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开始掌握做官入门知识：八股r
“又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一转眼文甫十岁了。r
周伍先生已经开始坐在书案前对学童们讲八股，入门的四书五经已经顺利结束了。r
在周先生明智的格外照应下，张文甫的聪明才智得到了恰如其分的施展，智力绝佳的文甫背诵那些难懂的古文已经没有一点问题；有时候还能根据自己的理解来一些题外发挥。r
周先生的教学按部就班：“夫八股者，又称制艺，乃我太祖皇帝创意首肯，成祖皇帝倡导立法，八股宗旨代圣人而立言，八股文体攀科举之途径，是故进身腾达必经之路也！”r
“先生，请您讲讲什么是八股？”问话的是女学童鲁慧儿。r
周伍先生极为善于在课堂之上夸赞学生：“鲁慧儿小姐不愧是老御史的女孙，关注八股，家学渊源。你们都仔细听着：八股者，分为破题、承题、起讲、入手；之后是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四段每段必须有两段排比对偶之文字，合而称之八股。其中犹以中股为重……”r
张文甫却站了起来：“先生，后面四段，每段又两股，和称八股，对不对？”r
周伍先生点头：“然也。”r
张文甫：“加上前面四段那不是十二股吗？先生不会算帐，应该叫做十二股文。如果再分段的话还要……”r
学童们哄笑声中，周伍先生不禁又生气了：“张文甫，你又来捣乱！”r
张文甫看来确实不是捣乱：“不是我捣乱，先生，习字读书把话讲明白就是了，干吗非要分成七股、八股才能算好文章？出这馊主意的人才叫捣乱！”r
周伍大惊失色：“这是朝廷立法，仕途之道，不可诽谤！切记、切记！你是童言无忌，以后不可再说！”r
“先生，学会八股有啥用？”女学童鲍玲儿站起提问。r
周伍对玲儿点了点头，开始苦心教导孩子们：“会八股者才可做天子门生，才能当官做老爷，此乃进身唯一之途径！”r
“孔夫子没作过八股，所以才当不上官。对吗？”又一学童问。r
“孔子做过中州宰，当过宰相，没几天就丢官了。”r
“大概因为八股做得不好。”r
学童们议论纷纷。r
周伍先生严厉地宣布：“肃静！不可议论圣人！”r
张文甫偏偏不识趣：“先生，您作八股作的头发也白了，怎么还没做上官老爷呢？”r
“你……”这话显然捅了先生的痛处，周伍先生一脸楚痛。r
机灵的鲍玲儿替先生解了围：“还是请先生请讲怎样破题吧。”r
老先生叹了口气：“文甫，我受尔父重托，定要育尔成才，先生讲完文章作法先要考你。尔等听好：破题者，破题目之要义也……”r
孩子们开始昏昏欲睡，有的在做小动作，有的干脆与邻桌的同学玩起了“哑巴拳”。r
“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周先生目若无人的授课，张文甫及众学童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回头开始对身后的学童嘀咕起了什么，冷不防先生点起了他的名字：“张文甫，你用圣人这句话试作一个破题。”r
张文甫挠挠脑袋不知所以：“哪……哪句话？”r
周伍倒也耐心：“就是这一句：何莫由斯道也！”r
张文甫莫名其妙：“蛤谟咬死大爷……圣人会说这样的话？”r
先生有些不悦：“你……你到底会不会作？”r
张文甫对回答先生提问一般还是不大在乎的：“会，你让我想想……”r
周先生点了点头：“给你一柱香时间，写完交上来。”r
张文甫笑了：“这么简单的题哪用一柱香，我破题已成，口述就是了。”r
先生大为兴奋：“好，你读来听听。”r
张文甫歪着头想了想：“蛤谟咬死大爷……听好了：西北之上鏊底而来，风也、雨也、闪电也，一滴一个水泡也……”r
轮到周老先生莫名其妙了：“你这是破什么题？”r
张文甫胸有成竹：“先造势呀，先生您别急，让我将破题作完：天油然作云，沛然而下雨……”r
周伍捻着胡须点头：“这句还不错，是先贤孟子格言。”r
张文甫继续完成课堂即兴作业：“……时令不正，造物所忌，小小蛤谟竟然爬上岸来咬死我祖父之长子，父亲之长兄，蛤谟咬死我大爷……”r
学童们哄堂大笑。r
周老先生一把揪断了白胡子！大怒暴喝：“张文甫你……你诋谤圣人之言，你……你出去！”r
周先生一时怒极，竟忘记了文甫的显赫家庭背景，张文甫却心花怒放――嘿！难得给自己放假呀――马上就要下课，周先生突然醒悟：自己莽撞了，别说“蛤蟆咬死他大爷”，就是来咬他这当先生的几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让这学生下不了课，下课的只能是自己！r
可是话一出口，覆水难收，自己这个台阶怎么下来？周先生觉得自己眼看就要经历灭顶之灾，谁能拉老朽一把？这时候学堂里如果有个大人多好？只要劝说哪怕一句，就算把周伍给救了。r
就在周先生惶恐万分之际，周先生最喜欢的女弟子鲁惠儿救了先生的大驾，惠儿站起来，冒险报告：“先生莫要生气，张文甫同学兴许是真没听懂，不是故意捣乱。”r
周先生哪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即喊了一句：“坐下！听我再给你细讲一遍。”r
张文甫的假期突然被取消，心中不无遗憾的坐回座位，当然，人家鲁惠儿也是好意，不能就此归罪讲情人，所以在归座是还是向惠儿递了个含着谢意的眼色。r
周先生却不忘趁机夸赞惠儿一下：“看人家鲁惠儿，毕竟是当朝御史的孙女，多懂事……”r
谁知话未落地，鲁惠儿竟然哇的大哭，这下先生的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了：那当朝御史鲁大人已经突然亡故于朝堂，遗体早已运回了老家乔司安葬，惠儿的身份也早已大变，只是不出庙门的周伍尚不知道罢了。r
鲁大人死于英宗皇帝朱祁镇的一次任性，或者说是一次忠贞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