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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危机来临


腐朽的王朝造就了腐朽的社会,腐朽的社会造就了腐朽的人心。

小林村四十三口鲜活生命的逝去并没有在乘风县引起什么太大的震动,像颗小石子一不小心被投入湖中,转瞬便被冰冷的湖水包围,悄无声息的沉入湖底。

喝喝小酒,听听小曲,逛逛青楼,官员和富商豪强的日子仍然过得有滋有味。

从坊间百姓三五成群,窃窃私语时脸上带着的紧张可以看出,县城里的人已经知道了小林村发生的惨事,但紧张过后就迅速归为平静的神情显示出他们之间相互谈论的就是一个故事,毫不关己的故事。

县城周围低矮的城墙和朝廷自诩为两百六十万的军队,给了所有人莫大的信心,倭人只不过是散兵游勇,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县城的主意。

萧辰宇进城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小林村广场上那浓浓的血腥味仿佛被那场雨浇得无影无踪,没留下一丝能飘到县城的上空,飘进县城人的心里。

如他所愿,他并不是一个人回的县城,总共六个——他,阿福,许大啸,陈尘,齐风,再有一个就是泼辣胆大的黑美人——二妞。

二妞知道了几人的打算以后,匆忙送走了同被萧辰宇他们救下当时有些走光的少妇,在回城的半路上,拦住了几人,冲着陈尘嘟着嘴说道,“哥,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

陈尘当时还训斥了一句,“回去!打打杀杀的事女孩子跟着参和什么。”

二妞的大眼睛里瞬间就浸满了泪水,紧紧的盯着几人不放。

女人的眼泪向来都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萧辰宇只能答应这个请求。

六人是徒步进城的。虽然那两匹可怜的马儿屁股上的伤口也像萧辰宇,许大啸他们四人身上的伤口一样,都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但谁也不忍心骑。特别是二妞,知道了马儿为救她所受的苦以后,看着马儿的眼神像不时偷瞥齐风时一样的温柔。

每匹马儿身上都驮着两个严严实实的包裹,里面是他们的战利品,九把日本武士刀。至于齐风的弓箭,并没有背在身上,开朝皇帝朱元璋明令民间禁止私藏弓箭,躲在山里时偷摸用着也就罢了,在城里,谁也不会无聊的去挑战那个心狠手辣的朱重八的尊严。

进了城,六人便分了手。萧辰宇那个小小的院落不足以安置全部人员,便吩咐阿福领着齐风,许大啸,二妞先寻一家干净的客栈安身,自已则带着陈尘快步的奔向了大街……

他迫切的要去确定一件事。

这件事可能包含了他能穿越到这个少年上的因由和他在说服三兄弟时确定倭人定会回来的最为充分的一个理由,当然了,当时他并没有选择将这个理由说出口,因为不确定。

在乘风县,若向人询问起那一家店铺的生意看起来最为火爆,不同的人或许给出不同的答案,有的人会指向擅长做‘红烧狮子头’的‘醉风楼’,有的人会指向人流不断的‘鸿来客栈’,如果是在晚上,百分之九十的男人会眉飞色舞的指向莺歌燕舞,靡靡之音不绝的‘粉香坊’。

若是询问那一家店铺的门脸最为宽大,最为显赫,所有的人都会指向同一个地方——‘余庆堂’。

余庆堂位于县衙的不远处,专营大明各地的南北异货和西洋流传过来的新鲜玩意,铺里的每一样东西都稀罕的很,也贵的很。

它是一年前在县城里落的脚。开业之前筹备的时候,那个不放过任何捞银子机会的身体原主人就留意上了这个铺子,用他那自以为玲珑剔透的心思想了好几套方案,蛮有信心能从铺子老板身上扒得不菲的外财。可谁知,开业当日,知县大人亲自到场恭贺,而且是不请自去,令他明白这件铺子的背景之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典吏能惹得起的。

当萧辰宇走进来的时候,店里冷冷清清,只有两个伙计在柜台后打着盹。

时间将近正午,外面的阳光火辣辣的,仿佛要晒掉人的一层皮,不需要劳苦奔波的人和有需要出门却也不是那么急切的人都有借口留在了家中。

萧辰宇来到柜台前轻咳了一声,方将两个伙计从周公的世界里拉回,其中一个二十三四岁,圆脸的睡眼未睁就说道,“客官,想要点什……呦,这不是萧大人吗?”

圆脸伙计在这一刻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先是习惯性的堆上了本职性的笑,待看清萧辰宇的面容后,笑便迅速的化成了惊愕,又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将惊愕收起,再换成笑,只不过,后来的笑极其的不自然。

萧辰宇欣赏完他那影帝级别的丰富表情后,方才淡淡开口,“顺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东西。”

买东西只是借口,他想确定的事跟余庆堂有莫大的关系。

他所融合的记忆的最后,有两个片段非常有意思;

第一个,那个萧尘雨于深夜在朋友家喝醉了酒,迷迷糊糊的刚走出朋友家的巷口,便看见本来应该空旷无人的大街上,一个年轻人带着四个伙计打扮的人正手忙脚乱慌里慌张的将散落在地上的一些东西收拾进一个木匣,在将木匣抬到旁边一辆装着四五个同样木匣的平板车上,借着月光,他的醉眼仍能看清散落在地的东西是一些长长的弯弯的刀和精美的竹扇,而带头的年轻人是余庆堂的掌柜,但是当时脑子里全是酒精,他并没有意识到这群人鬼鬼祟祟的背后定是隐藏着不可告人的事情,反而嘀咕了一声;‘大半夜的不睡觉’,然后,转身朝自家走去,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斥,‘谁?’。

第二个,萧尘雨刚走进自家门前的巷子,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等转头,‘砰’后脑便挨了一棍子,记忆就此中断。

萧辰宇一想起这两个片段,便觉得这两个片段可以衔接到一起,换句话说,这具身体原主人脑后的一棍子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余庆堂的人下的黑手。

本以为要费上一些口舌或耍上一些小手段才能得到一个确定的结果,没想到事情简单的很,圆脸伙计快速变幻的神色让他确信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

目的已达到,萧辰宇便装模作样的开始浏览商品,打算敷衍两句,便自然而然的退出去。

商品琳琅满目,种类繁多,有不少带着浓烈的西方文化元素,突然,他的眼睛发出很诧异的光,指着其中一个物件,“这是……”

圆脸伙计脸上的那抹不自然虽已褪去,却显得有一些心不在焉,解释的不冷不淡,“眼镜。从意大利亚国(今意大利)传过来的。”

眼镜?这个词让他觉得有些亲切,它好像不是这个时代应该有的东西,但是想想又释然,从二十一世纪算起,琉璃已经有了几千年的历史,玻璃也有了几百年的历史,它能出现在这个时代也就不足为怪了。

萧辰宇再次端详,一个木制的圆环,里面嵌着一个不大的圆镜片,圆环上连接着木柄把手,简单古朴的样子看上去跟放大镜没什么区别,“怎么卖?”他随口问道。

“二十两银子。就是萧大人您,换作别人少三十两不卖。”圆脸伙计回道。

萧辰宇苦笑,自己这具身体的月俸不过三石大米,折合三两银子,这个东西价值半年多的月俸,舶来品再贴上稀有的标签价格真的离谱。

他打算离开,刚挪步,心底冷不丁闪出一个念头,这东西有大用。

“就这一种吗?”他又回身问道。

圆脸伙计显然没弄懂他的意思,反问道,“眼镜有很多种吗?”

萧辰宇很想说眼镜即便不分为树脂,玻璃的,最起码也要分为近视和远视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给我来一个。”

萧辰宇刚出店门,圆脸伙计的脸刷的一下又变了,变得苍白无比,急匆匆的奔向后堂,“少爷,少爷……”

后堂里正在阴凉处一张舒适的凉竹躺椅上假寐的一个二十六七岁,面目英俊的年轻人听着远远传来的仿佛火上房的语调,不耐烦的呵斥道,“何事?”

圆脸伙计慌慌张张的跑到年轻人面前,“少爷……”

年轻人脸上的不耐烦之意更浓,“跟你说了多少遍,叫掌柜的。”

“哦,是少……掌柜的,刚才店里来了一个人。”

“这一个小小的乘风县,何人能让你如此慌张?”

圆脸伙计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才压着声音说道,“萧尘雨。”

“萧尘雨?”年轻人在凉竹躺椅上眯着眼睛重复了一遍,突然坐了起来,“户房的典吏,那天晚上你不是把他……”

“对呀!”圆脸伙计的脸愈加苍白,满脸疑惑不解的说道,“那天晚上,小的在他后脑打过一棒子之后,又等了一会,确认他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才回的,谁想到,他今天突然来了店里,”

年轻人疑惑的问道,“来干什么?”

圆脸伙计诺诺答道,“没什么异常,就是选了个眼镜。”随即,又好像担心年轻人的怪罪,将声音放大放狠,“掌柜的,也可能是小的上次下手轻了些,要不再寻一个机会,小的绝不会再失手。”

年轻人站起身,踱了两步,“不妥。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毫无防备的被杀第二次,况且他官不大,终究是个官,闹大了也不好。”

“那怎么办?”圆脸伙计天热加心急,脸上已沁出了汗珠,“事情若是宣扬出去,被,被,被……”他似乎想提及一个人的名字,但支吾了半天,也没有勇气把那个名字说出口。

“你是想说被表哥知道了?”年轻人拧起眉头,“事情确实见不得光。那我们就让那个小典吏暂时把嘴闭上,等以后有了机会,再让他永远闭嘴。”

永远闭嘴的意思圆脸伙计懂,至于暂时闭嘴,他想了一下,“掌柜的,要不我去准备一些银子”

年轻人冷笑,“凭他?有什么资格拿我们余庆堂的银子。”

“那怎样才能让他暂时不敢乱说话?”圆脸伙计有点迷糊。

“打蛇打七寸。知道他最在意什么吗?”年轻人问道。

圆脸伙计想了一想,“听说他是个官迷……”

“官迷……典吏……“年轻人自言自语的说了两句,又踱了几步,然后笑笑,“这样吧,银两还是准备一些,另外准备一张请帖,给戚知县送过去,就说我今晚在‘醉风楼’请他吃饭。”

圆脸伙计领命,恭敬的退了出去。

年轻人抬头看了一下万里无云的天空,眼中射出了一道与其英俊的面容极其不匹配的狠毒的光,恨恨的嘀咕了一句,“姓萧的,先叫你知道什么叫痛,敢乱说话,就叫你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