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山寨的寨门被打破,百十年来,只怕还是头一次。本来还在鼓乐喧天的山寨,一下子静了下来。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到吾家山闹事!”一队寨丁冲了过来,将凌寒枫两人围住。
三宝小和尚向带队的执刀汉子用手点指,说道:“吾必达,你打伤我师父、师叔,私闯本寺禁地,这笔帐是不是该算一算了?”
吾必达虽然也是吾家达字辈,但却是吾婆婆的侄子,在吾家山寨中的地位,也就相当于一个小头领。手底下也有二三十人,充当守寨的职责。
吾家的人向来霸道,夺人财产、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干。听说正续禅寺中有一道灵泉,练武之人服用了,有增强功力的奇效,于是存了前来夺占灵泉的心思。
但正续禅寺跟沐王府素有往来,因此吾家山的人也不敢太过相逼,只是想要悄悄地溜到极寒泉挑些泉水回去。吾必达虽然打伤过普明等僧,其实也是留手的,不然的话,早就闹出人命了。
直到吾必奎造反,吾家山这才跟正续禅寺翻了脸,公开前去抢夺灵泉。没想到遇上了小和尚三宝,竟然被打得屁滚尿流而回。
吾必达也听说了此事,正想着要带人去寺里抓这三宝小和尚呢,没想到他却自己来了,还把寨门都给弄倒了。
“好你个小秃驴,老子还没来找你,你倒打上门来了?真是不知死活,老子抓到你,点你的天灯!”吾必达怒气冲冲地骂道,下令众寨丁上前拿下两人。
他也没多看凌寒枫一眼,心想这人虽然带了剑,多半是寺中杂役,被小和尚带来壮胆子的。
凌寒枫站在三宝身后,抱手而立,面露微笑,心想小和尚既然喜欢打打杀杀,就让他先把这些杂鱼料理了也好。
果然,三宝小和尚早把什么贪嗔痴的戒条丢到九霄云外,犹如怒目金刚,又似降魔尊者,他也不会什么武功,只是一拳一脚向这些寨丁招呼过去。
虽然寨丁手里有刀,但三宝的反应异于常人,动作也快得不可思议。那些刀剑根本沾不到他,反而被他欺近身去,拳打脚踢,只听哇哇大叫,转眼之间,十来个寨丁都被他打飞出去。他拳脚又重,这些寨丁不死即伤,躺了一地。
吾必达惊讶之极,他还愣愣在站在后面呼喝,却忽然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我打!”三宝一跃而起,向吾必达扑去!
三宝自从发现自己力大无穷之后,在寺里不敢动粗,只能拿山里的树木来练手。现在终于可以拳拳着肉的一阵暴打,十分欢喜。
吾必达大吃一惊,挥刀砍去,但三宝早已侧身避过,一把夺下刀来,然后一脚踢在他面门。吾必达一声惨叫,被踢得飞出十几步远,脸上就似开了一个扎染铺,红的黄的绿的都有。红的是血,黄的是泥土,绿的却是树叶。
“哈哈,原来我……小僧这么利害?”三宝轻轻落地,手里还拿着夺来的弯刀,十足一付凶僧模样。
凌寒枫摇了摇头,道:“小和尚,你杀生了,善哉善哉。”
三宝转着圈地查看了一阵,见有五六人受伤太重,估计活不了了,不禁脸色有些难看,惊讶道:“不会吧,我只是空手,又没动刀?”说到动刀,忽然发现手里有刀,吓了一跳,急忙扔了。合什道:“善哉善哉,我佛慈悲!”
他忽然盘膝坐下,说道:“这里有几个人要超渡一下,我念念往生咒就来,你先救人去吧!”
凌寒枫倒是一呆,心想这小和尚还真是顽皮。只不过他也没想过要小和尚帮自己动手救人,于是快步向寨子里面张灯结彩的大院跑去。
大院中放了几十张桌子,坐了百十号人。此时都停下酒杯,向凌寒枫怒目而视。
凌寒枫毫无惧色,略一打量,便在院子当中的酒桌上看到了吾婆婆。
吾婆婆坐在首位,冷冷看着凌寒枫,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还真是命大,那一掌居然没打死你,偏又巴巴地赶来送死!”
酒宴首席之中,还坐了五六个人。忽然站起一人,说道:“就是你打伤了我徒弟,还废了他四肢经脉。嘿嘿,小小年级,下手倒是狠辣啊。”
凌寒枫一怔,向这人打量几眼,见是一个中年灰袍道士,尖嘴猴腮,一字眉,山羊须,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你徒弟是谁?对了,被我废了四肢经脉的,只有车云峰那小子,难道你是他师父?”
吾婆婆冷笑道:“好小子,死到临头,还浑然不知。这是龙门派炼血堂的李洞华李堂主,你伤了龙门派弟子,得罪了炼血堂,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什么,你们是龙门派的?”凌寒枫不由得一惊,登时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只不过一时之间,也猜想不透。
李洞华手摸山羊胡须,冷然道:“吾婆婆说得不错,这小子得罪了炼血堂,自然要用咱们炼血堂的手段,将这厮抽魂血祭,制成人柱,方能平息老道心中之怒!”
凌寒枫也不知抽魂血祭和人柱是什么东西,但一听就知道非同小可,必定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他却丝毫不惧,冷笑道:“龙门派有个叫绕指柔吕建的,你知不知道?”
李洞华一愣,惊道:“吕建是尚武堂的三大弟子之一,听说被人所杀,莫非你就是杀了吕建之人?”
凌寒枫淡淡一笑,说道:“你说的不错,看起来龙门派还真的跟我有缘,不管到哪都有人不开眼的要来送死。”
李洞华嘿嘿冷笑,说道:“得罪龙门派的人,还能活到现在,也不得不说你还真的非同一般!很好,今天老道就替龙门派收了你!”
他一边说着话,双手却舞动起来,大袖飞舞,几道烟雾已在酒桌前漫延开来。这些烟雾就似被什么吹起一般,化为数道雾气,向前袭去,不但让人看不清楚,同时鼻中还嗅到一股怪异的气味,头脑中一阵昏沉。
这却是李洞华故弄迷障,为的就是让对方眼耳失聪,难以防范。跟着一声低喝,蓦地几道寒光向凌寒枫射去。
“凝血毒针!”凌寒枫心中一凛,这老道的功力可比车云峰强得太多,显然超出了玄阶范畴,不但针出无影,而且也快得几乎难以估量。
凌寒枫向后便倒,同时用手一甩衣摆,一股劲气卷起,将那毒针托住,向上稍移,从他脸上几寸处飞掠而过,当真是险到毫端。
李洞华既然出手,自然不会只有一招。他是阴狠毒辣之人,在龙门派四大堂主之中,也有赫赫有名,下手绝不容情。
“血刀斩!”
蓦地里一片血光散开,含有血腥之气,闻者欲呕。在血气之中,却有一道刀光,发出啸叫,回旋飞转,绕着凌寒枫的脖颈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