寻流子等人飞去;众修者却是心里着了急。魔头重伤!如此时机若是放之,天理难容!
众修者有心去追,忽又想到魔头遁逃的极快,凭自己之力那是断断追之不上的!不由聚集向江流子等人,只见这盟主稳住伤势之后,却又与另些人一同查看同伴的伤势去了。众修者神色更为急切,团团将二十四剑道大弟子围住,看着他们同为急切的神色,张张嘴,也没人先说出话来。
江流子等人查看完寻流子的伤势,二十三人对视一眼,齐齐左手捏剑指点额头,右手剑指虚指地面向后退去。顺势逼退了围着的众修者,让出一个大圈;二三十人忽地收回两手剑指于胸前如穿花般舞势,指尖泛着自家真气之芒,忽地右手剑指齐齐指向地上面色苍白无血色的寻流子,左手剑指同时点向额头浮现出朦胧影儿的元神,轻轻一点,再而点向右臂膀,却不停,顺着右臂刮肉般地刮至右腕处,右手剑指的真气芒带着纯正的元神之力光一般的飞入寻流子的额头。江流子等人凝视着地上的寻流子,缓缓收了手势,额头不知觉的浮现了豆大的汗珠,元神也皆都不见。
众修者被那刚才一挤乱了套,处在中间的被挤倒一大片。被人踩了脸踏了胸的,被骑在头上的……一片混乱。此刻已纷纷起来相互叫嚷不休,有动手段的前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瞪着眼怒骂。被踩踏了的满心怒怨,只觉面上无光;幸而没被挤倒却挤倒他人的也是满心的委屈,自己又不是故意的。脾性软弱些的,或瞅上对方两眼,拍拍身上的脏污不作计较了,或低声下气地向对方赔笑道歉,尽量平息对方的怒怨;脾性骄横些的,或翻起身来便开始怒骂,内心计较着,刚才魔头造出的气还未消呢,你又来气老子!或见对方起来摆出一副脸色瞪着自己,便也怒了,老子是故意的吗!老子还被踩了几脚呢,找谁说理去!骄横地在骂,软弱地因被骂得无地自容了也开始一横心地骂起来。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在除魔盟经历那么多事而留到现在的,又有几个是真正的软弱?好嘛!一伙人就差动动手段了。
这些人本对江流子是很尊敬的,因为他的为人处事;后来这人屡次放走魔头,便让这些人有了偏见,还是因为他的为人处事。
——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子?众修者自觉心里有一本经。
寻流子衣服下隐隐的透出各色流动乱窜似的光华,共二十三道,额头处元神又浮现出来,周围也有二十三道细小精亮的光华飞舞;不大会儿全消失了,寻流子在嘈杂的人群中恢复了三分气血,继而缓慢地睁开了眼,扫向四周的人们。二十二剑道大弟子们齐齐扑过去询问起来。江流子却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有动,片刻面前浮现出一丈空白画卷,江流子剑指泛着真气芒于上写了两句话,手一招,画卷合了起来缩小至巴掌大小,手一抓,掌中画卷散出点点光华竟消失了。江流子这才往寻流子等人走去,忽又止步看向了北方。
毕竟北方怎么了;且听下回心语痴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