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税收的具体实物趁着今天我们也都议一议。”
于谦很满意的笑道:“多了不说,宋时财政结算是以贯为单位,而到了本朝,多年的战乱加之朝廷颁布流通的宝钞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财政结算的方式反较之宋代大为落后。也该随着商税的改动跟着变一变了,不然那日后结算起来又是一件麻烦事!”
明代前期对金银严格管制,禁止民间流通,税收也以征收实物为主。当时田税的结算单位是石,这是古代通用的谷物计量单位,明代一石约相当于今天的107.4市斤。无论白米和小麦,一律以此结算并在统计时进行简单相加,田税的交纳单位是亩,1亩=240平方步=6000平方尺。
朱元璋曾经试图因地制宜地详细划分每亩田地的税额。但是纵观帝国上下,亩产从西北的不到半石到江南的超过4石,差距多达8倍,在无法精确管理的古代,模糊才是最好的原则。几乎在明朝建国初始,帝国的田税就差不多稳定了下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商税提高了,比原来征收的税额高了一般,如果还是按照以物易物的方法征税,麻烦不说,计量和存储,运输都不方便。统一征收货币就迫在眉睫,极为关键了。
其他的不说,就说征收实粮这一项,不仅对官方而言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对民间,它更是及其沉重的负担。把粮草从主要产地江南运送到北京,成本数倍于粮食本身,而这些耗损都必须由税户自己承担。因此,官方允许把田税的部分或者全部,以折价成银两或其他实物的方式缴纳
再以云南为例,用贝壳或水银缴纳都是允许的,考虑到白米和小麦的市价不同,各地运费也有差别:一石的折价最少0.27两,最多1.8-1.9两。田税除部分交到国库太仓府外,相当部分留在各地官府供地方财政使用,在会计帐簿上也仍然采用石予以结算。
除了田税外,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各种税名,桑茶畜牧等也需要缴纳各种农业税。而田税之外最重要的税收则是盐税,盐税源于官方的食盐专卖,结税单位是人。因此往往也可作为估计人口的依据之一。通常盐税收入相当于明朝田税的10%左右
除以上收入外,明朝还可以通过种种合法抑或非法的途径获得几乎与盐税相当的收入。这不仅包括对手工业者的税收,还包括买卖官位等等。
这一切的弊端,都是因为财政收入单位不明引起的。
用贝壳和水银,这都是什么时候的计量单位了,明朝竟然还有些地方用这么古老的方式计算税赋,不得不说是让人非常吃惊和意外的。
“中央银行要尽快成立,皇上的办法就极为高明。前期,我们还是尽快搭建银行的各类管理官员。至于后期的运营,还需要皇上亲力亲为,我等对银行可是一窍不通,就不要献丑了。”
于谦笑呵呵的道:“等国税局和中央银行成立后,二者可以通力合作,征收全部以金银铜币和新式宝钞为主,统一征收货币。然后将所有征收的税赋存入银行,能够省去不少麻烦。”
越想,于谦也觉得银行这个东西是个极好的,能够提朝廷解决很多的麻烦。真不知道皇上是如何想出这一个个让人应接不暇,却极为实用高明的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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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和陈循带着商议好的准备改革商税的事情寻求朱祁钰的意见。
对于十五税一的商税改革朱祁钰是赞成。
明朝工商业的进步,超越了过去任何一个朝代。其实早在南宋时期,工商业已经较发达,但是蒙古人入侵后,工匠被拘充匠户,过着类似奴隶的生活。
明朝建立后,匠人们获得了部分的解放。工匠的创造力的恢复,成为工业发展的重要原因。随着工业的发展,商业自然也发展起来。
洪武元年,免书籍农具税。永乐元年,免军民日常杂物等税。宣德时改订凡罗绫锦绢布及皮货瓷器草席雨伞鲜果野味等一切货物,依时价估定课税。看免课税物品的种类,可推知商品范围的广泛。
明朝商税,起初是三十取一。直到万历时改税率,派阉官监税,遍布全国。名为十分取一,其实并无定章。
现在,政事堂知道改革商税,说实在的,朱祁钰有些意外,但不吃惊。
他道:“商税改革牵连广大,可以说影响整个大明天下,政事堂实施起来一定要慎重。但是慎重不意味着妥协,对于那些抗法的商贩,要坚决地打击,毫不留情。”
“二位大人。”
朱祁钰的目光看着于谦和陈循两人,“政事堂是处理国家事务的最高权力部门,你们都是亲民官,是治理内政的好手,更是我大明的管家婆。战士们吃不吃得饱饭,穿不穿得暖衣,百姓们能不能过上有饭吃,有衣穿的日子,商贾们能不能货行天下,这一切都全靠你们来做。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都需要你们去把握。”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这个道理,诸位应当都明白,希望政事堂在施政过程之中多加体会,仔细揣摩。争取让国家一天比一天强大,百姓们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臣等谨遵皇上吩咐!”于谦二人躬身道。
“吏员的事情要尽快落实,快速推广。通州清理田亩的事情,现在看来效果斐然,成绩不错,百姓十分欢喜拥戴。吴忧前不久还说,在通州周边有大量百姓希望并入通州,实行均田制。”
“以朕看来,均田制也可以大范围的推广了。江南诸省暂时可以缓缓,就以京师周边,以及贫困州府,人烟稀少,或是大规模迁移安置人员的地方实施。这方面已经在进行了,相信阻力不大。”
“而之前因为惩处贪官污吏的问题,抄没了大量田产,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清理出来的数额有些触目惊心。虽然有些已经安置了退了爵的皇亲国戚,依旧还剩很多。这个就可以拿出来先行以均田制分摊出去,朝廷不要占有大量的优质田亩。各地的皇庄,除了京师的之外,也都可以全部丈量之后分派给没有土地的百姓,让他们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皇上忧民疾苦,臣等惭愧!”于谦二人脸上有吃惊和敬佩,朱祁钰的种种作为,无不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百姓,这让他们汗颜。
朱祁钰一笑道:“清理田亩也好,商税改制也好,吏员入官也好。我心中都明白,受损失最大的便是以官员为首的豪门世家和各地的富户。不过,少数人的富贵,无法让我大明朝往后走的更稳,国家更加强大。”
“只有百姓们都富了,都能老有所依,幼有所养。耕者有其田,劳者有所得,才能让朝廷安稳,国家强大起来。才能在碰到狂风暴雨之时不致于倾覆。眼光要放得长远一些,一时的损失,换来的却是更大的收获。”
“没有这种眼光的人,永远也不可能成就大事。这一点,我希望政事堂和朝廷各部衙们能够起到带头作用,做出榜样。”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关于商税的问题,以及均田制和吏员入官的一些问题,朕希望政事堂能够尽快的确定一个时间表来推进,争取来年就能看到成效!”
于谦和陈循都默然不语,如果商税改制对于那些官员,豪门世家来说,是从他们身上活生生的剜去一大块肉的话。均田制就等于直接斩去了他们的四肢,甚至要了他们的命,不可谓不心疼。
他们可以想象得到,一旦这件事情公布出去,天下顿时就会发生大动乱。
而对于朱祁钰来说,先强行推行商税改制。至于田亩问题则可以春风细雨的慢慢实行,现在偏远贫困地区以及京师改制,然后慢慢推进即可。
吏员入官正好趁着全国大量缺失官员的这个关键时期实行,效果将事半功倍。
朱祁钰道:“推进商税改制,不需要让他们心甘情愿,我们可以多手准备。一方成立专门管理商务的衙门,颁发行商的凭证,作为行商纳税的依据,也作为控制商贾的手段。没有管理商务衙门颁发的凭证,无法经商,足以让很多商贾大吃一惊,不得不按照朝廷的规矩来办。”
“同时,就是必须扩大商业的规模,加速商品的流通。但是如今国内每个州府都几乎是一套封闭的生态系统,外面的人想要进去,几乎是难上加难。所以,还需要政事堂出面,连同立法院,废除一些不合理的法律,让百姓能够走出固定的区域,让一些乱收费就此消失,才能让商贾们行通天下。”
话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充满杀气的道:“当然,另一方面,对于那些执拗分子,拒不配合的顽固分子。那就摆明车马,各地的驻军,无论是警察部队,镇守军还是镇国军都不是吃素。杀上一些带头闹事的,还有一些实力强大,背景深厚,但是拒不服从朝廷律令的商贾,相信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于谦和陈循眉头一挑,皇帝杀气腾腾的话后面就是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朱祁钰可不会怜悯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
前几天,正在看着资治通鉴的朱祁钰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瞬间在他脑海中行程。
后世大工业时代,农业几乎没有多少人关注,农民都跑到城市里去打工赚钱,挣得可不务农一年赚的多的多的多。
所以,是否推行工业化进程,让商业快速发展,大工业花进程加快?如果推行工业化进程,那么依照如今的情况,或许十余年的时间内,大明工业化就会遍布天下,到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将如同后世那般,农业将不再会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农业改革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朱祁钰可是知道,大工业时代,不愿意种田的人会有多少。即便是世家大族,也会逐步抽取资产从事工商业,而逐渐摆脱田产。
同时,适时的加大对拥有大量土地的世家大族的农税税收,不怕他们不就范。
既然要发展大工商业,那么,资源就极为重要,煤,铁等矿产就不能任由现在的私人开采,或需要成立大的国有开采工会,如同后世的国企央企。
或者,也可以让世家大族进入其中,他们有钱,有人脉,做起事来事半功倍,只要在他们头上套上枷锁,不至于失控,就可以让他们开采这些矿产,
至于枷锁,可以每年或是规定年限进行审核一次,不过关的直接取消开采权,
没有朝廷允许授权,私自开矿者。杀无赦”
至于推进工业化进程,自己不就是一直在做吗,逍遥山庄内的东西,随便拿一件出来,都足以成为一个行业的标杆翘楚。
正好现在接着商税的问题,他也一并提了出来:“除了前面说的,国家需要发展,资源就极为重要,国家还需要成立一个专门管理国家资源的部门,管理国家资源,铁矿,煤矿。金银铜等都属于国家重要资源,日后,没有国家允许,任何人不得私自开挖国家资源。违反者,直接杀无赦。”
朱祁钰相信,只要改了商税,废除开国初期制定的定居法,打破以往百姓不得随意离开居住地的奇葩法律,就是打通了通往世界的门户,就会形成一个商业上的大循环,只要能让他转起来,相信以那些商人们的精明马上就会看到其中蕴藏的巨大利益。
自己在不时的抛出来一些引领这个时代的新技术,新成果,不怕这个时代的商业不能迅速发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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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军事学院门前,一队身穿类似后军中常服的明式劲服,手臂上带着红色袖箍,监察二字清晰可辨。他们手持水火棍,面无表情的竖立在军事学院门前。在他们身后,则是一队同样装扮,只不过身上多了一套披甲,手中的执拿的武器也变成了唐刀。
在如今的军中,改良后的唐刀已经成了军中制式武器,人手一把。
为首的军官模样的人手中拿着一个记录的本子,看着前面依旧没有出现的身影,脸上的厉色已经越来越深了。
这是最后一批改制的卫所军官进入军事学院短期培训的日子,按照规定,他们这个时候已经该到了。可是规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还不见他们的影子。
大约又过了半个钟头,一队约莫三十余人,身披旧式军甲的队伍方才出现在军事学院门前。说是队伍,不过是一群相互簇拥着,东倒西歪的醉鬼而已,哪里有一点军队的样子。
两路两旁,一些走过的百姓都停了下来,准备看一出好戏。从大明军事学院成立起,因为违反规定,不按时到校被处罚的军官士卒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如今早已见怪不怪。不过,惩罚违反规定的军官士卒,对于这些百姓来说也是一个乐子。
看着东倒西歪,晃晃悠悠来到他面前的军官,莫运城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这是他自开始接收进入学院的军官士卒一来,第一次碰倒有人不但迟到了近一个小时,还敢饮酒的。
在新军规中,擅自饮酒是要给重责的。甚至,因为饮酒酿成大错是要杀头的。
把他们都给我绑了!莫运城一声怒喝,身后,一队监察卫士便入虎狼一般一拥而上,手上的水火棍也不含糊,直接就是一度暴打,在众人哀嚎怒吼中,将他们全部给绑了起来。
“你他妈的谁啊,敢打老子,还敢绑老子,不要命了!”一个看样子职位不敌的军官脸上带着伤,龇牙咧嘴的冲着打他们的监察卫士怒吼道;随着他开口大喊大叫,迎面而来的是浓浓的酒气。
皱了皱眉,莫运城喝道:“不安规定时间到校,擅自饮酒,触犯大明军律,你们倒是还趾高气昂的,给我先每人重责三十大板,先让他们醒醒酒,然后再收拾他们!”
你敢,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定国公门下的军将,敢动我们,当心吃不了兜着走。那个大汗恶狠狠的盯着莫运城,恐吓道;
“哼!四十大板,打!”
莫运城不为所动,这种威胁,他见的多了,现在不比以前,不要说是定国门以前的门生故吏,就是定国公来来,敢公然藐视军法,违抗军令,一样逃不了军法的制裁。
碗口粗的水火棍打在白花花的屁股上,那种声音听起来就让人牙齿发酸,浑身汗毛倒数。加上执法很有经验的监察卫士一棍子下去,力道一样,但是疼痛感却是更加深入三分。
啊
惨叫声顿时响彻天际。
周围,百姓们品头论足,看的津津有味。
噗噗、、、、、、!一棍跟着一滚,棍棍到肉,很快,这些被打的人的屁股就开了花,模糊一片,鲜血直流。
啊,我操你姥姥,疼死老子了!那个嚣张跋扈的军将一边大吼大叫,一边叫骂,他也曾经执行过军棍,知道这四十军棍下去,自己即便不死不残,半条命也就没了。
不过是回到京师,去了老东家定国公那里见个面,吃顿酒,顺便就未来前途的事情提一提,希望定国公出面能谋个好差事。可是现在差事还没有着落,命却丢了半条,这让一向跋扈惯了的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给老子停下来,老子不入这鸟学院照样当军官,再不停下来,老子反了你这狗娘养的。”
“这是什么规定,分明就是无疑为难我们,我们是定国公门下军将,不受你这鸟气,再不停手,老子们直接宰了你们,回去照样是将领。”。
“跟他们费什么话,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直接反了他们!”
“反了,反了,什么破规矩,老子好好地带兵打仗,非要改革军规军法,这是什么他娘的规定,老子不干了,再不停手,逼急了老子直接反了他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