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摔碑手?”凌寒枫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小郡主果然古怪精灵,竟然替自己的笨招想出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名字来。
他不知道大摔碑手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乃是罗汉堂《少林拳谱》“少林七十二艺”中的硬功手法。
七十二艺有软硬功之分:软功,以静制动,以柔克刚。硬功则是用阳刚之劲,威猛非常。往往硬功手法使将出来,更加的简单明了,也显得威力巨大。
沐银屏家学渊博,临时找了这么一个名字,虽说不免有些牵强附会,但众人一听之下,都不禁莞尔。
沙小虎趴在山地上,却气得快要吐血,他的铁沙掌力不但没有打出去,反但被人生生地逼了回来,要不他练了十多年的硬功,这一下就得被自己的掌力反弹受到重伤了。饶是如此,也是动弹不得。
黑虎营的几名偏将都拔出刀剑,挡在沙小虎面前,生怕凌寒枫趁机下手。
杨虎大笑道:“沙老弟,你没受伤吧,我这里有随军郎中,要不要我请来替你看一看?”
沙小虎只感到全身就像癞蛤蟆被牛踩过一样,无处不痛。从小长这么大,他第一次感到被人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几个偏将扶起了他。沙小虎也算是武将世家,被人打败了,当然不会耍赖,就算要报复那也是之后的事了。他向凌寒枫瞪了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两名偏将扶他上了马,沙小虎总算恢复了几分气力,他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拉转马头,向着山下疾驰而去。他所率黑虎营的骑兵随后跟追,数百骑来去如风,竟然没有半点杂乱之声。
杨虎暗暗震惊,心想这黑虎营不愧是定洲军的精锐,果然极是剽悍。自己的破虏营虽然也是沐府军中的翘楚,但却是步卒居多,比起骑兵来,本来就要吃亏一些。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有些忧虑,看着黑虎营绝尘而去,心中却隐隐感到不安。
凌寒枫对此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正准备跟杨虎等人告别,先去王家村看看洛空山埋骨之处,然后再去昆城,住上一年半载的,再作打算。
忽然,他感到身后有人,回头一看,倒被吓了一跳,却见是一个蛮将,五花大绑着,跪在自己面前。
这不是阿鲁不花么?
凌寒枫这才想了起来,这是被自己生擒活捉的敌将。他向杨虎看了一眼,问道:“这个什么鲁花的,我不是交给你们了吗?怎么还在这里,他要干什么?”
杨虎忙道:“这个阿鲁不花虽说是吾必奎派来伏击咱们的敌将,不过,他其实并不是吾必奎的部曲。说起来,这阿鲁不花还是阿庐古洞的洞主,在滇中也算是赫赫有名。这次出兵,其实是受了吾必奎的荧惑。他一时贪图钱财,这才答应出兵,前来围攻咱们沐家军。”
凌寒枫看着杨虎,奇道:“这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好了,这里好像也没我什么事了,我要走了,你们想要怎么处置他,你看着办吧。”
“这位英雄少年,阿鲁不花对你的仰慕,如金沙江水一般滔滔不绝!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主人!我对您的吩咐无有不从!”阿鲁不花忽然向凌寒枫连拜再拜,显得十分虔诚。
凌寒寒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看着阿鲁不花,不知如何回答。
“小枫哥哥,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沐银屏忽然说道。
凌寒枫走了过去,蹲下身来,沐银屏将脸凑近前来,低声道:“在南蛮各洞,只崇敬强者。阿鲁不花被你擒住,若不自尽,就得认你为主。你如果不想生灵涂炭,就得自承是他的主人。不然的话,他洞中数万洞丁,都会成为你的敌人,不死不休。”
凌寒枫吓了一跳,皱眉说道:“可是我……我没想过当什么阿庐古洞的洞主啊?我就想去昆城找个地方,住上几年,然后去找我的外公和我的亲人。”
沐银屏对着凌寒枫的耳朵低声道:“你不用当什么阿庐古洞的洞主,其实,洞主还是阿鲁不花。只不过,你只要做他的主人就行了。这样一来,至少这数万人都会听你号令。甚至于他们的生死,也由你来决定。”
凌寒枫心头一凛,这才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但如果不当阿鲁不花的主人,很可能战端再启,又不何要死多少人了。
凌寒枫叹了口气,尽管他少年的心不想理这些权力战争之事,但既然事已至此,却是无法回避的。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道:“好吧,阿鲁不花,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仆人。你愿意奉我为主么?”
“主人在上,受俺阿鲁不花一拜!”
杨虎兄妹在旁看了,感慨不已,凌寒枫还只是一个半大孩子,却收了一个拥兵数万的洞主做家奴,这样的事情,无论传到哪里,都是让人难以置信啊。不过对于他这样的奇人来说,其实也并非不可思议。
阿鲁不花心里自然明白,他如果不拜凌寒枫为主人,肯定会被押到昆城之中,受千刀万剐而死。再说他本是一个粗鄙武人,只知道崇拜强者,而这个少年的武力让他惊为天人,成为他的家奴,只有荣幸,并无羞惭。
收了阿鲁不花为家奴,对凌寒枫来说,却是无所谓的事情。他吩咐沐家军的人替阿鲁不花松绑,然后就让回他阿庐古洞去。
至于他以后会不会去阿庐古洞,当一当太上洞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阿鲁不花在地上再拜而去,显得十分虔诚。
反正是凌寒枫生擒的这个蛮子洞主,看着阿鲁不花大步而去,杨虎也没啥好说的。
虽说吾必奎造反,已被四大土司联手荡平,但昆城之外也并不安全。所以沐家军也不愿在山下久留,急要要护送小郡主回城。
凌寒枫身上衣服沾了血迹,于是又让杨虎去找来衣服换了。
“对了,我的两千两黄金,杨兄可不要忘了。”凌寒枫一看见杨虎,就忍不住提醒他。
“不会,不会,决不敢忘!”杨虎有些哭笑不得。杨娥在旁却笑得花枝乱颤。
两名沐家军士卒抬起担架,小心栩栩的向山下走去。凌寒枫本来想要独自上路的,却又被小郡主期盼的眼神打败,只好跟在担架一旁,陪着她一路说话。
杨虎兄妹怕小郡主脸皮薄,于是就走在前面,以免她心中尴尬。
凌寒枫也是少年心性,很快就和沐银屏有说有笑,相伴下山,一路上的风景也无心去看了。只觉得心中愉快,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