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杀了他全家吗？”雾月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他。r
“对，我在他面前杀光了他所有的亲人，连他养的看门狗都没有放过。”萧凉嘴角拉起一个残忍的笑，“我要让他在死去的最后一刻都活在痛苦中！就如同拜他所赐，我永远只能活在黑暗中一样……”r
“……”雾月无声的看着眼前那个平静说着自己只能活在黑暗中的人，忽然拉过他的手放在鼻子下，用力的吸了吸，然后对着他笑靥如花：“完全闻不到血腥味呢——你的手，很干净。”r
萧凉愣愣的看着她，那个明净的笑容活生生刺痛了他眼睛——他真的不懂这个看似没心没肺，但时而又仿佛能洞悉全世界的少女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明明把那么不堪、令人惧怖的自己毫不掩饰的摊开在了她的面前，她为何还可以对着他笑得这么温暖……r
“你到底有没有弄清楚我是怎样的人？”他用力抽出了手，冷肃的看着她。r
“我知道啊，你是连眼都不眨就可以杀害一百多人的疯子。”雾月却依旧笑容不减的看着他。r
“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就不怕我灭口吗？”萧凉深吸了口气，沉声问。r
雾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怕，你要杀早就杀了。”r
“……雾月，你要想清楚，现在是你逃走的最后机会。”萧凉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眼前一脸不在乎的少女，“不要再任性，你应该回迦叶，与你的城民一起迎接战争。”r
“我没有任性，我一直都在试着拯救我的城民。”雾月终于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这一路上我们经过了大漠的那么多城邦，遇到过那么多民风淳朴的人，难道你没有一点触动吗？”r
“触动？”萧凉诧异。r
“我希望的是这些人、这种祥和的生活能代替我说服你放弃攻打迦叶的念头。”雾月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更希望你能忘记心中的仇恨，重新找回对生活的热爱。”r
“我是怎么也不可能违背楼主的意愿的。”萧凉轻轻摇首，眼里有一丝决然。r
“你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傻子！你以为安擎苍为什么会那么好心的救下他、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你今后无怨无悔的为他做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雾月失声，“这么多年你为他刺杀了那么多人，难道还不够还你的命、还慕容家一百多口人的命吗？”r
萧凉没有回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她——从楼主救下他的那一刻起，他便打定主意这条命从今往后只属于楼主，属于疾剑楼，而不再属于他自己……而现在她的话却如一道曙光照进了黑暗中，给了他希望……他已经不用再为楼主卖命了么？r
“如果他救了你却把你推入万劫不复，那么这和杀了你有什么两样？”雾月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眼神炙热，“醒醒吧，就算他救了你你也还是你自己啊！为什么一定要为了他失去草菅人命呢？除了杀人之外你还有很多别的方法可以报答他的恩情啊！”r
“我还是我自己……”萧凉依旧失神的凝视着她，低声喃喃。r
“对，你还是你自己！”雾月坚定的点了点头，“还有薛夜陌……你难道不想弥补曾经对她的所作所为吗？她可以摆脱疾剑楼，可以开始新的人生，而这一切都取决于你啊！”r
这些他又何尝没有想过，但弥补是那么容易的吗？他让她再次沦为孤儿，让她和他一样从此见不得光，让她和深爱的成为陌路，要弥补这些，谈何容易……r
“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无法回头了……”萧凉淡淡的苦笑，笑容却未能蔓延至眼角。r
“萧凉……”此刻男子脸上绝望的表情让雾月再也说不出话来。r
“我再说一遍，你走吧。”萧凉轻轻的拍了下她的头，轻声，“你已经尽力了，回去好好向苏幕轩解释，他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应该不会怪罪于你。但是这场战争，不可能避免。”r
“那我也再说一次，我、不、走。”雾月将他的手从头上扯下，一字一顿的说，“我说过会弥补今日的所作所为……所以就算到了最后一刻我也不会放弃说服你打消进攻迦叶的念头！”r
是啊，她闯出来的祸也必须由她来收尾……她很怕死，还未尝遍世间的爱恨情愁所以她很舍不得死，但因为对方是他她才有勇气不畏生死留在他的身边，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底线。如果换做别人，她早就溜号了。r
她虽然不聪明，但却看人很准——他虽杀人无数，视人命为草芥，但内心深处仍然留有最初的纯良，不然他不会那么多年都爱着同一个人，不会从一开始就不顾身份担忧她的安危，而她也不会因此……喜欢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