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浑身蓦地一颤,错愕地看向他:“你。。你说什么啊?”
阿平则冷冷地看向她:“这种谎骗骗爷爷这种半个身子入棺材的人还凑合,但我可不是傻子,你的身材哪一点像是在哺乳期的妇人?”
“平哥哥。。我。。”
还未待她说完,阿平就严厉地打断她:“适可而止吧!你这个害人精!知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芊芊震惊地对上他的目光:“哥哥。。难道你都。。”
“没错,那位佥事大人前两天来我们家,早事先告诉了我。”阿平毫不犹豫地坦诚道:“那位大人说,只要将孩子交给他,他就会放我们一条生路,而且还会给我们一部分封口银两。”
芊芊立马疾呼:“不可以!哥哥!”
阿平也瞬间恼怒地提高了音量:“芊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呵斥的话音彻底惊醒了怀里的小纪,引得他哇哇大哭了起来。
芊芊则木讷地站在他面前,有些手足无措:“大罪?我。。我何罪之有?”她胸中顿时翻涌出一股无名的火焰,难以置信地指向小纪,提高声音道:“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子!是将来的太子陛下啊!那些想要加害他的人才是罪诛九族才对!”
“那又怎样!”阿平更是尖锐着嗓门道:“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啊!他们皇族的家务事跟我们这些草民有个屁关系!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给他们砍?你家里人有几条命可以给他们诛!”
芊芊不由得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艰难地答:“这跟多少条命没有关系,有些东西,是我们即便是牺牲无数条性命也要去守护的!”
“你蠢不要拉家里人下水!你想死我还不想呢!蠢丫头!”阿平在地上啐了一口,随后就准备抱着孩子扭头就走。
吓得芊芊不由分说就上前拽住他的袖子:“哥哥!我是绝对不允许你对太子不利的!”说着便激动地上前欲将小纪抢夺回来。
小纪原本就被他们的争吵声惊得哇哇大哭,此刻见芊芊来了便也连忙张开双臂想要去抱她,然而一个小姑娘的力气怎能比得过大男孩?阿平稍一用力就将芊芊生生推开,令她顷刻间摔倒在地,脑袋撞在地上的岩石上不慎磕出了丝丝血痕。
但芊芊依旧不依不饶地爬过去死死扒住阿平的裤腿:“哥哥!求你了!不能做不仁不义之人。。”
“滚开!”阿平怒吼一声,对着她肚子就是一踹,芊芊这才惨叫一声,脸色惨白地松了手。
不想,阿平刚一转身便迎来了当头一喝,打得他瞬间眼冒金星。
“你这个混账东西!在干什么?!”此刻爷爷亦是寻着踪迹前来,不想竟目睹了这样一番情景,即刻杵着拐杖怒火冲天地瞪着他。
阿平见自己劣迹已被窥见,索性不管不顾了起来,不由得激动道:“我在干什么?我这可是在救我们全家的性命!”
“你这个没人性的混账东西!我们家没有你这个没用的家伙!”老人气急败坏地用尽全力疯狂挥舞着手中的拐杖,一时间将他打得不停躲闪,然而不消须臾,老人就因体力不支而速度减慢了起来,阿平见状赶紧飞速跳开,待老人还想蓄力一击之时,他便索性揪住拐杖强行夺来往地上一扔,老人便连带着给摔了出去。
“爷爷!”躺在地上的芊芊一声微弱地唤道。
阿平亦是愣了一下,随后倒退一步,有些迟疑着看着瘫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老人,吞吞吐吐地道:“让。。让你平时总是骂我没用!这次就让我证明给你们看,我才是能支撑这个家的顶梁柱!”说着,他便抱紧了手中哭得越发大声的小纪,大吼一声:“别哭了!叫你别哭了听见没有!”
然而,在正要转身的一瞬间,便感到身后一股疾风袭来,树荫下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个身影。
“你弄出的动静可真大呢。”只见一名身穿玄黑织银暗纹斗篷、头戴连衣斗帽的神秘男子即刻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倚靠在大树前,用着那一双清俊如画的眉目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三人,那是一种平静得如深湖般毫无波澜的眼神,眸底却仿佛蕴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力量,让人莫名地发憷。
“佥。。佥事大人?”阿平亦是微微惊愣了一下,随后吞了口唾沫,赶紧抱着孩子恭敬地上前,谨慎地递给他:“给,您看看这是不是就是您要找的那位孩子?”
孩子的哭喊震天,而那名清俊男子则不动声色地单手接过孩子,微微垂着眼眸端详着孩子脖子上的那枚玉佩,良久后才轻启薄唇开口道:“这的确是陛下赐予的玉佩,没有错。”
这才令阿平那颗半悬着的心略定了下来,松了一口气道:“太好了,当真是皆大欢喜呢,哈哈,那么那个。。”他忽然搓了搓手道:“您之前不是说还会额外给我一些犒劳的银两,当做封口费来着?”接着用那兴奋期待的眼神看向男子。
男子则沉默了半响,用那寡淡而令人捉摸不透地眼神瞟了一眼阿平,随后将怀中的孩子裹了裹,定了定身道:“我之前确是有答应过你妹妹,承诺她若是能用一死守护太子陛下的秘密,那么我不但会保你们全家周全,且会用一笔不小数目的酬金作为补偿,但是。。”
“但是?”阿平浑身蓦地一凉。
男子话锋一转,腔调里竟显出彻骨的冷意:“你的妹妹她违背了承诺、出尔反尔,在最后时刻因贪生怕死而逃离了,因此很遗憾,我如今亦没有义务去兑现之前的承诺。”
阿平顿时懵了:“但是。。您之前不是说。。”
对方的眼神则似刀子般凛冽一闪:“我说了,既然是你们率先出尔反尔,那么我亦是不需用信守承诺。”
这般不容置疑的话语,让阿平浑身不由得一个战栗。
倒在地上的芊芊艰难地爬向他们的方向,焦急地冲着那斗篷男子嘶吼:“你说过你不会伤害太子陛下的!”
男子停住了脚步,低头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不必担心,这一点我不曾骗你,只不过如今的我决定将太子重新藏匿至别处,去寻找更可靠的人依托,因此。。”他遂而转眸扫视了眼下的三人,不带任何感情地道:“若想让太子的行踪不被暴露,便只能让你们一家人全部从这个世间消失了。”
阿平霎时吓得倒抽一口气,颤抖着道:“您这是什么意思呀,佥事大人!您。。您可不能这样草菅人命啊!”
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的芊芊,微侧着半边脸看向那男子笑了笑:“现在。。我已经越来越看不明白。。您究竟是想真心帮助太子。。还是另有打算。。您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了呢?”
男子单手抱着哭泣不止的孩子,轻踏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前行来:“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任何事情都有着它的两面,而同样。。”他那只修长的手不由得伸向腰间的佩剑,将锋芒从剑鞘中缓缓抽出:“在任何选择背后,都会存在着取舍,任何丰功伟业都是靠累累白骨所堆积而成,是自愿献身也好,是被迫牺牲也罢,它们注定将要为‘大义’而葬身献祭,很不幸,你们便是这样的祭品。”
“不。。不要啊,佥事大人您行行好!大发慈悲。。呜呜!”阿平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趴在地上不停磕头:“求求您了!放过我们吧!我们就是一平头老百姓,只想好好过日子啊!真的!绝对会替您保守秘密的!求您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倒在草丛里的老爷子霎时轻哼一声:“你这个没骨气的混账东西!死了也别进我们家祖坟!哼!丢人!”
男子此刻已然拎着长剑率先朝阿平走来,眼中略带鄙夷地道:“的确是挺丢人的,既然如此,我便先从你下手好了。”说完,便长臂一挥,眨眼间剑影一闪,正当那锋利地剑刃再过一寸就要划破阿平喉咙之际,男子侧身中却眼光一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顷刻调转了锋芒朝身后头顶的一片阴影砍去。
“啪”的一声,似是草绳被割断的声音,
刹那间,天空绿荫飞舞,丝丝绿叶杂草如花瓣坠落般四散满了整片视线,在一片逆光之中,一个健硕疏懒的身影站在树顶,手里拎着一袋刚扎好的草垛低头笑看着眼前的斗篷男子,然后对着另一头道:“哟,老头子,因为我没带秤砣,所以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二十斤了。”他抖了抖手里剩下的一卷草垛,摸着脑袋无奈地道:“而且啊,不好意思,我忘记蒿子长啥样了,所以不介意我用野草充数吧?”
躺在地上的老头子,探出头来,霎时又惊又怒地道:“当然不行!没有蒿子怎么做蒿子粑粑呢!”
郝仁即刻露出为难的神色:“啧啧,那可就为难我了,不过。。”他话锋一转,摸了摸鼻子,目光中忽然显出一丝兴奋的道:“作为赔礼,我现在帮你们斩除掉眼前这颗‘极品杂草’,应当算能将功补过了吧?”
老爷子嘲讽道:“呵呵,说得倒轻巧,可别连自己连命都给搭上了!”
郝仁笑了笑,目光落到眼前这个斗篷男子的身上:“没问题,如果我赢了,那你们可就什么都得听我的。”
俊逸男子亦是侧着头,用那平静如水的目光与他四目相视:“哦?你是自认为能够赢得了我?”
郝仁嘴角自信的笑意愈发浓烈了起来,一字一句地道:“那是当然,对于你这种只敢躲在强权背后,让女人去送死的孬种,我怎么可能会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