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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最后的准备


张老实原在户房做事,是见惯银子的人,此时的奇异意味着木屋中银子的数目非比寻常。

萧辰宇对这个数目也是有所期望的,毕竟养着一千多人呢,笑着问道,“不是一点点,是多少?”

张老实眼中奇异一收,“若金子都折算成银子,合九万八千五百四十两。”

加上自己两次发放的赏银七千多两及还灵山所的外债三千多两,将近十一万两,怪不得胖子要郁闷的望天呢?萧辰宇再问,“知不知道银子是谁的?”

把山谷里的神秘及这么多银子和县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戚知县被劫联系到一起,不是什么难事,张老实张了几次嘴,又合了几次嘴,唯唯诺诺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现在是大人的。”

老实人难得圆滑了一次。

萧辰宇依旧笑着,“月俸十五两听我的,后不后悔?”

一张老实的脸闻言瞬间蒙上了苦闷,苦闷中还有几分上了贼船的味道,又憋了半天,“现在明白了,银子……就算是奉银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哈哈哈……”萧辰宇大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而后向老爷子挥手作别,转身朝谷外走去。

“哎……”张老实叹了一口气,跟上。

回城时,在东城门外遇见了陈尘,萧辰宇再次嘱咐了一遍;时间上距井边一郎逃走已过去了二十多天,不能确定松本会在三五天还是十八天之内回来,没别的办法,只能辛苦的盯紧。

进了城,便去安排他向老爷子提及的尚未准备的两件小事。

第一件,找到刘小山,吩咐青砖已够用,不用再买,现在去买另外一样东西——油。数量是一百大桶。

第二件……

想到这第二件事,他的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异样感觉,其中有一点渴望和兴奋,也有一点担心和踌躇,几种情绪紧紧的缠绕在一起,让他分不清到底哪种的成分多些。

因此,他迈向‘和生药铺’的步伐不太从容也不太坚定。

药铺里,三位美女各司其职;秦雪韵在帮人瞧着病,铃铛在抓着药,二妞帮铃铛打着下手。

他的到来首先引起了秦雪韵的惊讶,一抬凤目,“大人,病了?”

见到这张曾经入梦的脸,萧辰宇努力了一下方才稳定住情绪,“不是,找二妞姑娘有点事。”

“噢。”美人点点头,清冷的目光中浮现出一点点且小到微不可察的失望,不过,即便是这一点点的失望也没让萧辰宇看到,随着继续低头瞧病而被很好的掩饰住了。

“什么事?”柜台边的二妞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铺里还有其他人,萧辰宇趋前几步,来到柜台旁,压低声音,“劳烦二妞姑娘去灵山所走一趟。”

“干嘛?”二妞见他小心的样子,也把声音降低。

“请五哥夫妇来县城小住一些日子。”

提起灵山所,二妞自然想到了萧辰宇曾经给她制造过的机会,在心里冷不丁泛起的感激之下,没多嘴的问为什么要请何五来,问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他们要是不来呢?”

“就说我请,我想五哥会给面子的。”

“现在就去?”

萧辰宇点点头。

二妞不再言语,放下了手中活计,到秦雪韵身边嘀咕了几句,转身出了铺门。

或许是对萧辰宇以前人品的成见太深,牙尖嘴利的铃铛听完两人的这段好像特务接头式的对话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给了他一个白眼。

不过,也或许目睹了小队伍伏击井边一郎时的精彩一战,从而发现萧辰宇身上还是有一点可爱之处的,这一眼白的很无力。

办完了第二件事,没有了继续留在铺内的理由,萧辰宇笑着对秦雪韵说了句,“秦姑娘,告辞。”也转身走向铺门。

刚到门口……

“大人……”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便是一股幽香,“这次倭人来了,需不需要帮忙?”

萧辰宇和秦老爷子下棋商量如何收拾井边一郎的时候,秦雪韵在一旁,知道他们的计划。同时,也因为屋内有人,美人的声音不能大了,所以她放下病人来到了萧辰宇的身后,也所以才会有幽香入鼻。

萧辰宇回头,一张绝美的脸近在咫尺,一双美目正眨也不眨的望着自己,就在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在美人的双眸中看到了其身上从未出现过的但与问话倒是很匹配的情绪——关心。

他坚强且干硬的心脏突然间咚咚的跳了起来,有点口干舌燥,“这个……现在城内有二百多人呢。”

“那大人小心。”美人声如蚊呐且低下了头。

“谢秦姑娘关心。”萧辰宇转身揣着不争气的心脏落荒而逃。

他的背影渐远,美人又把头抬起,眼中的关心好像变成了怅然若失。

……

乘风县北有一条小河,河面不宽,河水也不深,清澈可见底,一眼望去,便可见到一些鱼儿于水中悠然自在的摇头摆尾。

盛夏的时候,沿河居住的妇人最喜欢在河边择一块大而平滑的石头一边聊着家长里短,一边捶打着他们汉子略带汗臭味的衣服。大多数的时候,也会有一些淘气的孩子在她们的眼前,在不及膝盖深的河水中捉鱼摸虾,虽然孩子们稚嫩的双手还胜任不了这项任务,但其中的乐趣却让他们乐此不疲。

日子就随着这道常给妇人和孩子带去欢乐的河水不知不觉的又流逝了一个月。

一个月里,县城里没什么大事发生,衙役们根据那条简单到家的线索实在毫无所获之后,逐渐放弃了找寻凶手。戚知县也渐渐接受了银子没了的事实,在时间这幅最好的医治创伤的良药下,眼中的呆滞有所缓解,已开始有心思处理县里的事务。

百姓们则是通过这一个月时间的验证,确定了大宅子外墙上的那张告示不是收买或蛊惑人心的纸,忠勇队的军士们无事上街与他们接触时的态度证明了军规是实实在在有约束力的。不过,这也使他们心中的纳闷更甚,曾经的萧典吏到底吃的是什么灵丹妙药,才转了性子?

实际上,萧辰宇将十条军规贴在外墙而不是内墙,其用意之一也是为了改变一下让他头痛的人品问题。

对于他来说,这一个月,除了这点小小心思得逞之外,其余的时间却是像那条小河底的石头,饱受冲刷。

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可这么长的时间却没见松本的身影,使得他对井边一郎再次来犯的信心逐渐的软化,脆弱,乃至有一部分剥离出来,变成了疑惑,且成越来越大的趋势。

好在,他那颗除了在秦雪韵面前稍显懦弱,本质上还算坚强的心脏还能把疑惑牢牢的压在心底。

这些天,他已经搬到了大宅子里和忠勇队的人同吃同住,无事的时候随着队伍一起练练拳脚,或者去自己的小院和请来的何五夫妇聊聊天。

何五倒是几次问起请自己到县城的目的,但每次都被他用同一个理由搪塞了回去——再等几日,再等几日。

除此之外,还发生了另外一件有意思的事。

某日的一个午后,他刚刚从小院来到大宅子的门口,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拦住了他,“萧大人,在下戚东成,前几日去忠勇队的时候,得罪了其中的一位兄弟,望大人化解一下。”

或许是被砍怕了,戚东成当时的语气甚是诚恳。

看在戚胖子的面子上,萧辰宇并没有拒绝他的诚恳,况且就算是拒绝了也没用,这颗钉子走了戚胖子也会再派一个钉子来,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这颗已经服软的钉子暂时留下。

戚东成后来虽进了忠勇队,但再也没敢摆出侄少爷的做派,每次见到赵载淳都是小心翼翼,甚至见到其他人也是学会了先弯下腰。他没什么兴趣和队里人一起操练,每天不是出去接着喝花酒,就是在宅子外呆呆的望着那张告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抛开这段插曲,总的来说,这一个月算得上是风平浪静。

直至其后的一日傍晚,萧辰宇正打算从处理公务的房间中起身回小院陪何五,一个年轻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大人,来了!”

之后怕是担心萧辰宇不明日自己的意思,又加了一句,“画像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