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苦恋一枝傲雪梅赤心施威护恩主
有道是:往昔情义何在?化作泪珠痛心彻!
却说那道光指是何人所弹:出事之后,朝中元老及楚皇使神念探了个里外通透,奈何顾忌郑有为之身份,又有函韵当堂坐,只好忍心头之痛,皆作不知。虽说也猜出是自家人不对,但是在家里死了之后才发现,实乃开了自建朝以来未有之“奇事”。——奇耻大辱之事!皇朝之人一时间觉得屈辱之极!
偌大的皇宫,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又加无数宫女,自时常有些许琐碎之事要做。众元老虽功力高深,神念一展少说覆盖百里方圆之地,且纤毫必见。然总不能“盯”着人家做些琐碎事物解风趣吧!不说道不道德,首先便违了一颗求真问道之心!是以九皇子一行人算计郑有为之事,这些元老是既不知道,更想不到。悔之晚矣!也终于体会到了泰山众元老是何滋味!
函韵大帝用了一日的时间才恢复好的心境,却见师弟惹出这么大祸事,不由心生怒气。其因可知:一因姬玉兰是自己带来打算许给项乾的,出了这事自觉被打了脸;二因若自己出手,留了轻重,师弟自不会有什么大碍。自己也不用因如何处理师弟,跟这些元老闹到女娲娘娘那里。是以率先出手了。
郑有为躲闪不及,被光指弹中,撞在了满是符阵闪烁的青砖墙上,只觉浑身都似散了架,无力的掉在地上。那道紫色光指所蕴藏的熟悉的感觉,自是明白了是谁出的手,却不明白那人的苦心,处于混乱的思维对那素未谋面的八师兄充满了恨意!
元老殿中的众元老见了此果然三言两语的劝说函韵,虽话说的略有些牵强。函韵借机下台,轻喝一声“竖子!看你做的好事!”又弹一指,隔空将郑有为弹飞。
郑有为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自身随劲势不知飞向何处。赤蛟心中大惊,血口慌忙叼着方天画戟追去。其之所惊,便是明了出手之人是何许人也!
却说李涵薇,心碎欲死,明知此事另有蹊跷,奈何一想到昨日的倾心人做出这等事,心中便又痛上一分,泪水不由滑落,宣泄着心中的委屈。使法宝向皇都外飞去,一路未遇阻挡,出了皇都认清方向,哭啼着飞向玉灵谷。心中也不知是否恨那曾许下几缕轻风般誓言的郑哥哥,只是什么也不想说,心虽有千疮与百孔依旧不住的腐蚀着,却不曾真死,仍有一丝希望留于那位哥哥。脑海中尽是与那郑哥哥谈心许意之景,只是每现一景,必伴随一幕那女子的凄惨、良人的无情,再于心间狠狠地刺上一下,愈思愈痛,以至于脑海竟有些迷糊,浑浑噩噩。正是:往昔情义何在?化作泪珠痛心彻!
再说那道人王青允,一路跟着郑有为几人到了楚皇都城外百里处,心中暗急,却不敢跟进皇都城内。暗守了一夜,掐指一算时间,六月一十七日交与郑有为的酒,且探知那仇人真的饮了,今日清晨二十一日止,已是四日时间,距离五魔散发作还有一日!算至此心中愈急!倘若明日那仇人还不出来,有楚朝元老坐镇,纵是发作了,也定能费些时间彻底清除了。眼看大花心思设的计策就如同还未绽开的花儿直接面临凋谢之命运,心中苦恨可想而知!一曲《长恨歌》也道之不尽!
从清晨至响午,王青允遥遥地望着无尽宫殿城围的楚都,沉默的等待着。其是是在心中想办法,只是半日下来还未有头绪。千万计策掠过脑海,奈何“东风”不来又如镜中花、水中月,望之哀叹。心中愈发着急,几欲冲进楚皇都发泄一番,却是没那个胆。正胡乱思想间,忽见一紫色光影从头顶掠过,后面跟着一条赤影,紧追不舍。自认得那赤影是郑有为的坐骑,心中一动,忙追了下去。只是不到千里之地竟已看不到了那两道光影,心中大骂,正欲再寻迹追去,却见身后一女子哭哭啼啼的使法宝飞来。定睛一看,正是那随仇人一起潇洒的女子。见其状,王青允立马猜出这女子受了委屈,怕是与那仇人还脱不了关联。俩人之关系,王青允一路可瞧得仔细。什么月光幽会呀的,整个一对狗男女!王青允就是这么认为的,但凡跟仇人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想,一个能杀五千余平民的东西能是好东西吗?王青允自认为自己做不出来,更不敢做出来!那些所谓的魔教邪修也没有这么猖狂,闻了此事也怕是自惭形秽!
见此,王青允身形淡化隐于空中,悄悄跟上了李涵薇。跟了半天,心中又在狂骂。方才仇人的坐骑身影太快,眨眼间就没了踪迹,若是仇人顺着一个方向飞去,王青允还能慢慢循迹追去。若是半途换了方向,这让王青允去哪追去?此时这娘们哭哭啼啼、哭哭啼啼……
“你倒是快些走啊!”
“你怎么不回家哭去!”
“哎哟喂!愁死个我嘞!”
……
王青允直有种被老天耍了的感觉,无奈跟了一夜,忽觉不对。这贱女人是要回谷去!本打着跟上仇人的女人,定能找到仇人的想法,又一次破灭了。王青允踌躇片刻,又想出一法子。悄然接近李涵薇,使一“碧日五龙罩”法宝将其困了住,法宝陡然缩小,飞入王青允口中,一转身形往一座城池飞去。
这王青允是死了的王青君的亲弟弟,幼年时被一位仙境修为的道修看中,带回了门派。自此便入了一个小门派,随师傅学了些道术。一身修为也算了得,更被门中一些长老重视。当然这已是小门派中舍掌门之外最高地位的人了,元老之分便已粗略的划清了大、小门派之别。王青允年近不惑便有了九阶修为,虽比不得那些大门派弟子,然在这些小门派中已实属天之骄子了。只是虽困住了李涵薇,却不敢轻易动用那碧日五龙罩,还得时时加重封印。自身也明白,这一旦跑出来,自己可就……倒了霉喽!
李涵薇因精神恍惚,又连赶近一日的路途不曾歇息,所以才会被王青允得了空子,封在了法宝之内。一时间也冲破不出来,慌忙以血祭秘法传予谷中几位哥哥以及父亲知晓。自身慌乱之余,又开始了哭哭啼啼,只怪那人,不来救自己。心,又死了一分。
再说皇宫,姬胜天出屋先见二、九俩位皇子惨死,本有几分不解、恐慌。忽听玉昭公主屋内低微的抽泣声,心中大呼不妙!忙跑去观看,其场景直令人愤怒!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两下,左手抚头强力平定着此刻的痛心,复又抬头,嘶喊道:“孽畜!我杀了你!”说着脚踏飞剑追向空中渐渐消失天际的紫影,刚行几息便被一道紫光挡住去路,无法脱身。只听空中一声威严之语,“玉昭!带胜天到霸王殿见我!”
姬玉兰听了一怔,慌乱取出一件衣服穿上。虽抽泣小了些,但见其举手投足却是不由得不住颤抖。也是,心中的创伤怎能凭一句话就抚平?纵然是道圣的亲传弟子又如何?光明的前途瞬间黯淡无望,一个柔弱女子怎生承受的住这般打击?哪怕是世间无双脾性的奇女子!此刻难到还显露一种大气吗?笑对世间说,我没事?那,纯粹就是有病!
但终究是奇女子,所有的伤痛都能压在心底。一种大气魄!哪怕是日后把那人千刀万剐,此刻也不能失了天朝古邦公主的身份!竟管已经失了,但错不能再犯!更不是作为继续发错的理由!
姬玉兰已停止了抽泣,娇颜却一时无法从那伤痛中摆脱。何止是脸色,心依旧在痛着。刚欲行,忽见地上的一个淡青色的荷包,不由捡起细视了一下,却又咬着银牙闭上了眼。在哽咽着……片刻睁了眼,又走到桌边拿起了那九枚灵果同荷包一起收到了戒指中,踉跄地向霸王殿走去。姬胜天压着心中的痛,忙去搀扶,却被姬玉兰倔强地甩了开,几次未果,只能暗自咬牙忍痛。
姐弟俩随着老太监到了霸王殿,跪在地上,呼道:“见过大帝!”函韵道:“起来吧!”却是听不出半点愧疚之意。俩人起身站在一旁不语。函韵看了片刻,道:“他是我师弟。”姬玉兰若未闻,仍低着头暗自伤神。姬胜天却是大惊,半响回神,心中已然明了。函韵又道:“玉昭,事已至此也怪不得谁,何况行祸者已去,只能说命运之中你俩有这一劫!你……自己看吧!”顿了顿又道:“若是你有意,我会让他负责的!”叹息一下又道:“你若能配予他,也是他之福气!”
姬玉兰心中一痛,暗自思量着,就是这结果吗?哼!哼哼哼!只是除了自己伤痛又能如何呢?报仇?可能吗?姬玉兰始终未语,说是思量,也不过是沉浸在伤痛中无法自拔。能思量出什么?只是徒自伤神罢了。函韵赐下数件宝物,自此无语。出了这等事,楚朝自愧,五位元老大备厚礼送姐弟俩回了周朝。周皇大为震怒,却也未寻楚朝的麻烦。也是,些许“小事”自也动摇不了两朝已经数不清多少元会的情义。只是对于姬玉兰怎能言是小事?
玉兰香,闻天下,君子之誉素未媲。恋清幽,喜淡雅,焉敢笑她自脱俗?也是凡尘一朵花,空把许多愁牵挂。掏了心,付了命,换得念君空悲切。香幽幽,情幽幽,一生思愁缠心头。说什么只把真心送,世上几人有你痴?
可惜了一朵白玉兰,逃不脱命运的追赶,怎说她一身气质罕世闻,到头来终究是遭天妒。未等凄凉散,又遭命运欺。且不去提她,再看他处。
却说这玉灵四杰自回了谷,便被关入禁地之中,每日修炼之余便是被强迫“求经学道”。四兄弟自是烦闷,不由想起了前几日谷外逍遥之景。一时向往,心痒不已。奈何在谷中如同被当珍宝一般看管起来,是逃也逃不得,溜也溜不走,只能心中忍受。忽一日,几兄弟偷懒,皆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李青戈竟沉沉的睡去了,梦中恍惚,云里雾里,东一头,西一头的梦着。忽福至心灵,正梦到了那日泰山之景,前前后后、因果缘由皆于梦中一一再现。场景“演”完,梦中旅途终止,便也就悠悠转醒。一睁眼却发现三兄弟贴着极近的脸,不住地笑着。李金釸道:“哥哥梦到了什么?笑得这么美?”另俩人也是跟着大笑。李青戈强行赶开胡闹的兄弟,道:“我梦到了那日泰山之景!”仨兄弟闻言,收了笑容,静静地听着。李青戈一句不落地娓娓道来,待听完,李赤煵瓮声道:“我说我这身上的伤是哪里来得,亏了项乾哥哥那一喝。”李墨溟悠悠地道:“也不知八弟怎么样了?”李金釸忽道:“不若我们……”
四人定了计划,只待寻机出逃。却一日,四兄弟正欲逃出谷外,忽接到妹子秘法血祭的求救之信。慌忙去寻父亲,见了父亲还未言语,便听父亲道“快去寻你们的妹子!切保涵薇的安全!”四兄弟不敢怠慢,忙各使坐骑出了玉灵谷,奔楚都方向飞去。沿途一打听,这才知晓八弟闯了大祸,心中怎是震惊可以言明?四兄弟一时犯了难,八弟有事,小妹行踪不知,这可如何是好啊?
再说屈啸天,六月二十一日收到楚皇诏书,上曰:“忠嘉将军听令:边疆一事干系重大,怠慢不得,叛贼蓄势良久,大有图谋。朕念将军日夜劳神,多有不忍。特令九英侯领忠佑将军一职,带兵十万,前往协助将军。九英侯年少轻狂,带兵对敌之事,还望将军一手亲办!莫念私情坏了大义!”诏书正是郑有为受封之前下发的,本是铁板钉钉之事,却……
屈啸天为将多年,从未曾听说过有“九英侯”这么一号人,料想必是新封之人。又有“私情”二字提醒,“年少轻狂”作引,心中已然猜出这九英侯是何许人。心中大喜,好一个八弟,竟然封了侯!果然是年轻有为!感叹一番后,心中竟有些急切之意。忙吩咐麾下准备一应事宜,待八弟来时作迎接之用。又拿出地图,划分出一块营地,作暂时安军之所,就连那日后驻扎之地他也替这八弟想好了。屈啸天忙完一应事宜自在焦急的等待着,奈何等了两日也不见有八弟的任何消息,楚都也再未有任何消息传来,心中顿感不妙!二十三日响午突又接到一封信笺,屈啸天看着信笺颇为疑惑,见信笺露出几分熟悉之气,忙拆开一看:“贤弟最近可好?本该前去探望,奈何烦事缠身愈发不能舒心。皆因八弟之事:八弟受了封禄却遭二、九俩位皇子陷害,施暴了周朝玉昭公主。得悉原委后,杀了二、九俩位皇子,潜逃出宫。若按你我之意本该无大事,皇朝收了封赏,贬为平民,也自了结。事也如此,楚皇下了令,收回一切封赏,并未有什么过分之举。却是八弟不知因何入了魔,又杀生无数,牵连因果甚重。愚兄念及贤弟边关战事瞬息万变,本不应该打扰贤弟,只因八弟之事牵扯甚广,恐有天下群起而攻之之后果。便先告予贤弟,以作准备。另,八弟与哥哥之情义恐怕因此而……贤弟不若劝劝哥哥。莫将昨日之誓,都当作了一个笑话,送于他人取笑!先不多言,愚兄李青戈敬上!时六月二十二日。”
屈啸天念完信笺,心中大恨,掩面叹息片刻,轻道:“此信写于昨日,今日……唉!”想至此,便知不能再耽搁,又道:“子宝!”帐外进来一穿盔甲的魁梧男子行礼,道:“将军!”屈啸天道:“传令三军,即刻拔营,后撤十里,退入天门关,巩壁固垒。但有叛军来犯,作誓死抵抗!”子宝虽疑惑,但仍领命出了帐外,传令三军。这屈啸天看似犯了兵家大忌,其是未然。一者,自知己方兵力强壮,纵是叛军探得动向,也只以为是耍诈,不敢追来;二者,叛贼统领——青羽自在东周嵇阮国作战,也无力分兵来此作乱;三者,上次青羽率领五万部众趁机来袭,正巧遇上了屈啸天下令潜伏好的十万精兵,始一碰撞青羽一方便吃了一个小亏,忙又缩回了大义平原。
是以才不让三军掩藏行踪,果真是霸道,无惧!但可看出其于边疆所立之威严,个人行事之准则。屈啸天又叫来五位副将,安顿好一应事宜,带着两千虎骑卫往西方奔去。但见碧云虎之后两千虎骑卫,皆是黑盔甲,血披风。持长枪,跨腰刀。坐下五彩虎,身披寒铁甲。背翼展两丈,虎爪指套寒。在空中如一团乌云飞过一般,声势浩大不可阻!屈啸天自领着两千虎骑卫,一路寻八弟而去。且不去提,话头再往前挪,看清莲山之况。
却说婉流子带着泰山派当代大弟子——江流子一路说笑,上了清莲山。领进殿堂,见过了师傅,便带着师妹站到了师傅的背后不语。
江流子拜道:“师侄江流子见过戚师伯!”戚云子道:“师侄不用多礼,坐吧!”江流子道过谢坐下。四名普通弟子,自被安排到了别处。戚云子叫侍女捧上茶来,又道:“令师可好?”江流子欠身道:“谢师伯挂念,家师还算康健。”戚云子点点头,又道:“泰山之事……?”江流子面不改色,仍旧恭谦道:“这事倒是无妄之灾,好在现已悉数平息。只是难免成为天下英雄笑谈之语。”戚云子见江流子神色、举止仍同方才一样,不曾羞愧,也不曾动气,心中暗道,真是好男儿!
确实!这江流子的修养非是一般人可比!原来是一位心中有“道德”之人!也难怪这样。
凌喻雪听闻这些话,自对这江流子有了些许恼怒、偏见。只是愈发的不想去搭理,静静地站在师傅背后,又不自主的思念起了痴君。
戚云子笑道:“师侄莫在意,天下英雄自识得清是非曲直。老妪听闻师侄乃是特殊体质,不知传闻真假?”江流子不作惊慌,也不矫情,更不骄傲,道:“是,师侄是五行中的‘黄土’之体。”戚云子笑赞道:“难怪师侄气质苍厚而包容,实乃大仁义之士!更乃天下之幸事也!”自在肚里寻思着。江流子道:“师伯过奖了,师侄此来是奉家师之命。敢问师伯,此次剑会师姐妹们是否参加?”戚云子道:“这个要看她们自己是否愿意去。说实话,依老妪之意,倒是不想让她们去丢人现眼,不过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江流子忙道:“师伯谦虚了!”二人又闲谈几句,戚云子摆宴席叫婉流子与凌喻雪作陪,自去修炼不提。
婉流子作为主人,自是要热情款待客人。说叨些天下奇闻趣事、人生修炼之志,自也端庄典雅,不失女子之气。一顿饭下来,江流子与婉流子倒是熟了几分。唯凌喻雪不言一语,脸色愈发得冷了,身上似有丝丝寒气往外冒。果不愧是六阴之体!古来仅见!江流子却不在意,反觉伊人如同数九寒天的傲雪娇梅,心中欣赏之意又添几分。
饭罢,江流子应了戚云子的挽留,且居了下来。一夜无语,次日清晨用了膳,便随意漫山赏景,游玩起来。但觉此处虽不比泰山之雄壮,却多了些秀气、婉约,更显露出点点仁厚之感,看之更甚舒心。不禁喜欢上了这里,竟有种不想离去之感。正一人兴至游玩之时,忽见远山孤亭畔立着一人。衣袂飘飘,束带飞扬。发丝轻舞,寒眸痴望远方,正是凌喻雪。心中一动,乘风飞去。口中轻道:“亭畔孤影立,物事随风扬。但见傲梅笑世痴,一心愁情言谁知?”江流子一落地,冲转过身形的凌喻雪行礼道:“见过仙子!”
凌喻雪一颗心只装着痴君,又如何给他人腾出空来?莫说只见了一日,便是处上一年,一颗心只会愈发的寒。至此便生出了些许厌恶,只轻点头不语,复又转身看向了远处。天空、云际、微风、鸿雁……
江流子也不在意,只静静地站于一旁,也赏着风景。两人一站许久,久到凌喻雪以最初的排斥变成了不搭理、无视,只沉浸在自己的心神中。整个人细望,如同梦幻一般。江流子也不打扰,含笑感受着这片天地之景。又自取出笔墨纸砚,使法力平铺空中,笔墨挥洒,画起了天地之景。
山几座,孤亭立,傲梅伴,风雪摧,世间寂,无人赏,独思量,空留恋。挥洒如顽童扫雪,随意却纯真;构思若贤者立著,严谨而自然。寥寥几笔便勾出一幅看之明神的框架,再细添几笔,委婉柔和,如水舞动。其动作让女子迷恋之余,也要自惭形秽。画中无一人,竟依眼前之景凭空幻化出一幅“风雪恋傲梅”之景。便是深山中潜修的元老也在惊叹,此子有大气候!
凌喻雪微瞥见此,心中也自暗惊,好功夫!却仍不语。
江流子兴起,又寻出一块碧玉,以法力化成一十八小支,又将那幅画缩小贴了上去。凌喻雪见此,忽道:“师兄制扇之法倒是奇特,往日只见他人制好了扇,再画景物。却不曾见师兄这般,作好了画再制扇,莫不成有什么深意?”江流子一笑道:“哪有什么深意可言!倒是让师妹见笑了。师妹若是喜欢,就送予师妹好了!”说着把手中的玉扇捧予凌喻雪。凌喻雪犹豫不绝,心中暗道,着实是一把好扇!
却听,“江师兄一片好意,师妹怎忍心拒绝了?”俩人寻声望去,原来是婉流子乘风来了。凌喻雪闻听此言,心神愈发清明,只道:“此物太过贵重,还望师兄不要为难小妹!”江流子一笑,道:“却是师兄鲁莽了,师妹莫怪。”凌喻雪颔首淡笑,道:“不会。”婉流子叫了俩人去用过晚膳,自此不提。
江流子好似赖在了这清莲山上,也不着急回泰山,每日随在凌喻雪身旁,赏着各处风景。却也不多打扰,只兴浓时,吟上几句诗词,挥上几幅佳作。似在自娱自乐,其实也差之不多。虽心有佳人影,却非轻浮浪荡意。自无过分之求,更无讨好算计之心。倒是一位品行端正的君子!凌喻雪见这人不似什么风流倜傥、轻浮浪荡之人,倒也不知不觉中高看了几眼。
一日,凌喻雪草草用了早膳又在山上观景思君。许久不见江流子来,倒生出几分疑惑,胡思片刻便不再理会了。心思又沉浸在了那淡淡的却已深刻心间成为一种习惯的思念。
午时,正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凌喻雪忽听背后急促的破空声传来,转身望去,正是江流子与婉流子。二人落了地,江流子神色颇有几分严肃,倒是不同往日那淡淡的胸有成竹,一切皆在胸中的厚重大气感。手中依旧拿着那把“风雪恋傲梅”扇,冲凌喻雪施礼道:“师妹,师兄此来是告别的!”凌喻雪道:“敢问师兄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却是看出了些许不同之处。江流子略有些犹豫,倒不是他平时脾性,却是个痴情的种!看来人杰也有顾忌的时候,或许只有这种行事按“道德”之准的人,才会有顾忌。婉流子见此,道:“师妹不知,最近天下出了一件大事!”凌喻雪闻此未在意,只道:“什么大事?”江流子忽轻咳一声,又拱手道:“师妹保重!”转身乘风离去,自带着四名普通弟子辞别了戚云子,下了清莲山认清方向,御剑而去,却不是回泰山之路。
凌喻雪见江流子突然离去有些愕然,却也未多在意,又看向了师姐。婉流子见江流子之行,思及方才来时所言,明了几分意味,笑道:“出了一个祸害人间的魔头,师妹倒是不用担心,自有高人前去降服。”凌喻雪点头,不再言语。婉流子又笑谈两句,自离去不提。凌喻雪仍是老样:盼痴君,念痴君,笑痴君……
究竟这郑有为生了什么祸事,又惹得天下风云舞动,且往下看。
原来郑有为被函韵一道光指弹中,昏迷着向南方飞去。也不知飞了多久,后方追寻的赤蛟只觉主人愈来愈远,看不清行迹。竭平生之力追去,虽又快了二分,却仍是遥望不及。一狠心咬破长舌,使精血化散体内各处,身形陡然又快了三分。却仍相距甚远,直追了多半日。
月上青天露,星辰戏耍弄。
此刻方才见主人有所缓势,片刻后坠入一片荒山中,不见行迹。赤蛟飞身寻见,紧守身旁,匿藏了身息。因为之前虽在追寻主人,但仍是感知后方追来之人。
原来是那道紫光太过扎眼,加之后方追去的赤光中散发出淡淡的龙威,倒使得一些瞧见之人追了下来。仙境修为之人自明白那道紫光所蕴藏的含义,倒不会,也不敢去追。人境修者就不一样了,一没见过函韵当年纵横之威势;二又感觉不到紫光所蕴藏的本源之意。观其威势,只道是天界掉下来的、举世难见的宝贝。既是宝贝哪有不占为己有的道理?世道险恶难测,若有一件绝世宝物随身,莫说是自保,便是自立一教又有何难?自是拼了命的去追,奈何天不遂人愿,紫光之速度实为瞬息千里之地甩于身后。追去的修者,一半是因为跟丢了;再一半是因为元力不济,自动放弃了;最后又有些不愿浪费元力的自动离了去,倒是有自知之明。不然纵是追上了宝贝,也精疲力竭,夺之不得,只能为月夜徒添上一层血色。是以这真正追下来的不过三人,且还是半路遇见,得了个便宜。
俩个同门道士,一个邪修,满心欢喜的追着。三人自认得,都是九阶修为,却谈不上什么交情。一路追着,还不时骂上俩句。什么娘啊、祖宗的,是“你方唱罢,我方唱”。兴至时,再来个“大合唱”,什么“吟诗作对”、“妙语连珠”无不“精通”。边飞边指着对方鼻子喷唾沫,却又不动手,皆防着对方,只把“语言”来耍。别看那邪修只一人,却是毫不落“下风”,那个起劲啊!
追寻片刻后,三人见那“宝贝”似落了地,皆忙住了嘴,警惕地寻去,片刻果真寻了到!心中立喜,二话不说皆去抢,只怕他人先得了手。赤蛟猛地抬头一声龙吟,震彻山间!将主人紧护身后,血目无情地盯着空中定住身形的三人,尽显狰狞之色!三人一惊,但看其七阶修为,又转惊为喜,好蛟龙!
俩道士立身空中御剑刺去。邪修抖手丢出一件法宝罩向赤蛟,却是防上古的“兜龙网”,这是要把它活捉了。
赤蛟张口一吐,丈长火焰随口而出。俩柄飞剑同兜龙网一触竟有融化的迹象,上面已燃烧起了缕缕火焰。俩道士大惊,忙收回飞剑细瞧,却觉心神也似被火烧了一般,慌忙使法术熄灭,只是一时难得所愿。邪修更是倒霉,本就是污秽之物炼制的兜龙网,却因品阶不高,反被纯正阳刚的天龙神火焚成了灰烬!邪修篮脸一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墨蓝之血,仰面栽倒坠向地面。嘭的一声,砸起一片灰尘!倒在地上不动,片刻悄然睁开一只眼看向战场。
俩道士扑灭了剑上火,见毁了大半,心中大怒!一道士指着赤蛟喝道:“快跪下做我坐骑,还能留你性命!”另一道士,却口中默念招诀,剑指猛然指向下方邪修。轰得一声,一道雷光打向地面装死的邪修。邪修未及闪躲,只得使法宝暗挡,顷刻间便被雷光击飞,又装作大吐鲜血,站起身形指着俩道士说不出言语,见俩道士又使招诀攻来,忙摇晃着飞了个不见踪影。俩道士面带微笑,却猛地一转身形只把法术打向了赤蛟,雷电、土龙,争相向前。
赤蛟护主心切,不敢躲避,只好使体内天生神火对抗。本就是龙族后裔,虽血脉不纯,但所习功法却是魔族顶级一列。此时尽管对敌俩位九阶道士,又要保护昏迷的主人,却仍是同俩道士战了个一时的平手。俩道士心急,唯怕有人再来坏了好事,皆一狠心施起了拼命招数。
赤蛟更是一阵着急难安,见俩道士之举,心愈急。忽瞥见那离去的邪修又贴着地面缓飞过来,心中一动,赤子之心竟也生出一个计策。
毕竟这赤蛟生出了什么计策;且听下回心语痴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