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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风雨欲来


秦雪韵的伤没什么大事,倭人的毒并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再加上萧辰宇的处理手法虽然香艳了些,但还算及时,到小林村后又请了一个郎中开了一些解毒的药,不到半天,便已醒来。

她好了,萧辰宇却犯了愁,这世上比解决一件尴尬之事更难的便是要解决两件。原来,他就发觉姑娘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现在他能确定以后会更不对劲。

虽然自己以嘴吸毒血的时候,有一个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的借口,但终究有了肌肤之亲,在前世,这样的事情算不了什么,被救之人恐怕还要千恩万谢一番,但在这个女人拿名节比生命还重的礼法森严的时代,他知道,这事对秦雪韵来说,不仅仅是一种亵渎,更是一种伤害。

解决此事最圆满的办法是负责,就是他娶了秦雪韵,这个念头让他心动,虽然他的心脏像老玉米一般干硬、坚固,但是秦雪韵的美却是能将核桃壳般的心脏都会击出一丝裂缝。

后来想想,这个念头还是太过一厢情愿以及自作多情了,他想娶,谁知道姑娘有没有杀他的心呢?

冷静之后,他还是请小林村的一位妇人进趟县城,给阿福,二妞、铃铛捎信,让他们都到小林村,小院和药铺关门。随后,安排铃铛和二妞留在村里照顾秦雪韵,自己则带着阿福第一时间进山埋了倭人的尸体,然后进了回春谷。

他打算,八月十五以前都呆在谷里。

这么做有两点好处;第一,两个倭人死了,自己又不露面,李执就算没得到倭人的回报也会认为自己已死的可能性大些,这对他实行借鸡生蛋计划的第三步——抢了倭刀又不让人怀疑到自己身上,大有益处。

第二,把他和秦雪韵之间的那点尴尬事,留给世间慢慢淡化吧。

……

转眼又是五天过去,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所谓节日,不过是普通日子冠上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符号而已。

县城里饱读诗书的夫子和秀才大概也没有几人能说出中秋节的来历,但这个并不影响所有人对这个节日的欢迎。

对于像戚知县这般在这个县城里平时威风八面的人物,节日成了他们收受贿赂一个很好的借口,需要孝敬上司的小吏、衙役之流却把节日当成了压榨百姓的又一个因由。

而被压榨的百姓也并不全是凄苦,好歹这么个日子也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清贫中作乐的由头。

于是,清晨,太阳升起后,县城里便出现了各种忙,百姓忙着上街买酒买肉为晚上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做生意的忙着更卖力的吆喝,需要送礼的小吏、衙役们则忙着出入首饰琉璃之类的铺子挑选物美价廉的礼品。

最忙的自然当属余庆堂,既然经营的是南北异货和海外奇珍,自然也就成了送礼之人的首选之地。

圆脸伙计领着其它几个伙计忙活了一个上午,一个个说得口干舌燥,满脸是汗,方见客人少了些,他这才有时间抽身奔向后堂。

一进李执的书房,看见端坐在书案后、手里正把玩着一个青花笔筒的李执,喜滋滋的道,“三千多两!”

他有乐的理由,一个上午卖了三千多两的货,抵得上店里平时大概十多天的营业额。

李执闻言把青花笔筒放下,并没有摔碎的冲动,这几日他的心情好了很多,十天前顺利从济南分号拆借来五万两,随后又好好的调养了一下身体,胸闷的情形再也没有发生。

然后抬头看向圆脸伙计,眼神中露出一种类似于父母对孩子般恨铁不成钢的悲哀,眼前人忠心倒是难得,就是脑袋不怎么开窍,淡淡回道,“多么?”

“很多……”圆脸伙计话说一半又想起了救灾的事,三千对四万真的差远了,忙改口,“还行吧。”

李执瞪了他一眼,再问,“车呢?”

见谈起正事,圆脸伙计收了喜滋滋的表情,“雇的是李记车马行的,八辆,午后未时他们会送过来。”

“人呢?”李执又问。

“也都说好了未时过来,十二个,都是平时跟我喝酒的好兄弟。”圆脸伙计似乎怕李执不放心,又加了一句,“都信得过。”

“信得过?”李执冷哼一声,“是人能信得过?还是酒能信得过?”

圆脸伙计见李执脸上的天气又要变,没吱声。

李执站起身,走了两步,“这样吧,下午往车上装银子的时候,用我们自己人。你那些信得过的朋友让他们帮着押车到海边两里为止,交易的时候也不用过去了。”

随后又说道,“不过,也不会让他们白辛苦,事成之后,每人五十两。但是,你告诉他们,别多嘴,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

“是。”圆脸伙计回道。

“井上大雄那边呢?”李执又问,他今天的心情看上去真不错,说这几句话口气一直很平淡。

“有两个人盯着。”圆脸伙计回道。

“少了些!”李执想了一下,“越是关键时候越不能出差错。再安排两个人过去,告诉他们,井上大雄老实还好,若是敢趁机逃走,往死里打。”

“是。”圆脸伙计应道,随后想想事情好像已经安排的很周密了,“掌柜的,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李执挥挥手。

圆脸伙计刚走到书房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回来。”他转身,见李执拧着眉头,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个萧辰宇呢?”

“应该是死了。”圆脸伙计的口气有点迟疑,“虽然没见到尸首,但松本派去的人不应该失手,而且这两天我去他的小院看过,一直没人。”

李执闻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觉得气息从自己的胸部通过畅通无阻,胸闷的问题应该一点病根也不会留下,狠狠说道,“他早该死了!”

但是拧着的眉头却没有松开,紧接着又问,“秦雪韵呢?”

“也没有回来,药铺一直关着门,可能是……”

“好了!”

圆脸伙计话还没说完,便被李执一句充满怒气的‘好了’打断,心想;当掌柜就是好,说翻脸就翻脸,而自己只能有灰溜溜听着的份。

李执的突然发火是因为有些郁闷;他觉得秦雪韵的结局不是圆脸伙计所说的可能是,而是一定是被倭人掳了去。多娇嫩的一朵花呀?自己还没能摘到手呢,就便宜了那帮倭人。

至于萧辰宇和秦雪韵为什么能走到一起,他和圆脸伙计一样,没去深想。

人都死了,想那些有什么用。

……

以此同时,回春谷。

萧辰宇把小队伍集合到了场地上,自己站在队伍面前,身后是秦老爷子,脚旁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包裹。

他望了望人群,笑眯眯的说道,“兄弟们……”

穿越而来占据的这张脸长得还算耐看,笑起来自然有一些真诚的味道,在加上这几日没事的时候也加入了年轻人的队伍一起跟着老爷子练习拳脚,和他们一样流着汗,所以他面前的每一个年轻人虽然像以前一样站得很随意,但脸上都露着一丝亲切。

“兄弟们,”萧辰宇接着说道,“刚才跟老爷子商量了一下,今天下午你们就不用操练了,因为今天过节,还因为……”他顿了一顿,特意卖了个关子,“倭人晚上就要来了。”

“什么!”别说是六十人,就算是六百人能抢到话头的永远是许大啸,“来多少?”

萧辰宇摇头,“不知道。不过咱们总该下山见识见识他们的脖子有多硬,脑袋有多大。”

年轻人没人再插话,脸上都露出一股肃杀之气,他们都是不惧怕鲜血的人,来之前也都知道倭人洗掠小林村的事,纯朴让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更加愤怒。

萧辰宇又指了指地上一大一小两个包裹,“下山前,给你们准备了点东西。大的里面是黑衣裤,每人一套,小的里面是倭刀,但却只有十一把。”

黑衣裤是他仿照海边初战时倭人身上的样式,让齐风下山做的,倭刀是他两次战斗的战利品,海边一战九把,山里一战两把。

“十一把不够分呀!”萧辰宇望着年轻人们听到刀字都闪过兴奋的脸,接着说道,“我看这么办,擅使弓箭的兄弟先不要争了。”

人群中齐风领着十多个人退到了一边,萧辰宇又说,“剩下的兄弟谁想得到刀就一个条件,倭国话要比其他人说得好。”

“我先来。”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插嘴,不用看,还是许大啸。

萧辰宇看了看许大啸的身材,“你不行,没你的份。”

“为什么?我还没说呢,怎知道我说的不好?”

“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你长得太高太壮。”

“这是什么规矩?”

“新规矩!”

“什么屁……”许大啸争执了这几句,脸早就红了,刚要发飙,发现萧辰宇身后的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忙改口,“不用就不用,老子用铁叉子一样杀人。”

他退出,剩下的人轮流说几句倭国话,萧辰宇当评判,最终选出了包括陈尘在内的十一个人,每人上前领了一把倭刀。

望着其他人羡慕的样子,萧辰宇赶紧安慰,“放心,过了今晚,我保证你们每人一把。”

对倭刀,除了许大啸三兄弟外,其他人都没见到过,萧辰宇说完,没拿到刀的都跑去有刀那里去围观。

秦老爷子来到萧辰宇身后,小声说道,“大人,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怎么分个刀还这么复杂?”

萧辰宇回头笑笑,“鱼目混珠或者叫借刀杀人……”

……

傍晚时,乘风县西边的海面上驶来了一艘三桅杆尖底大船,船上的人把一条条小舢板放到海面上,然后把船上一个个大木匣子用绳索捆绑好,几人合力小心翼翼的垂吊到舢板上。

而岸边,本来和和气气的松本正对着即将落入地平线的夕阳破口大骂,“这两个混蛋!”

他骂的自然不是夕阳,而是去杀萧辰宇的杀手。

以他对两个同伴身手的了解,杀当日那一男一女应该不费吹灰之力,而这时侯还没回来,他认为唯一的解释是;两人把那个绝美女子说不定弄到哪个深山老林里乐不思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