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副要求张平安如何都要想办法帮农户把萝卜卖出去,张平安早就知道他就是一个小人,他为样做无非是因为昨天晚上出去喝酒喝醉了,害怕李运妹责怪他,先找到的借口:您看咱们虽然出去喝酒,但也是关注民生的,你可不能够批评我喔。
而李运妹的回答更加让张平安愤怒,李运妹说道:“张平安,你要利用星期天休息的时间多关心一下这件事,那些萝卜马上就要成熟了,如果说太熟的话,萝卜里长了骨头,就没有人要了。”
张平安发现李运妹简直比万恶的资本家还要狠,把剥削别人的休息权利当作她作为书记的基本权力,而且进行得光明正大,正义凛然。
据说这人动不动就要求乡干部休息日加班,晚上加班开会,而且还没有加班费,而且还与个人的思想觉悟表现联合在一起,不加班的或者说有怨言的,被当作思想觉悟不高而受到批评教育。
而张平安只有点头,说会尽力,但是李运妹又问具体怎么做,有没有方案?因为这事不能有半点闪失,毕竟十几亩地,一亩一万斤,就是十几万斤,按每斤两毛钱,就是两三万块钱,对农民说是一笔收入。
“咱们做乡干部的,是人民的公仆,其实就是要为农民服务的,现在农民有了困难,这个时候不为他们服务,什么才算是服务呢?…”李运妹讲了一大通道理。
张平安说道:“我已经想到了大概的办法了,今年的萝卜和其它的蔬菜的确卖不起价钱来,否则老板也不会不来收购了。
我有一个在市里的同学在在淘宝开了一个网店,专门卖那些没有污染的绿色食品,比如菜干呀、番薯干、山楂干这类的东西,我这个星期天就跟他谈一下,让他顺便也经营萝卜干。”
梁副说道:“好主意呀,咱们这里是高山地区,没有污染,这里的萝卜又鲜又甜,做成萝卜干最好吃了,我就非常喜欢吃萝卜干,放点辣椒酱,很下饭呀。”
李运妹也说,“不错,这是一个好主意,我也喜欢吃萝卜干,这世界上就没有人不喜欢吃萝卜干的,而且现在天气正好,晒萝卜干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这个淘宝是个什么玩意,咱们乡政府能不能够也搞一下?”李运妹说道。
“咱们乡政府也能够搞副业吗?”张平安奇道。
“不搞副业,咱们乡政府这么多编外人员,他们的工资从哪里来?乡干部的年终资金从哪里来?”李运妹说道,“咱们乡政府现在之所以还能够发得出工资,全靠之前建了一个电站,但是现在这个电站水流量越来越少,发电量也越来越少,收入也渐渐减少…”
张平安说道:“做这个事情首先要有网络,就是能够上网,其次最主要的还是物流,咱们乡的路太烂,恐怕没有哪家快递公司愿意来收我们的快件。”张平安仔细说了一下网上开店的主要流程。
李运妹说道:“这要致富先修路,这话还真没有说错。”
“不过接下来的事,你要抓紧一点了,张平安!”李运妹说道,“就是清点毛竹的事,这个星期,你要搞掂,不能够再拖拉了。”
张平安只好说保证一定能够搞定。
“关于小石村的两兄弟的林木采伐证的事,有没有想出什么方案?”
张平安只好说要再跟陈支付乡长商议一下,再向书记报告。
李运妹几乎对张平安的回答很满意,叫张平安多与陈乡长沟通,说陈乡长很有工作经验,有很多可以借签的地方。
张平安倒是觉得,如果不是陈支付官本位的思想在作怪,这事情早就解决了,但是口中上只能够装出虔诚的样子说:“是,明白…“
李运妹又叮嘱说,要张平安注意一下计生工作,要到小泥坪村走走,摸清那里的计生情况。如果小泥坪出了事,一定会拿张平安开刀,绝对不会让他转正为正式的国家干部,李运妹赤裸裸地威胁道。
梁副恭敬地把李运妹书记送出门去,这让张平安彻底在看清楚梁副的丑陋的小人模样。
李运妹走了之后,唐左、王镇、南远才进来,气氛活跃了许多,梁副也没有了刚才的阿谀逢迎,变成了“没什么螺事”的模样(南远的话,是不计较、平易近人的意思)。
梁副安排了一下工作,主要还是张平安和南远下乡点收毛竹,特让南远和张平安使用农林水办公室的专车,那辆125C的嘉凌摩托车。
梁副对张平安和南远说道:“你们现在可以去了,南远,别偷懒哦…”说罢呵呵笑了起来,对唐左等等人笑道:“南远这个螺人,还是有点螺用的…”
摩托车开到计生办楼下的时候,张平安叫南远停下摩托车,说道:“我要去找一下周书记,看她有什么情况。”不过想到自己昨天才跟她提起赵白雪的事,今天一早就去问人家,几乎是急了一点。但是赵白雪这事一直困绕着自己,已经到了非常解决不可的地步了,于是上了计生办的楼。
周傅青虽然是团委书记,但是团委书记只是她的兼职,平时在调解办上班,调解办的主任就是莫主任,周傅青是调解员。
但是好象这个调解员也不是周傅青的正职,因为调解办很少有什么事情发生,有莫主任一个已经足够了,因此周傅青又被借去了计生办做事。
张平安在计生办找到了周傅青,说明了来意,周傅青叫道:“哪有这么快!张平安。你这么急干什么?”
周围的人都转过来,怀着八卦的眼光。
张平安连忙说道:“没事,没事。”
“计生办今天会去小泥坪村收罚款,我会替你打听的。”周傅青说道,“你也太过急了,这件事很忌讳,赵白雪已经死了,而且刚死不久。”
下了楼,张平安对南远说道:“计生办今天要去小泥村收罚款,要不我们也去小泥坪村吧,他们中午一定会去南风岭吃饭,咱们也沾沾光,到他们那里蹭一下饭?”
南远说道:“还是别了,下去搞计生工作的,没有一个受欢迎的,个个都神憎鬼厌,而且他们计生办的赵副乡长太过抠门,经费又不多,跟着他们没有什么可以吃的。”
“咱们自己找个地方吃就行了。”南远说道。
张平安点了竹子,中午在公路边的一个小饭馆吃了饭,加紧时间要把工作做好了,下午才来到小泥坪村海筒的家里,海筒因为是从外地来的汉人的缘故,比一般的人勤奋得多,他家种的竹子是最多的。
问起计生办的人,海筒的婆娘告诉张平安说,计生办的二十几个人,就坐在欠罚款的那么家人里,刚刚在人家家里做饭吃了,并且准备收不到了罚款就不回去了。
张平安又问:“那家人欠了多少罚款?”
“三千多吧,小两口属于没有办结婚证,也没有办准生证就生的那种,也不算超生啦,超生起码要罚一万以上。”海筒的婆娘说道。
“那他们为什么不去办证呢?办一个证很简单的,又不用交钱还可以给做一次身体检查呢?”张平说道。
“妇检要五元钱。”海筒的婆娘纠正道。
“那也很便宜呀,现在的医院看个感冒都要好几十块呢?”张平安说。
“是就是,但是这小伙子是出外头打工的,回来的时候就带着老婆回来了,还生了个女儿,连他父母都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海筒的婆娘说道,“而且他的媳妇当时只有十六岁,根本不到婚育的年龄,那罚得更重了。”
张平安只得摇头,跟着海筒上了山,一块一块地清点了数量,傍晚的时候再次回到海筒的家里,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妈妈,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在海筒家里,在跟海筒的婆娘借钱。
“海婶,你就借我一百元钱,把他们打发走吧,他们说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交一点,他们要五百,但我只有四百,还差一百块。不给够五百,他们是不会走的。”年轻的妈妈说道。
海筒告诉张平安说,这人就是要被罚款的那家人的年轻媳妇,她的男人出去打工了,只剩下她和女儿在家。
但是海筒的婆娘是那种小气的女人,老说自己哪里有什么钱,紧接着就要开学了,两个子女的学费都怕交不上呢?
“海筒叔,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你就借她一百元吧。”张平安悄悄地对海筒说道。
“你不知道,她家家穷四壁,还欠这么多罚款,怎么还得起来?她公婆为了怕被连累,已经跟在他儿子分家了,现在跟他小儿子住。借给她,她这辈子恐怕也还不起的了。”海筒说道,“而且钱都在我婆娘手上,她不借,我有什么办法?”
张平安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递给这个年轻妈妈,她大约十八九岁,还很年轻,根本不像当了妈妈的人,瓜子脸,眼睛大大的,头发还染了一束束的暗红色。
“等我老公回来,我一定还给你。”年轻的妈妈说道。
“没事,我也看在计生办的同事份上,这么多人为了一百元,到晚了还不能够下班,也挺不容易的。”张平安说道。
“而且我还想请你帮一个忙。”张平安小声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