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曲凡肚子里的鬼魂，一个个的狂笑了起来，寄生在人的身上把人当成宿主，整日吸取阳气可比做孤魂野鬼自在舒服多了。
可笑声还没一会儿，取而代之的便是一阵鬼哭神号。曲凡的脸色竟恢复了正常，方才发现，自己的身上一直流溢着金色的暗光，每根汗毛都看的清清楚楚，再后来便化为了平静。
车子还在行驶，司机却已不在，曲凡缓缓起身，看到车正面的玻璃外，一颗粗大之树离自己所乘的大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无常已不知何时站在了一座高桥上，一边翻着生死簿一边看向正在朝大树撞去的大巴，嘴里咕叨着：“最近几天亳州内没有死人，所以车上那小子......应该没事。”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
零碎的树杈子和叶子飒飒落下，当啷一声，车门开了，一堆玻璃碴子欻的一声掉了出来，曲凡小心着落手的位置爬了出来，很是狼狈，额头还沾着一串血珠，“吭哧！嗯！”无力的躺在了地上。
无常在桥上看着远处虚弱的曲凡，眼睛眯着，看到有阴气若有若无的残缕在曲凡头上的空中飘扬着。
“啧！哎呀！”无常拍了下自己的头，咬了咬牙。
完了，大意了！
这孩子像是被鬼魂钻到了体内，刚刚又遭遇了车祸，不死想必也是奄奄一息了，这一连串下来......未免太倒霉了这孩子，我的错我的错，没考虑妥。
下桥，无常快速跑到了曲凡的旁边。
“亳州第一风水相术道士？”曲凡的眼睛跟困了一样，没有眼神色彩的看着无常。
无常被逗笑了，但很快又把喜悦的情绪给收了回去，“对，对。”
“你怎么......在这？”
“我是道士，哪里有妖魔鬼怪，哪里自然就有我。”
“刚刚那些鬼钻进了我的肚子里......”
“有没有感觉很难受？”
“一开始我挺难受的，但后来慢慢的就好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没不没事不好说，但鬼只要在你体内，就百害而无一利。”
“那道长，你，能不能帮帮我？”
“嗯......此处已到亳州城的入口，我城里恰好有间房子，你先在这住下养伤，待我帮你除掉体内之鬼。”
“太谢谢你了道长。”
“不用谢，因为这件事与我也有关系，没有考虑妥当，你才受了这么大的痛苦。”
“道长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若不出那一手，我估计当时就死在车里了。”
“嗐，小事一桩，来，我搀你吧。”
“我力气歇的差不多了，小伤无碍，能自己走。”说着，曲凡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道长，你帮我除掉鬼后，我就立刻走了，不占用你的房子。”
“哎，你这说的什么话，走，先去我家，先去我家。”
菜市场。
无常掏出钥匙拉开了卷闸门，开了灯。
里面很乱，满地都是符纸、桃木剑、铜钱之类的东西，还有成麻袋成麻袋没裁的黄纸。
领曲凡上了二楼，进了一间衣物摆设混乱的屋子，无常道：“你就睡这吧，有点乱，别介意。”然后出门去了洗手间，听见了他用水龙头放水的声音。
曲凡对着洗手间道：“没有没有，我现在能有住的地方就不错了，那，道长，你现在就帮我除鬼吧。”
“那么着急干什么，看你满脸是血，身上又存在着点点阴气，先洗个糯水澡吧。”
“糯水澡？”
“就是糯米泡制的洗澡水，泡一下能消除掉你身上的一些阴气。”
“呃......哦。”
曲凡进了洗手间，看到了一个大木盆里那片白茫茫的水。
无常道：“洗好了就来你的房间，我在床上等你。”
曲凡看着双手背后、慢步闲走进屋的无常，咽了一大口唾沫。
在床上正闭眼安稳打坐的无常，突然睁开了眼睛跑到洗手间，把正在往肚皮上打肥皂的曲凡吓了一跳。
“道长，干，干嘛？”
“你，别用我的肥皂啊，那是我洗脸用的。”
“给，给你。”
无常接过肥皂，仔细一看，上面黏了一根弯了吧唧的黑毛，沉默了几秒钟，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天咆哮......
“道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是腋毛。”曲凡在床上用打坐的姿势说着。
“腋毛也不行！”
“对，对不起。”
“唉，算了，送给你了。”
“那我们就......开始，驱鬼吧。”曲凡不敢去看无常的眼神。
“嗯，你左手伸来。”
无常眯起眼睛，摸起了脉，感觉感觉，竟毫无阴气侵入的迹象，惊愕间，他又将手放在了曲凡的肚子上......
“哈哈哈哈！”曲凡咧着大嘴笑了起来。
这下把无常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怕痒。”
啪的一声无常朝曲凡肚皮上拍了一下，“忍着！”
“噢。”
这小子......身体，怎么跟个绞肉机似的，几十个鬼魂无一幸免，全化成了碎片，而且这些碎片......还在被什么东西逐渐的蚕食着。
曲凡见无常表情严肃的打量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无常没有回复，他在想面前这小子如果是先天性身体生有的对阴物的抗性或消除性的能力，不做道士这一行简直屈才了呀，若是一个先天道人体质，将来，前途无量呐。
曲凡忍不住又道：“道长，我的身体有问题吗？”
“问题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需要再观察几天。”
“可我一直在这里......也不好吧。”
“没事，这个地方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那怎么好意思呢。”曲凡抱拳点头，头低下去的时候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了。
无常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手背着去了隔壁的屋子，落下一句，“歇息吧。”
第二日，曲凡洗漱之余发现了茶几上的钥匙，是无常留下的房门钥匙，旁边还留有一张纸，纸上写到：事忙，你身上的鬼，有空再看。
“这就把我丢下啦。”曲凡两手一摊。
活动了一下四肢，曲凡感觉身上也没什么不适之处，反正在这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出去找工作算了，在纸条上学无常一样留下几个字：穷人，找工作去了，晚上回来。
出了菜市场。
横贯着一条马路，车来车往，马路中央上空的铁架子挂了个牌子，写着“丰水源”仨字。
曲凡上下翻腾出了一堆零钱，拦了个的。
在的士的座位上，他听到了车子后面音箱传来了一段新闻：今日占据头条的是亳州张集的一起爆炸事件。昨日下午五点，张集盖盛祥附近发生了一起煤气爆炸，有一名年轻男子死亡，据了解是一名打工仔，因没有良好安全意识导致了惨剧的发生……
没想到刚从那儿出来，那地儿就出事了，自己竟不知道。
曲凡无聊的看着窗外，戴上耳机听起了音乐。
“接下来我们来听详细报道......大家好，我是记者高帅康，当时我们已经录了音，具体情况让我们听一下当时已经处于凌晨的这段录音，报警的是死者的房东。”
“我们来采访一下房东，哎，房东正在和现场的法医聊天，走，过去瞧瞧。”
“我没想到啊！我晚上还见着那家伙呢，我喝酒去了！下午五点钟那会儿......怎么，怎么就给炸死了呢，你医生是不是搞错了，我晚上真还见着他呢。”
“当时你在喝酒对吧？”
“对啊，可是......”
“他真的是那个时间死的！鉴定结果就是这样，监控都看到了！他早没了体温。再说，你酒喝多出现幻觉了吧，你就不知道摸摸他的尸体还有没有体温？早凉了。”
“大晚上的一进门就看到他趴一滩血上，哪儿敢摸啊。”
......
到了地点，冷清，只能这么形容大行了，可再冷清，据说也是亳州最热闹的街了。
曲凡留意着路两边的店，一个包子店进入了自己的眼帘，主要还是玻璃门外的把手上挂了一个红色木牌很是显眼，上写了一个“招”字。
推门而入，招聘木牌撞击着玻璃门发出“咣啷咣啷”的声音。
刚开笼的包子香味儿弥漫了整个包子店，沁人心脾。曲凡闻着味儿不禁要了几个包子，找了个位子坐下了，这里的人还算多点。
周水过来了将包子放下，曲凡看到了她那对狼眼正低视着自己，眼球之中泛有黄色，给人的感觉就是贪婪卑鄙之人。
但曲凡不是看脸主义者，和气道：“老板娘，我想在你这打工。”
周水一愣，面容露出笑靥，“哦，那太欢迎了，我这里是在招服务员，管吃管住保底一千，卖一百块钱的包子给提成一块钱，也就是百分之一的提成，怎么样，干不干？”
73区这么穷的地方，保底一千，管吃管住，还有提成，不要太过瘾！“没，没开玩笑吧你老板娘。”曲凡感觉这么好的条件应该很多人争着来这打工呀，这店怎么还沦到了招工的地步。
“当然没开玩笑，主要看你。”
“我干！就在这干了！”真天上掉大馅饼了，以后这就是自己发家致富的地方了，太激动了。
“您怎么称呼？”曲凡因高兴语音有点颤。
“我叫周水，你就叫我周姐就行了。”
“那周姐，我服务员，每天都干些什么呢？”
“擦桌子端盘子扫地刷碗呗，不就这些么。”
“什么时候开始做呢？”
“你现在就能开始做，算你一天的。”
“哦，好，好。”
曲凡将最后一个包子整个放在了嘴里，烫的合不拢嘴了快，拿起一旁的抹布就开始在空的桌子上擦了起来，周水笑道：“你慢点，客人又不是很多，那些离坐的客人你擦擦桌面就行了。”
“没事没事。”曲凡笑哈哈的擦着，跟八辈子没擦过桌子似的。
有一个桌子坐着两个人，一个人先起身走了，曲凡是过去收拾一下然后擦桌子，结果另一位吃包子的客人一直在盯着曲凡擦桌子。
曲凡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抬头看去，那人又埋头吃起了包子，不过那人低头一瞬暴露的眼色引起了曲凡的注意，怪怪的，像是在......担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