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魄。”他看见她的红唇微微翕合：“我只要结魄。”r
听罢，苏慕轩一只手不自觉按住了胸口，许久许久才轻声问：“即使那可能会要了我的命，你也还是想要得到它？”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听见了她决绝而不带一丝感情的回答：“是。”r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突然自他唇间溢出，在房里回响，片刻之后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眼色瞬间凛冽：“你就那么确定我会给你？”r
“你会的，”薛夜陌猛然转过头来，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因为，你还欠我一条命。”r
谁也没有再说话，但是依旧盯着对方，两人的嘴角都紧紧地抿着。最后他终于收回视线，嘲笑般地说：“你知道吗？十年前苏慕轩就已经死了。”然后他抓起那柄剑站起身，一步步走出了房间。他没有听见身后的人也声不可闻的轻轻叹息：“十年前，薛夜陌也已经死了。”r
薛夜陌静静躺在软榻上，感觉到胸腔中的疼痛又开始像蛇蚁一样啃噬着她的神经，她闭上眼，想起了刚才他的那句话：即使那可能会要了我的命……“那会要了你的命吗,苏慕轩？”她轻声喃喃。r
“如果那真会要的他的命，你会如何取舍？”脆铃一般的声音突兀响起，薛夜陌睁开眼看着来人——一个十七八岁的红衫少女走了进来，如丝般的乌黑长发披在肩上，额前佩带松茸草拧成的头绳，同样漆黑的眼睛满是对她的戒备。白肤，赤足，身上挂满各色铃铛，因为主人的走动而一路响个不停。r
“十年前他就应该死在我的剑下。”薛夜陌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r
少女乌黑的大眼睛眨了一眨，显然是被那样仇恨的语气怔住，那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情感——明明在乎着，却夹杂着强烈的恨意，甚至希望对方死去。她踢过一把竹椅，坐在了薛夜陌的塌前：r
“听说你是为了结魄而来？”r
“是又如何？”薛夜陌挑眉。r
“哼，那我告诉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结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你的。”少女双手抱胸嗤了一声。r
“到时候可由不得你给或不给。”薛夜陌轻蔑地笑了笑，“我想要的东西，就算沾满了血迹也一定要得到。”r
“所以为了得到它你就可以眼都不眨一下的杀害迦叶十几个士兵吗！”少女突然忿然。r
“和死在我剑下的命相比，他们的命根本算不上什么。”薛夜陌冷笑了一声，然而不料话刚说完，一把软剑就抵在了她的颈间：“那让我杀了你如何？”r
“你敢吗？”薛夜陌依旧神色自若。r
“你以为我不敢吗？”r
瞥了一眼那个明显底气不足却在硬撑的人，薛夜陌轻轻将软剑弹到一边：“没有杀机的人不要轻易拔剑，不然最后受伤的是自己。”r
“现在我确实不会杀你，不过……如果只要你有任何想要伤害城主的意图，我都会杀了你。”想了一想，少女终于把剑重新藏回袖间：“我说到做到。”r
“只要给我想要的东西我便不会伤害他。”薛夜陌神色有丝黯然：“拿到结魄我就会离开，我想，我和他都不愿和彼此再有过多瓜葛。”r
“那我劝你现在就走吧，你是得不到结魄的。”少女重新抱起了双手。r
薛夜陌皱起秀眉。r
“因为——”少女脱口而出，但又似乎忽然想起什么，立即打住话头，继而摇了摇头：“这不是外人应该知道的。反正你不要再奢望得到它。”r
说完，少女就起身准备离开。r
“哦，对了，我叫雾月，是迦叶的巫女。”又突然转回身来。r
“巫女？”薛夜陌有一丝疑惑。r
“我是苗人，生来就会占卜和蛊术，所以你最好不要有什么阴谋被我识破，不然腐蚀蛊的滋味可不好受。”雾月似笑非笑地从衣襟里拿出一个蛊瓮摇了摇，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了。r
听到房门关上以后，薛夜陌重新闭上了眼睛，习惯性地蹙眉——一个苏慕轩本来就已经很难缠了，现在再加上一个巫女……看来结魄比想象中更难得到。如果自己没有被那个笑迷惑，没有受伤的话，应该会容易一些吧……r
“薛夜陌，原来你是输给了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