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乡政府大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张平安的摩托车刚好追上计生办的车,看到计生办的人从江淮工具车上下来。周傅青一见到张平安就说道:“张平安,你叫我做的事,我已经替你办好了,你怎么感谢我?”
“什么事呀。”张平安懵懵懂懂的样子,还没有从赵白雪事件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照片呀?”周傅青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扬了一扬,在昏暗的路灯之下,张平安隐隐可以看到照片上面有一个女人半身照,但是看不太清楚,但是想到刚才见到赵白雪的照片时那种震惊的感觉,张平安打了一个机灵,说道:“不用了。”
“为什么?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周傅青道。
“我今天也去了小泥坪村,已经看过了。”
“原来这样,张平安,你为什么对赵白雪这么有兴趣?你是不是。”
“绝对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张平安马上打断了她的话,“只是听到名字很熟悉,以为是中学时的一个同学,不敢肯定,所以打听了一下,仅此而已,不过现在已经得到证实,确定不是了。”
“哦,原来是这样。”周傅青见没有什么八卦,有一些失望,接着又说道,“你没有吃晚饭吧?饭堂已经关了,到了我家里去吃吧,吃完之后,咱们再开挡打几圈。”
周傅青把张平安当作她的摇钱树了。
“欧阳雄、何志聪已经输光了,还有谁愿意跟你打呢?”张平安说道。
“大把的人,欧阳连,莫主任,这两人一叫就到。”周傅青说道,随手把赵白雪的照片一扬,照片被风一吹,吹拂了起来,飘过路灯底下,在灯光的照射之下,照片上是一个脸型清瘦修长,肤色幽黑的女子,与张平安口袋里的照片上的女人根本不是一个人。
但是张平安并没有看到,这张照片随即被风吹到旁边的小溪里,被溪水冲走得无影无踪了。
周傅青的老公本来在市里的火柴厂上班,不过火柴厂倒闭了,下岗之后,又在市里的电子厂里的打工,也是星期天才回来一趟,家里只有周傅青和她的女儿。
周傅青胡乱做了一些面条,加了一点葱花,这时欧阳连又过来,说还没有饭吃,要在这里吃,周傅青就问:“王镇呢?王镇不在吗?”
“去市里开会去了。”欧阳连说道,张平安一听,心想:这个欧阳连果然与王镇有点螺事。
周傅青又多下了一点面条,用四个大碗装了,张平安、欧阳连、周傅青和她的女儿每人一碗,然后来不及吃又跑出去叫莫主任,两人一起过来,于是又迫不及待地撑开麻将桌,一边吃面条一边打麻将了。
如果张平安愿意,绝对可以他们三个人输个精光,但是张平安不会这么做,本来赌博已经违反了“不贪财”的家规,如果再受金钱诱惑,离堕落就不远了。
张平安有意一松一紧,让三人一点都觉察不来,十二点之后,按规矩收了起来,张平输了十块钱,算是给周傅青的面条的钱,而欧阳连和莫主任各自输了五六十远给周傅青,算是张平安劫富济贫了。
欧阳连一个人并没有什么花费,这个女人一向去王镇家里搭火;而莫主任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准备退休了搬到市里与他儿子同住,经济上也没有什么问题,唯独周傅青是困难户。
从周傅青家里出来,欧阳连又叫张平安“平安哥”了,张平安这才知道,当初欧阳连之所以叫他“平安哥”完全是因为王镇不在这里的缘故。知道这个秘密之后,让张平安再听欧阳连叫自己“平安哥”,觉得有一点起鸡皮疙瘩。
张平安仔细看过欧阳连的面相,她的鼻头细小,属于心胸狭窄器量小,心肠很冷,少同情心,妒忌心很重的人,加之其眼光隐藏着一股阴暗,似乎有心理暗疾之人。这样的女人,张平安虽然不惧,但在这个时候却没有必要得罪。
但是让张平安叫她“连妹”却是无论如何叫不出口了,于是微笑地回应道:“欧阳主任叫我平安哥,难道不怕你的男朋友误会?”
“去,人家没有男朋友啦。“
“那还好一点,前几天我还真担心被人蒙了麻包袋丟到河里去喂鱼呢?”
“怎么会呢?你可以在暗地里叫我连妹的。”欧阳连小声地说道。
“好呀,欧阳主任。”
“叫连妹。”
“好的,欧阳主任。”
“讨厌啦。“欧阳连叫道,但是张平安已经跑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平都下乡清点竹子,好在云雾乡并不算大,到星期五中午的时候,终于把这事情全部做好了。
到了星期五,思归的情绪已经在乡政府的员工中漫延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众人就在讨论下午要坐什么车回市里了。
每到一个休息日,坐车的问题总是困绕着这些人。
唐左本身是唐山镇的人,在本镇犯了点小错误,至于犯了什么错误至今没有说,张平安没有听人说起,也不愿意打听。
唐左在市里建有一栋独立的房子,每到星期六日,都会在凤尾镇会合他老婆,两人去市里住上两天,因为他们的女儿正在市中学上初中,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发生,两人是一定要回去的。
阿元哥家住在凤尾镇,财政所里有一辆摩托车,他回去是没有问题的。至于欧阳雄、何志聪两个输光了钱,工资又没有发,不过听说他们昨晚上打麻将赢了几十块,有了路费也要回家啃老。他们都要先回到市里,然后坐车回到各自所在的乡镇。
“今天是凤尾镇的集日,所以你们都不用螺急,很多拖拉机来往于云雾乡和凤尾镇,只要去到凤尾镇,大把的车去市里。”阿元哥一边喝着小酒一连说道。
拖拉机是这里的农民赶集时的交通工具,很便宜,去凤尾镇只需两块钱,而中巴却要五块。便宜是便宜,但是坐在拖拉机的后车厢里非常不安全,经常出事故。特别颠簸,而且非常掉身价,乡政府里的人是不会坐的。张平安出于安全的考虑也不会去坐,他宁愿走路。
有一班省际的班车倒是经过这里,但是时间是在下午三点左右,那时还没有下班,时间上赶不及,而且这班车一般很多人,不一定会停。
事实上,下午三点不到,就有一些人偷偷地溜了,比如欧阳雄和何志聪两人。
傍晚的时候下了班,唐左叫南远开着摩托车将他和张平安送到凤尾镇。
在凤尾镇,唐左的老婆都说要加班,不能够去市里了。
凤尾镇经常要加班,据唐左说,凤尾镇政府的人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发工资了,不过加班费倒是发了不少,甚至比工资还要多。
张平安百思不得其解,这财务是怎么做的?
唐左不去市里了,张平安只得自己一个人去坐车。
太阳已经西沉,集市上的人已经慢慢少了,张平安沿着街道走向外面的公路。这时后面有一个女子叫了一声:“张平安!”
回头一看,却是小石村的梁玉英,她的脸蛋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满脸大汗,头发凌乱,修长的身躯和结实丰满的胸部,显得非常健康、充满了阳光的诱惑。
“来赶集呀,梁玉英!”张平安说道。
“是呀!”梁玉英眼光在张平安身上乱扫,“我正想去乡政府找你呢?”
“明天放假不上班。”张平安心跳了一下,“找我有什么事呀?”
“你心虚什么?”梁玉英嘻嘻笑了起来。
“谁心虚呀,又没有做坏事!”张平安说道。
“采伐证的事,办好没有呀,我家里要砍竹子哟。”梁玉英道。
“到这边来说吧。”张平安走到旁边的一处屋檐底下,没有阳光照射,也没有人流的地方。
“其实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主要是陈支付乡长不同意。”张平安说道。
“他一定是报复我二叔去法院告他,但是告他的是我二叔,关我家什么事?为什么连我家也要一同拖累?”梁玉英愤愤不平地说道,“不让人家砍竹子,叫我们喝西北风呀,这是什么道理?”
“张平安,这个事你一定要替我想办法。”梁玉英说着,抓住张平安的手臂,使劲地摇晃。
张平安连忙挣脱,道:“别动手动脚的,这里熟悉的人多。”
“那你答应了?”
“我本来就是要帮你的,我是乡干部,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张平安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
“陈支付这个人小气又怕死,只要给他一点压力他就会乖乖地就范。”张平安说道,“现在最好的压力,就是让你二叔再次到法院里去告他。”
“告他,怎么告?你不是说那份山林纠纷的协议书,不能再上告吗?”梁玉英问。
“山林纠纷的协议书当然不能告,这一次就告乡政府在‘林木采伐证’这件事上不作为,因为这件事情起码已经拖了一年了,应该可以告了。”张平安说道。
张平安小声地吩咐道:“回去你就跟你二叔吵一架,说‘你有本事为什么不去告陈乡呀,告他政府不作为,事情拖了一年了也没有一个结果,这个是可以告他的’。”
梁玉英笑道:“他正愁没有机会告陈乡呢?听到这话一定会去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