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钟英的嘴角渐渐泛起了笑意:“臣妾只想请皇上亲自去内帑,拨出一些银两记录在账。一部分交于虞衡清吏司,一部分由臣妾掌管。银量若有差,清吏司主事自然会来跟臣妾讨要,臣妾也好借机询问各项支出明细。也少了些不必要的追究。”听王钟英说的句句在理,朱见深便允诺了下来。
隔日一早,王钟英便来到了寿昌宫,将监工铠甲一事跟妁慈说了个清楚,妁慈一听,苦涩一笑:“周太后想置我于死地的用意,表现的未免也太透彻了。太后知道掌印御马监们谁人不贪。这笔账目定寥寥不剩,你我又岂能说道清楚。虞衡清吏司乃属工部,自然有工部尚书大人来监工管辖,你我乃女流之辈,即便权力再大,也不足干涉兵戒制工。”王钟英点头,秀眉一颤:“可是太后的旨意你我不能不从,祭祀一案皇上为你负伤,朱太医被杀一案你也待罪之中,如今妖狐案皇上三番五次的护你,太后对你成见太深了。太后如今想到用这个法子制你,你我小心谨慎,定百无一漏。太后自然也抓不到治你罪的把柄。”
妁慈叹气:“我无妨,倒是害了你为我劳累奔波。妖狐一案如今没有一点头绪,难道又要像祭祀案一样,石沉大海了吗?这么多枉死的孤魂何日才能安息?”王钟英忙上前一步,凑到了妁慈身旁,小心翼翼道:“听说皇上派人出宫前往赵府,彻查妖狐一案。此人真是万贵妃身旁的小太监汪直。”
“汪直?”妁慈喃喃一语,随即恍然大悟:“是那个被杀宫女杜曲的表弟?”
王钟英点头,眸中闪烁出一丝担心来:“这个小太监年纪不过十四而已,聪明过人。可万贵妃身旁一向不缺人才,又嫌他年纪小,便没有重用他。但此次妖狐一案,皇上插手其中,万贵妃为避嫌疑,自然不能派万通和姚妠容等人前往调查,于是只有将身旁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太监推荐给了皇上。以我看,万贵妃和此案定有渊源。”妁慈点头却再也没有任何言语。
夜风习习,凉透人心。朱见深提了提肩上的披风,大步上前,怀恩吃力的跟随在其后,提着一盏油纸宫灯。
“皇上,你真的要亲自去内帑查账吗?”怀恩疾步上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朱见深丝毫没有停歇的打算:“母后命令皇后和宸妃监工铠甲制作定有猫腻,银两之事也是其中大要,国库账目朕已经极少过问,但内帑乃朕的私房钱,朕亲自去拨账,心里才能有底。何况妖狐案中,内帑惨死的宫女杜曲,有一女伴叫纪妙美,朕理应去跟她打探一下杜曲平日里的秉性。”听朱见深这么一说,怀恩便没在多问。
内帑殿门紧闭,微弱的烛光透过金丝磨砂床幔,殿内女子的身影忽隐忽现。怀恩轻咳了一声,正准备提声宣驾:“皇上驾到”,却被朱见深抬手示意咽了回去。怀恩吹灭了手中的宫灯,两人相视了一下,轻轻推门而入,只为看清此女子平日劳作的习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