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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一个不留(上)


火借油势,油助火威,小县城东城门内青砖墙包围的空间里,熊熊大火燃了起来,开始肆意且无情的收割倭人的生命。

萧辰宇站在城墙上眼看着火海,耳听着倭人们对生命充满无限眷恋的悲惨叫声,面色上无悲无喜,心中亦无怜悯。

引敌入瓮,纵火烧之,这样的手段看似极端了些,但他不介意。首先因为这是战争,本身就充满了你死我活的残酷。试想一下,如果没有青砖墙,没有这片火海,倭人们肆无忌惮的冲进城来,惨叫的怕只能是县里的百姓了。

其次,五百年后,发生在他的家乡南京城的那场屠杀证明了火海中的人来自一个对别人生命不怎么在意的民族,那么,他自然也不需要在意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来结束他们的生命。

他身侧的二百名军士的脸色同他差不多,既看不出紧张,也看不出兴奋,沉默的注视着火海。他们来之前便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事,对这样的场面早有心理准备,同时,他们也不是杀戮的机器,沉默代表着对生命逝去的一丝敬畏,哪怕是这些生命像萧辰宇本主儿的人品一样不受待见。

不同于忠勇队人的冷静,城墙上还有另外一群兴高采烈的人。

军士们搬砖及垒墙时闹出的动静很大,引起了居住在附近的百姓们的好奇,他们弄不明白这些精壮的汉子为什么要趁着夜黑的时候把城门堵死,之后不明所以的他们之中有一些胆大的也随着忠勇队上了城墙。

看见倭人一窝蜂的涌进城,看见军士们倒油,看见火海,看见倭人在火海之中挣扎,他们终于搞清楚了这三面青砖墙有什么用,也搞清楚了如果没有砖墙及身前及身侧的这些汉子,他们的家及家人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悲惨局面。

所以,他们的高兴是由衷的。

除去这些看热闹的人以外,还有一些人是听到动静以后抱着帮忙或关心的态度上的城墙,如和生药铺的三位美女及何五。

或许是怕火海中的残酷画面在铃铛的心里留下阴影,秦雪韵没有站到城墙边,而是领着二女站在侧面较远一点的地方。

何五则是来到了萧辰宇的身边,疑惑问道,“兄弟,请我来不是为了看这场大戏吧?”

“五哥的戏还得再等一会。”萧辰宇转头回道。

这一个多月,每当问到为什么请自己来的时候,得到的答案都是再等几日,何五对萧辰宇的拖延已经习惯,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看着火海,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从城墙向下望,可以把萧辰宇安排军士们垒成的那三面墙尽收眼底,它不是一个规则的长方形,刚进城门的时候,两侧的砖墙离城门约有五米远,这样保证了刚冲进来的倭人毫无察觉,及至向里再延伸二十多米,却不得不向内收口,在乘风街上垒起第三道墙把缺口堵住。因为城门内只有这么大的空间,一些商户、民宅阻碍了萧辰宇把这个瓮继续做大。

“如果把这些民宅和商铺拆了,把砖墙再向内延伸二十米,这次来的倭人一个也跑不了。”何五不无感慨的接着说道。

“来不及,时间太仓促。不过,这也够了。”萧辰宇笑笑。

“够了?”何五为萧辰宇脸上的自信纳闷,“兄弟,别忘了,外面还有四五百倭人没进城呢?”

“五哥可以去看看……”萧辰宇指了指城墙外侧,“进不进城不耽误他们和同伴一样的下场。”

何五依言而去,不大一会儿,又一脸诧异的回来了,“兄弟,哪来的这么多人?”

天虽黑,但城门处火光冲天,借着余光,他不过是向城外看了一眼,便隐约见到千多号人把剩下的正要逃跑的倭人包了饺子。

“山里……山里长出来的。”对何五,萧辰宇没必要隐瞒什么,但此时可不是解释的时候,略带玩笑的敷衍了一句之后,立刻吩咐陈尘,“留下十人继续泼油,不能让火灭了,四十人向城外的倭人放箭,余下的随我从北城门出城。”

陈尘领命,和几个当教头的年轻人商量了几句,留下了五十人,余者从城墙上快步奔向北城门。

何五一脸纳闷的跟上,一侧的三美女自然也跟上。

“你们就不要去了。”萧辰宇回头,他说的你们指的是在他身后的欧顺民,张老实,赵载淳。戚东成不在,去了那个窑姐的家里喝花酒。

欧顺民和张老实想想没坚持,只有赵载淳说道,“我也去。”

萧辰宇看看他脸上富贵之中透露出的倔强,点点头。

……

城外,幸存的倭人早就乱成了一团。

火光一起,包括井边一郎在内的四五百个倭人很快变成了尸体,而他们则由一群准备逞凶的狼变成了一群只知道嗡嗡乱叫茫然无措的苍蝇。

冷不丁出现的火光,及紧随其后的同伴们凄惨绝伦的叫声,让他们那些抢银子,抢花花姑娘的龌蹉心思瞬间消散,心里只剩下一种很原始很纯粹的念头——逃命。

之后,他们便毫不犹豫的转身逃向来时的路。

再之后,他们便发现面前突然之间没有了路,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压压的人围上来,冷漠的向他们放着箭和他们惯用的鸟铳。

一照面,他们便留下了五十多具尸体,不得不又退向城门火光处。

对生命的渴望让他们喘息了几口气之后紧接着发起了第二次冲锋,不过这次他们学乖了,不再各自为政,四散而逃,而是成一股沿着城墙扑向右侧,也就是山里队伍左边最薄弱的地方。

秦老爷子对这种状况显然早有准备,手下八百兵力,只让六百人围上来,自己和许大啸领着二百人在后面机动。

火光过早的暴露了倭人们的意图,见他们突向右侧,有点类似于预备队的二百人自然就堵了上去。

这是一场很激烈的战斗,倭人为活命爆发出来的勇气和战斗力都很惊人,一刻钟内,山里队伍以伤亡五十多人的代价才把倭人杀退。倭人同时也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

萧辰宇出城后来到秦老爷子身边的时候,剩下的三百多倭人已经被压缩在一个不大的半圆里,一个个双手持着着倭刀,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四周包围他们的人,也在努力的寻找着有没有能让他们能得以逃生的缝隙。

“接受投降吗?”老爷子看见萧辰宇便问道。

“不接受。”萧辰宇没犹豫,“有百姓如果在他们的刀下乞求活命,他们从来没有选择过心软。”

“那好……”老爷子呛的一声抽出手中倭刀,“如果他们再成一股向一个方向突围,咱们还得死人,为今之计,只有咱们主动冲上去把他们杀得胆寒,逼着他们散开。”

老爷子的动作吓了旁边的许大啸一跳,这架势是老人怒了,要亲自上阵,他一双牛眼转了转,突然伸出一双虎臂将老人紧紧抱住,紧得就像抱着一个想要溜走的心爱的姑娘。

同时大喊一声,“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