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像木桩一样笔挺的倒下,领头的捕快霎时挥舞着手里的刀剑惊慌地大喝一声:“你们反了是不是!”
不想眨眼间,捕头却猛地感到那黑影闪至身后,一股力道骤然扯住了他头上的发髻,低声逼近来:“我说你顺序是否弄反了?不是我们要反,而是你们实在太得寸进尺!”
捕头被这无声的气势欺压得动弹不得,一时慌了神,心想自己好歹在京城当差了十几年,却也从未见过伸手这般了得的人,不由得焦急问道:“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声音笑了笑:“哟?告诉你,你爷爷我乃‘好人不留名’的郝仁是也,可是记住了?”
捕快吞吞吐吐地道:“你..你们这般光明正大的殴打官府的人,就不怕官府治你们的罪么!”
郝仁则掏着耳朵大笑道:“哈哈!说得对!我就是‘光明正大’,你咋地了?行得正坐得直,光明正大打恶狗!”
身后东施哼着气点点头:“这群贼眉鼠眼的家伙怎么可能是衙役呢?我们只是在殴打一群冒充衙役的混蛋而已。”
钱老头则动了动筋骨:“哈哈,好久没活动一下了,现在的年轻人呀,怎就这么不济捏?”
“你..你们!”捕头一听,是又惊又气,刚还想仰头大骂什么,却一下被郝仁又是一拳凑了个结实。
“快!叫爷爷!”
“你他娘的!给我停..”不想话音未落,郝仁又是一连几拳捶得他是眼冒金星。
“快叫爷爷!”
捕头被揍得眼泪直流,终于服软道:“呜..爷爷!”
郝仁这才满足地眯着眼摸了摸他的脑袋:“哟,乖孙子。”
而正在这时,在一旁端详许久的白诗翰终于拿出纸笔冲那名捕快道:“好了别闹了,若想少受点苦头,就安分的在这里写一份告书吧。”说着,便强行从他腰间搜出了衙门里的印章。
捕头则是一脸茫然:“什么告书?”
白诗翰从袖子里利索地掏出一小盒印泥,哈了口气道:“像你上司汇报一下今日搜查的情况,白纸黑字,盖章生效。”
捕头这才明白过来他想干嘛,想伸手去抢夺印章,却被身后的郝仁一个钳制下来。
白诗翰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一眼:“也没什么,就是如实告诉你上头那人你们今日无功而返而已,这于你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吧?不然,你难道想让你上头知晓,你们今日被几个手无寸铁的平民给打趴了?你这捕头的位子莫不是不想要了?”
捕头听罢,霎时浑身一颤,暗想这家伙说得没错,本来这次他们搜查貌似也是应了某个大人物的秘密命令,说是不要声张,只要找到那个逃跑的丫头即可,不想眼前这几个人竟甚是难缠,若是被上头知道自己出师竟这般狼狈,革职查办是小,要是上头一个不悦自己脑袋不保都有可能,想来此刻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保得个全身而退了。
想到此处,捕头赶紧求饶:“好汉饶命,我立马如实汇报就是。”
白诗翰满意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怎知,正在大家都在长舒一口气之时,周围树丛中是一片攒动,只余眨眼,他们竟骤然被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给团团围住了。
东施大惊一声:“这群又是谁!”
郝仁则瞟了一眼这群统一着绿色曳撒制服、各个身挺如松的年轻男子后,神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压低着声音做出戒备的姿势道:“他们是锦衣卫。”
钱老头和东施的脸立刻僵住了,就连白诗翰的脸色都显得难看了起来,而那捕头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声音直哆嗦,冲着领头的锦衣卫小声问道:“是指.。。指挥使大人叫你们来的?”
领头的队长绷着一张脸看向捕头:“指挥使大人说不放心,便让我们一路护送前来,如今看来他老人家倒也的确是料事如神。”
那捕头吓得立马跪着爬到对方脚下:“队长!这.。。这不怪我啊,谁也不知道这些刁民竟能有如此武艺啊!”
队长则冷哼一声,有些嫌弃地侧身避开他:“这些你回去直接跟大人解释吧。”说完便朝左右一使眼色,身后两名锦衣卫便即刻出列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捕头托了下去。
“大人!求您给我一次机会吧!大人!呜呜!大人..”
瞧着那捕快被人拖走,白诗翰亦是隐约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心下有些不安起来,扭头看向郝仁想要去征求他的意见,不想郝仁眼中挑动着兴奋的火焰,歪着脑袋活动着手指的关节,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阿仁..”然而白诗翰却甚为顾虑,眼见着面前这么一大队训练有素的锦衣卫精英,他心知情势不容乐观,忙上前压住了郝仁手上的竹扫帚。
郝仁咧嘴笑了笑:“不用担心,这几只阿猫阿狗对我来说小意思。”
可白诗翰却是明白事情的轻重,知晓眼前这群人也不是像方才衙门的官差那样可以用钱打发的,便谨慎着贴近他耳畔道:“就算你此刻打败他们又能怎样?那只会让我们落实了罪状,别忘了他们是锦衣卫。”说完,便微微眯了下眼,上前对那锦衣卫首领作揖道:“这位大人,方才衙门的人已经搜查过书院,确无发现,不信诸位可有再搜查一次。”
对方则轻哼了一声:“不必。”随后扫了一眼百白诗翰和郝仁还有东施他们,接着道:“既然未能有所收获,那也别怨我们只好将你们几个押回去交差了。”
白诗翰低头挑了挑眉,似是隐忍:“大人,吾等可是良民。”
对方回道:“良民会殴打衙门捕快么?”
一旁的郝仁一边皱起眉头,一边心底却有些疑惑,暗自估摸着眼前既然是锦衣卫,那么难道是锦桐奉命来抓芊芊的?
想到此处,郝仁忍不住举起扫帚指着那人鼻子大喝道:“喂!给我叫锦桐出来!”
“锦桐?”领头的顿了一下:“你说的可是那锦衣卫都指挥佥事锦桐?难不成你认识他?”话一说完,身后的众锦衣卫突然窃窃私语起来。
郝仁隐隐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心想不好,若是让锦衣卫其他人知晓自己与锦桐的关系,是不是会给锦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郝仁赶紧改口:“没..没有!我是想问,难道不是那个叫锦桐的!上次我就他娘的与他大干了一场,前两天还把他打成了重伤,怎么?今天没看到那家伙来?是不是还爬到床上起不来了?”
怎知,听见郝仁这番挑衅的话语后,锦衣卫众人顿时的阒了声,低头间的神色都变得怪异起来,郝仁一下便明白看来此次并非是锦桐授意,既然不是他授意那会是谁?锦桐现在又怎么了?郝仁心下不由得又生出了些许忐忑。
良久之后,那领头的轻咳一声,道:“前任指挥佥事办事不利,已被指挥使大人亲自处罚,如今,便由我来接手此次追捕。”
郝仁一下子心便凉了下来,感叹着自己方才生出的些许不祥之感果然是应验了,没想到小不点这么快就被自己连累了,但愿他能渡过难关,郝仁一面感慨之际,一面不得不重新面对眼前这紧张的局势。
郝仁迅速收拾了一下混乱的心绪,挺起胸膛装模作样地道:“得了吧!之前那家伙可是被我打趴在地,想来你们伸手也好不到哪去,怎么?莫不是主动想来给爷练练手?”
怎知那锦衣卫却冷笑着道:“你们确定这是要拒捕?”随后又瞟了一眼书院大门:“若真如此,这东来书院可就不只会被永久封禁而已,不仅书院里的学生们会受此牵连,更严重者甚至永生都不能参加科举,即便这样,你们也不在乎么?”
这样一句威慑的话语当真是举足轻重,霎时像是地雷般炸得郝仁心头一颤。
这东来书院平时名气就不怎么旺盛,一般招的学生也大多是困苦的穷秀才,科举对他们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言而喻了,郝仁是宁愿自己被扒两层皮也不愿去牵连别人呀!一下子没了主意的他只得求助般的看向白诗翰。
然而白诗翰此刻同样也是脸色一沉,眼中似是凝上了一层冰霜,随后微扬着嘴角冷冷开口道:“诸位大人真是说笑,方才捕快不是已搜查过书院并未窝藏嫌犯,那既然如此,东来书院何罪之有?书院的众师生又何罪之有?”他的话音伴随着语调由平静渐变声厉,最后一音更是高亮得如利剑般贯穿众人耳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