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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新的开始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李执一病不起,秦老爷子忙着给药铺填补药材,陈尘则经过聊天以后,带着更明确的目的和愤怒去盯着圆脸伙计。至于萧辰宇,又只剩下了一个无奈的选择——无所事事。

但他心里清楚,这样的平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如果说那日药铺偶遇中的争锋,李执还有可能揭过,但因救灾之事,却将李执伤了个彻彻底底,李执的心现在怕是如热恋中的少年突然被少女一脚踹开般疼的很。

另外一点,得罪了李执,便是得罪了余庆堂,虽然不知道余庆堂的水到底有多深,但经老爷子的提醒,他得出一个结论;淹死百八十个想他这样的小吏,绰绰有余。

形势是有那么一点严峻,不过,他也没怎么紧张,他的目标是让倭人为其罪恶付出代价,那是需要跨越海峡的,与之相比,余庆堂的水再深,能翻起的充其量算是几点浪花罢了。

这个上午,实在无聊,打算去街上转转,才开院门,恰巧,门外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正在做敲门的样子……

见到他,少妇纤手一指他的鼻子,然后向着身旁的汉子说道,“就是他。”

萧辰宇一愣,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那汉子腰间可是挎着刀的,看架势,怕是身体的本主儿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拈花惹草之事,对方上门问罪来了。

没想到,这对夫妇却扑通跪了下来……

这对萧辰宇绝对是个意外,以继承而来的人品,不向着别人下跪乞求原谅就不错了,怎么会有人跪自己?

仔细端详了一下,少妇颇有姿色,有点眼熟,汉子四方大脸,棱角分明,肯定是素未谋面。这是这么回事?一怔间,倒是忘了应该上前将两人扶起。

“何大嫂?”正在院中的二妞发现了门口的动静,惊喜的喊了一声。随后蹬蹬的跑到门口,冲着少妇说道,“何大嫂,真的是你,快起来,跪他干什么。”说完,作势欲挽起少妇。

少妇挣扎了一下,没起身,嘴里嘀咕了一句,“救命之恩呢。”看神情,倒是腼腆。

救命?萧辰宇这才想起少妇是谁,当初从倭人手中救下二妞的时候,同时救了一位有些走光的妇人,后来忙于乡亲们的后事,由二妞陪着在小林村呆了两天,直至进城是才送走。现在看来,可不就是眼前的这位?

原来是今日携夫家一起谢恩来了。

连忙上前一步将两人扶起,让进屋中。

落座后,汉子一拱手,“大人,那日内人回乡下老家探亲,路上不幸被倭人掳去,若不是大人仗义援手,怕是……”夫妻俩倒也般配,妻子腼腆,丈夫木讷,‘怕是’之后,没了下文。

萧辰宇连忙还礼,“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同时瞥了一眼汉子的腰刀,心里有一丝期望,看情形,汉子是会武的,如果无事可做,以其木讷的性子,招进忠勇队,倒是把好手。

汉子从萧辰宇的眼神中发觉因忙于谢恩,反而忘了介绍自己,连忙又说道,“在下何五,在灵山所当差,是个百户。”

“原来是何大人,失敬了。”萧辰宇拱拱手笑着回道。心里的期望却变成了失望,对方是正规军,招揽是不可能了。

“何大嫂,留下来吃中饭吧。”二妞与少妇同患过难,后来又一起处了两天,此时不无热情的插话。

“不了。”少妇文文静静的开口,“今日是专程来拜谢萧大人救命之恩的,本该早些来,夫家有公干在身,耽误了几日。”

大概是夫妇俩在家探讨过她如果救不回的严重后果,名节,屈辱,蹂躏,都是一些让人不敢想象的东西,说到这,两人同时起身,又要跪下去。

萧辰宇连忙将汉子扶住,同时给二妞使了个眼色要她扶住妇人。

二妞也算机灵,一把就拽住了妇人的胳膊,不过,同时说了一句很出人意料的话,“何大嫂,别跪了。其实那日救你的也不是他一个人,功劳最大的呀,叫齐风。”

萧辰宇闻言差点和汉子跪倒了一起……

百留千劝也没能留住何五夫妻,两人好一番千恩万谢之后走了。

中饭是萧辰宇、阿福和二妞三人一起吃的。

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辞不当,二妞红着脸,吃的飞快,吃完又迅速进灶房拿出一个脏水盆等着收拾残羹剩饭,萧辰宇吃过后,施施然的起身,用很暧昧的,同时也是刚刚能让二妞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是齐风呦。”

说完,立刻用接近于跑的步伐向院门口走去。

他怕遭到二妞用盆中脏水的报复。

果不其然,身后‘哗啦’一声,幸好没泼到衣服上,同时还有一声娇斥,“死去!”

萧辰宇走了,厅堂中只留下了满脸绯红的二妞和一脸茫然的阿福……

生活是需要调味剂的,萧辰宇的话没有调戏的意思,这几日经历的不是倭人屠村,就是灾民入城的悲惨事,对一个少女的心会有很大的压力,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反而是好事。

而且,他对女孩子的心思多少是懂得一点点的,当你拿她心上人的英雄事迹开玩笑,不管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捅没捅开,她的嘴上说的再硬,心里一定是美滋滋的。不然,他脚步再快,又怎能比得上脏水的速度?

次日,齐风进城,带来了令他期盼已久的好消息——小队伍已聚齐,人数五十五人,许大啸正带着所有人在山谷中建造可以栖身的木屋。

他听过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去找秦老爷子,但是想想又不妥,自己都不识得进谷的路便领老爷子去,未免太唐突了些。

后来是领着阿福、二妞一起去的,本来二妞一个姑娘家在盛夏之际去一个满是男人的山谷不合适,但想劝这个泼辣的美人放弃与齐风呆在一起的机会是件比不合适更困难的事。他只得答应下来,条件是;她不进谷,只到小林村。

这是他第三次进入浮铁山,第一次是让乡亲们入土为安,第二次是头七,那两次都没有赏山的心情,这次二妞回村以后,齐风显然也不是一个好的旅伴,倒是有机会一饱眼福。

像华夏大地上随处可见的其它小山脉一样,浮铁山并不靠雄伟高壮取胜,而是靠奇险峻秀引人。山势延绵不绝,山峰林林立立,放眼望去每一处都是郁郁葱葱,高低起伏间满目青翠。有数朵白云降低身姿缭绕于山顶,若隐若现间,风光无限!

齐风领着他和阿福沿着一条时断时续的窄小山径走了小半个时辰,过了一个隘口后,眼前突然间豁然开朗,一大片空旷的谷地出现在视野中。

谷地能有两里方圆,确如许大啸所说,藏个两千多人没有问题,谷底平坦,有一弯山泉从一侧蜿蜒流过,除了进谷的这条小径,四周全被山峰围住,陡峭异常,没有绳索一类,很难攀登。

“好地方。”萧辰宇由衷的赞了一句。

正在谷中领着众人忙着造木屋的许大啸看见了三人的身影,迎了过来,依然用他的方式向着萧辰宇招呼一声,“鸟蛋……”还好,总算是给了他几分面子,声音不大,除了四人,其他人听不到。随后用他的牛眼盯着萧辰宇,一字一字的说道,“我答应你的事可都做到了。”

这话里的意味是;我做到了,你呢?

萧辰宇了解,也很认真的回道,“放心,我说过的话也会做到。”

随后看向谷中的众人,许大啸和齐风是用了心思的,五十多个,清一色二十出头的壮小伙,一个个都赤裸着上身,露出健壮的肌肉,绝大多数身上都带着刺目的伤疤,显然是打猎时与野兽搏斗留下的。

正在有说有笑的忙活着的他们这时候也发现谷口来了不速之客,停下了手中活计,抬起头打量过来,看见许大啸都是笑着点点头,看见他要么略过,要么略有疑惑……

萧辰宇明白,眼神中不仅有陌生,还有不信任,人终究不是他找的。

不过瑕不掩瑜,对于他的抗倭大计,总算是有了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