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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嚣张的小赤佬 (1)


在一九七四年三伏天三伏那一日,原大队采石场大食堂勤杂工、现无业游民林学琴经过一番苦斗,打败了情敌——夏家山生产队半劳动力钱广老婆“条半腿”姚泽玉之后,她便堂而皇之“鸠占鹊巢”了。r

这就是拳头的力量。也就是说,野蛮的行为,在某一些时代、某一些地方、某一些人物身上是富有实效的,具有决定意义的。r

不仅如此,而且林学琴还可以随时控告姚泽玉,让她破财倒霉。因为她受到了她一定程度的伤害——她头顶上一块直径达五公分的头皮被她扯下。这就使她越发老实起来,好汉不吃眼前亏么。r

姚泽玉不敢吱声,林学琴便名正言顺、大摇大摆、底气十足地和钱广出双入对、双飞双栖。仿佛她和钱广是一对真鸳鸯,而姚泽玉和钱广则是一对露水夫妻似的。r

钱广在外胡来,姚泽玉管不住他。俗话说“一不做,二不休,扳不倒葫芦洒不了油”,她索性公开挽起了情夫——采石场场长夏进强——的胳膊。r

姚泽玉放肆无礼,抢人男人,作为受害者——夏进强的老实巴交、窝囊透顶、十分懦弱、过早衰老的黄脸婆老婆周志香选择了沉默。她之所以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是因为她认为自已的男人有本事、有地位、有钱,是一个筛子上头的人物,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且自已男人那个“狐狸精”无比凶悍,是名符其实的“瘸狠瞎毒”之辈,她心里很含乎她,不敢找她吵架,更不要说打架了。r

林学琴打出平静、安宁的一方天地之后,钱广虽然没有了后顾之忧,但是他心里还是产生了如有众芒在背的非常难过的感觉的。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疼痛。r

导致他产生这种叫人大伤脑筋的感觉的东西是铁。前面说过,在他与林学琴私奔时,他们两个为了日后能够过上美好生活狠下心来卷走了本大队几百户善良的贫下中农家的生产、生活工具。这些生产、生活工具早被他们败得苟而精光,连尸水也见不到一个。r

俗话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挥霍光广大贫下中农的微薄财产中的珍贵的生产、生活工具之后,按情理他应该尽快履行偿还债务的义务。可是他现在已是一个穷光蛋,除了卖大腿之外,身上几乎没有值钱的东西,他拿什么还债呢?r

不知何时能够还得了乡里乡情们的重债,钱广便日日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心神不宁、恶梦连连。r

精神倍受煎熬、良心深受谴责的钱广为了赎罪,且为了制造有利于自已的良好的舆论,缓解那些暂时拿不到生产、生活工具广大贫下中农和自已的矛盾,他便主动地去关心夏家庄大队夏家庄生产队的有名的“小太监”薛朱雅。他早就听说自已在六年前精心为他打造的那只具有多种功能的铁雀雀在去年春天被下台干部、大队前任革委会主任荆开来扔到小学校新厕所西边的茅草丛中之后便从此失踪了,再也没有找到,于是,经过师徒子、师徒孙三人半夜的奋战,他们打出了一只比以前那只铁雀雀更长、更粗、更好的铜雀雀。他们之所以要将之打得更长、更粗、更好,是因为按照他们的理解——“小太监”既然长大了,这个东西自然也应该随之发生合情合理的变化。r

为了打出这只富有金属光泽、精致美观的铜雀雀,整整损耗了钱广十二颗手枪子弹壳。r

这只铜雀雀也具有小叫叫(哨子)的功能。只要从其底部一吹,就会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与以前那只铁雀雀发生的相对低沉的声音相比,它更加清脆、嘹亮。与以前那只铁雀雀不同的是,卡在暗室中间的一颗弹子也变成了铜弹子。铁弹子是从轴承上撬下来的,而这一颗铜弹子则是从生铁模具上铸造出来的,足足化掉了二颗手枪子弹壳。这只铜雀雀底部也凿了两个小孔,便于穿上绳子之后可以挂在颈子之上。r

钱广言而无信,成了本地人人唾弃、不齿的“纰漏桶子”。尽管如此,但是被骗的夏家庄大队几百户善良的贫下中农没有一个上门讨债,和他过不去。只有为数不多的男女社员和他开开玩笑而矣。笑过之后,自认倒霉,拉倒了事。r

出伏那一天一大早,钱广和林学琴结伴来到薛朱雅家猪囤旁,耐心地等待,盼望他早一点儿从家门口出现。r

当薛朱雅提着竹篮出门准备到山下阿风、阿颂家喊他们去村庄对过河坝大埂上挑猪草之时,钱广轻轻地吹响了用单股红头绳拴着的正挂在其黑红脖子上的铜雀雀。r

听到响声,阿雅精神为之振,眼睛随之放光。见到钱广摇着铜雀雀示意,他拔腿便向之跑来。r

“钱广叔叔!钱广叔叔!”阿雅边跑边欢快地喊道。r

“来来来!”上身着老头衫、下身着纯蓝色化纤裤、脚穿黑皮鞋、长得如同中国电影大名星葛优的钱广笑着向其招手。r

“阿雅!阿雅!”林学琴也情不自禁地叫喊起来。r

“娘娘!娘娘!”阿雅闻言,兴高采烈地向上身着半新不旧的红色的确凉短袖衬衫、下身着白色府绸长裙、脚穿红色塑料凉鞋、长得如同日本著名排球女将小鹿纯子的林学琴那边跑去。r

“阿雅,这儿说话不方便,我们去小学校说话吧?”说罢,钱广将铜雀雀从自已颈子上摘下之后挂到了他的又黑又细的颈子上。r

阿雅得到了打铁匠送给他的这个珍贵的礼物之后,兴冲冲地边跑边吹。r

“瞿!瞿!瞿!”哨音像是从一种知名的乐器中发出来一样。r

阿雅轻松地弹起小腿,一会儿便到了小学校那座厕所前。到了那儿之后,他冲着男厕所门使劲地吹着这只铜雀雀,意思是以后你别再笑我没有“雀雀”了,我的高人一筹、更加出色的“雀雀”失而复得了。r

阿雅吹了几十声之后,不急不慢、手拉着手的钱广和林学琴才到。r

阿雅直到吹得脸红脖子粗、上气不接下气方罢。r

“阿雅!”得到说话机会,钱广一手按着他的光着的肩头说道。r

“嗯!”阿雅仰起了那一张像朝鲜电影《卖花姑娘》中的美丽动人、多愁善感的顺姬的小脸答道。r

“卢国弟来了!”笑着说罢,钱广的神情黯淡了下来。r

林学琴的神情仿佛与之押韵似的,也随之黯淡了下来。r

“卢国弟是哪个?!”阿雅不解,便皱着多愁的眉头问道。r

“就是那个多吃多占的上海驾驶员卢爱民的儿子!”钱广干脆利落地答道。r

“上海小赤佬!”还未等阿雅开口,林学琴便抢先一步说道。r

“阿雅,上海佬卢爱民你不认识啦?!在你五岁的时候,这个猖狂的上海佬曾和你在大食堂新房屋东边山墙之下比赛撒尿,看谁撒得高,结果被你打败后落荒而逃,你不记得啦?!”钱广一个劲儿挤眉弄眼,丰富说话表情。r

“哦呵呵!”突然想起往事之后,阿雅高兴地跳了起来。“上海佬说他儿子在幼儿园文武全才,样样第一!我要和他比赛!他在哪儿?!”得知劲敌来了,他如同英勇的战士一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r

“他现在可能在采石场大食堂吃油饼呢!”钱广等阿雅站稳之后轻轻地按着他的后脑勺说道。r

“又吃油饼!”林学琴在一旁叽叽咕咕。r

“他爸爸上海佬喜欢吃油炸锅巴,而他为什么喜欢吃油饼呢?!”阿雅不解,便歪着小脑袋问道。r

“虽然俗话说‘老子儿子****是一样的’,但是老子儿子胃口却往往不同!‘萝卜青菜,各人所爱’嘛!”钱广笑着说道。边说边拍了拍他的光滑溜溜的小肩头。r

闻言,阿雅一脸的茫然。而颇知人情世故的林学琴因反感他的粗话便笑着推了他一下。r

得知卢国弟可能在采石场大食堂吃油饼,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阿雅一边疾吹着铜雀雀一边向山坡下猛跑过去。他像一个勇敢出色的战士一样,要去和不共戴天的敌人战斗到底。r

“你就喜欢折腾孩子!”望着光着上身、赤着脚巴、只穿了一条两侧钉着两道白边的蓝色运动短裤的阿雅,林学琴心生恻隐之情,便开始埋怨他。“他可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啊,是一个上大后一辈子抬不到老婆之人,你为何又要在他身上寻开心啊?!”r

“嘿嘿!”闻言,钱广边笑边低下了头——r

由于从小学校到采石场大食堂有一截路,因此,不急不慢地跟在阿雅身后的钱广和林学琴一边听其满怀激情地吹叫叫一边海阔天空、东拉西扯地闲聊。r

“我听说大队革委会主任郭家生和新来的小学校校长兰登恩是一对醉鬼。”两人来到十亩地东边水沟上的以四棵大树铺成的木桥之上时r

钱广的话题因景而生。“人家讲,不久前,兰登恩喝醉了在水沟边睡了一夜!”r

“兰登恩是从朱砂镇荷花塘小学调来的吧?”林学琴怕从这儿掉下去,便由他搂抱着亦步亦趋地过桥。r

“是啊!在荷花塘小学时他是副校长,到这儿来提了一级,干上了正的。”钱广边小心翼翼地走路边答道。r

“那周志仁去了哪儿啊?”林学琴回过头嘴巴对着他的嘴巴、眼睛望着他的眼睛问道。r

“去了安家庄中学当校长!”钱广亲了她的嘴巴一下之后答道。r

“也高升了?”红着脸、眨着眼的林学琴问道。r

“是啊!”说罢,钱广长叹一口。“人家都能混上去,就我越混越倒霉!唉!穷命啊!”r

“别瞎说!再瞎说我就不理你了!”说罢林学琴噘起了小嘴。“其实啊,依我看啊,跟一个打铁的也不差!冬天有火烤,夏天乘大凉!”r

闻言,钱广脸上乐呵呵、心里美滋滋——r

“这个长着大鼻子、厚嘴唇具一张长条脸的兰登恩人称‘烂烂歪’,走到哪儿喝到哪儿,喝到哪儿醉到哪儿。以前好喝一口的郭家生孤掌难鸣,成不了气候,现在好了,终于找到了对子。自从他们成为知音之后,他们两个三天二天喝得酩酊大醉,醉后弄得不成人样儿。啷,人家讲,上星期,郭家生喝醉后在稻田里睡了一夜!”穿过十亩地之后,站在间隔十亩地和沙冲的三进士山向南延伸的丘陵之上,钱广指着正南边的翻着金浪的稻田说道。r

“夜里在外头睡觉不怕蚊子叮、蚊子咬?!”闻言,林学琴皱起了眉头。“万一被毒蛇咬了怎么办啊?!万一死了老婆、孩子们怎么办啊?!这明显是不负责的行为嘛!该反!该反!讨打!讨打!”说罢,她不轻不重地打了钱广二个屁股。r

“我又没喝酒,你干嘛打我啊?!”钱广一把抓住她的已伸过来还要打他屁股的细瘦无光的手儿。她的手被抓之后,并不想饶他,于是两人便在高高的丘陵之上半真半假地撕扯起来。r

一直到阿雅转过身来,以急促、响亮的哨音催促他们快来方罢。r

“蚊子、毒蛇算什么啊?!喝酒人其实是不怕死的!”钱广边拉着林学琴疾走边重提旧话题。“我还听我徒弟‘马骡子’说,去年冬天,郭家生喝醉了在大进士山麓雪地里睡了半夜,被人发现之后立即送到铁匠铺用火烤才捡回一条性命。人有一好。不好不行,太好也不行啊!”r

说罢,他又唉声叹气起来。r

“郭家生怎么会这样啊?!郭家生怎么会这样啊?!他可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父母官呢!”林学琴感到纳闷,无法理解。r

“官场复杂!我听人家讲,郭家生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认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干也不是,不干也不是;亲也不是,疏也不是,只好整天泡在酒缸——‘难得糊涂’了。依我看啊,目前他整个人就是一个惊弓之鸟,已达到怀弓蛇影的地步!”钱广是一个颇有头脑之人,他认真分析道。r

“为什么这样说呢?!”林学琴不明白,便挺着胸脯、眨着忽闪忽闪的水灵灵的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