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忙？做你的卧底可不行。”年轻的妈妈警惕着，伸出来准备接张平安的百元大钞的手又缩了回去。“我绝对不做你的卧底、无间道，做那些出卖小泥坪村乡亲的事，我宁愿不借你的钱。”
“我自己就深受这种无间道所害，我一打工回来，就被人报告给了你们乡政府，说我们结婚没有办证，生了女儿也没有办证，害得我被罚那么多款。”
“你的确是违反了政策呀，罚款也是国家规定的，要怨就只怨你们年轻人太过冲动，不懂得控制自己，做事之前多做一些安全措施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张平安说道。
“年轻人冲动是常有的事，难道你没有冲动的时候？”
“就算有冲动，当时没有做安全措施，事后也要补救，实在补救不来，你们也可以早点回来补一个结婚证，补一个准生证，这些都是可以的。”张平安说道。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善良，你到底懂不懂计生政策呀，要是被计生办知道你没办证就怀孕，不强制流产才怪。谁还敢回来补证呀。亏你还是乡干部呢，这点都不懂。”
“我刚刚做乡干部不到一个星期，的确有一点不太懂。”张平安说道，“竟然有这样的事？这一定是流言，没有的事，不要轻易相信。”
“不过，我不需要你为我做无间道，我又不是计生办的干部！不管计生工作。”张平安又问道，“怎么称呼你呀？漂亮的妈妈。”
“叫我九妹吧！”九妹脸上红了一下。
“好吧，九妹，我叫张平安，我不是叫你替我做卧底，也不做无间道，只是一件私事，不过既然是私事，等一下你就不要问原因，好不好。”
九妹点点头，伸手接过张平安的钱，抓在手里，张平安才说：“我想请你替我去赵白雪家里找一张赵白雪的照片，要最近照的。”
“原来你就是白雪姐那个没良心的情郎，我不要你的臭钱！”钱在她手里扬着，但是并没有交给张平安，而且看着张平安的脸色。“你是不是白雪姐姐的那个没有良心的情郎？”
没有良心的情郎？张平安在心里怔了一下，如果那天晚上那个赵白雪真是小泥坪村的那个赵白雪，算不算是她的情郎呢。
不过，那天晚上，与赵白雪发生关系的时候，小泥坪村的赵白雪应该已经死了。
刚才在山上验收毛竹的时候，张平安东问西问，已经向海筒问清楚了事件事情的经过：当天晚上，张平安上山之后不久，赵白雪的阿妈骂累了回到自己家里，接着就发出了尖叫声和哭声，邻居赶到她家里，发现她的女儿赵白雪吞食了大茶叶中毒倒地，口吐白沫，人事不醒。后来送到乡卫生所，已经不治。当时应该在晚上八点钟，这个时候，张平安还在上山的路上。
不过，当夜发生的事，九妹肯定不知道，而她所说的情郎也肯定不是自己。
张平安板着脸说道：“不是！”
“真的不是？”
“我根本性不认识她？“
”那你为什么要拿她的照片？“
”都说过了，不关你的事，不要问为什么。“
“好吧！”九妹说道，“不管你是不是白雪姐姐的情郎，我都帮你这一次。如果你是她的情郎，我相信白雪姐也会同意，因为我知道她很爱你，送一张照片当作最后的纪念，白雪姐姐会同意的；就算你不是她的情郎，但是你的这份情意，也是难得的…”
“别说这么多，快去快去，我在这里等你。。“张平安见她白雪姐姐白雪姐说得这么亲密，估计关系不浅，于是不停地催促。
“只是，我这一百元交给了计生办的人，我身上已经没有了钱，我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怎么办？”九妹又苦逼着脸说道。
“要不，你再借给我两百块？”
张平安想想也是，看着她一个年轻的小女子，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而且那小女孩也非常可爱，圆圆的小脸，眼光流动，非常机灵。张平安伸手摸了一下小孩子脏脏的小脸蛋，心里一软说道：“好吧，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可别饿坏了。”
又给了九妹两百元钱，让九妹快点回去。
看着这个小女人抱着女儿飞快地跑回去，南远凑过来说道：“这小孩一点也不像她的女儿，她也不像生过小孩的女人。”
“人家生没生过小孩关我们什么事？”张平安说道，“收起你心中的龌龊念头。”
“我心里有个螺的龌龊念头，我的心里不知道多纯正，我只是出于欣赏，而且我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养不活，那有资格去想别的东西？”南远说道。
“算你有自知之明。”张平安说道。
在海筒家里等了一会，九妹抱着她的小孩回来了，说计生办的人已经打走了，张平安关心的是赵白雪的照片，连忙问：“别管计生办的事，我交代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九妹手里是拿着一张照片，但去没有直接给张平安，只是扬了一下，狡黠地说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是不是暗恋白雪姐姐？我听说白雪姐姐出事的那天，白雪姐姐进山的时候，你哭着喊着要叫人进山去找！”
“我这人天生就善良，就像我跟你素不相识也肯借钱给你的份上，你就知道我是一个多好的人了吧？”张平安说道。
“也是，整个小泥坪村都没有人肯借钱给我，你一个陌生人却肯，”九妹默默地说道，把手中的相片递张平安，“给你，我刚刚到白雪姐姐家里偷偷地拿出来的。”
张平安一手抄过来，攒在手里，深吸了一口气，把砰砰乱跳的心情平静了一下，才把照片递自己的眼前，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张平安发生“呀！”的一声惊叫，口瞪目呆地呆愣住了。
这是一张上半身的彩色照片，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跃然在纸上。
这不正是当天夜里和他一起在野外露宿的赵白雪吗？
照片中的赵白雪在张平安眼前活动了起来，嘴角带着吟吟的笑意，一双睫毛上下抖动，黑黑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流光闪动。
“怎么了，张平安。”九妹伸手在张平安眼前晃了一下，张平安才打了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叫道：“见鬼了！”
吊脚楼里忽然觉得有一点冷嗖嗖的，海筒的婆娘开了灯，昏暗的灯光里，山村的夜景一切都恍如梦境一般。
“走吧，南远，咱们快走吧！”张平安将赵白雪的照片收入口袋里，对南远催促着说。
九妹从后面追出来，叫道：“张平安，我怎么才能找到？”
“找我干嘛？”
“还你钱呀。”
“不用还了。”张平安说道，他的摩托车已经跑得很远了。
公路在山间颠簸，一道薄雾像轻纱，像烟岚挂在树上，绕在屋脊，漫在山路上，藏在草丛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