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太阳的渐渐升高,日光的毒辣也渐盛了起来,可恶,明明已经初秋了,这就是所谓的“秋老虎”么,郝仁这样抱怨着。
没过多久后白诗翰就以要教书备课为由堂而皇之的离开了,只留下他们三个依旧在烈日下举着锄头开垦荒地,首先要做的其实应当是先在空地上建个安身之所,然而由于白诗翰所称之为的那块“空地”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算不上空地,而是布满了杂草野丛的小树林,因此这就使得他们整个上午的精力都花费在了除杂草、斩小树上头了,当真是耗神啊。
不知不觉就已过响午,正当三人又饿又渴之时,便抬头看见芊芊正提着篮子在树荫下冲他们招手,此时此刻,当真是没有比这更令人感激涕零的场景了,三人顿时将锄头一扔,像瞧见骨头的猎犬一样朝着芊芊飞奔而去。
咦,等等,这丫头不会又做的阳春面吧?
正当郝仁浑身一颤之时,芊芊则笑眯眯地揭开了盖子,将菜盘一个个端上:“今天的菜是番茄炒鸡蛋、葱花炒鸡蛋、韭菜炒鸡蛋哟。”
郝仁松了一口气之时,却又发觉了不对劲:“咦?这三道菜怎么这么耳熟?”
怎知一旁的阿平则惊异地看向盘子里的食物:“哇,我没听错吧?芊芊你竟然会做新菜式了?”
而另一边老爷子就更夸张了,直接留下了感动地泪水:“呜呜呜!我们家芊芊终于长大了!太好了!爷爷太高兴了。”
独留郝仁无语地看着他们:“喂,我说你俩究竟平日里被摧残成什么样子,才将要求降得这么低啊。。”
不想那两人竟未曾搭理他,直接抢过筷子如狼似虎般的开吃起来,郝仁这才焦急地抢过一只碗踉跄着加入战局:“喂!别把菜都吃完了混蛋!”
“看我的无影筷!”
“神龙摆尾!”
“喂!这个荷包蛋是我的!”
他们三个滑稽地模样引得芊芊在一旁捂嘴嗤笑了起来,心头亦是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暖意,是那种久违的亲切与温馨,没想到当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能奢侈般的拥有着这样的快乐,这一点是芊芊之前所不能想象的。
跟家人在一起的感觉真好呢。。
待到吃完饭后,他们便又开始干起活来,即便是炎炎烈日,亦是无法驱赶掉他们蓬勃的“朝气”。
“喂老头子!给我把杂草铲干净点啊!”
“好歹我都一把年纪,能这么硬朗的干活已经算不错了!知不知道尊老爱幼!”
“就是看你一把年纪了所以只让你除几棵草而已,木桩都是我来铲的啊混蛋!”
芊芊坐在树荫下的草堆旁,开心地看着对面正在吵闹的两人:“爷爷和郝仁大哥看上去相处得很融洽呢。”
阿平则累得直吐舌头,四肢像晒衣架一样瘫倒在地上,一面不忘无语地看向她:“你是哪一点看到他们相处得很‘融洽’了啊。。”
芊芊却捂着嘴呵呵地笑着:“一家人在一起,果然才是最开心的呢。”
似是被这句话触动到了什么,阿平蓦地眼神一滞,一道微风徐徐吹来,扫落了树荫的几片绿叶,被他一个伸手适时抓住,很快,他将它揉成一团坐了起来:“那个.芊芊。。”
芊芊微笑着回望他:“怎么了?平哥哥?”
似是被她欢快的话音所挑动,阿平不由得移开了视线,踌躇了许久之后,才鼓起勇气低着头嘟囔着道:“那次的事情,对不起。。”
“那次的事情?”芊芊顿时不解:“什么事情呀?”
阿平深吸一口气,红着脸难以置信地道:“就是那件事情啊!我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你怎么就忘了!”
芊芊望着天空思索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几天前你想将太子陛下带走的事情?”随后挥挥手:“没关系的啦,太子陛下现在不是平安无事嘛。”
阿平顿时为她的迟钝抓狂:“这个不是重点啊!我。。我当时可是出手打了芊芊你啊!我还连爷爷也。。”
芊芊这才摸着小腹记起来:“哦,好像是呢。”
阿平立马又红着脸低下头:“为什么,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你们为什么就这样原谅我了?”
这句话他已经憋在心里好几天了,自从被救下后,似乎除了那一晚郝仁气不过出手将他打得满头是包之后,爷爷也就骂了他几个晚上消了消气,芊芊却始终都没有对他过多责备,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再提过,这让他心头实在闷堵得慌。
“我对朝夕相处的亲人们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你好歹骂我两句啊.骂我两句我心里才会安心啊!”阿平终于忍无可忍地道。
怎知芊芊却用着那一双弯弯如月牙般的眼睛看向他:“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嘛,这也没什么好责怪的呀,而且。。”她忽然顿了顿,补充道:“你当时有说‘我们’哦。”
“我们?”阿平一头雾水。
芊芊点点头,坚定地重复道:“恩,‘我们’。”
“佥事大人您行行好!大发慈悲,求求您了!放过我们吧!我们就是一平头老百姓,只想好好过日子啊!真的!绝对会替您保守秘密的!求您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犹记得当时,阿平就是这样跪在对方脚下哭求着。
“当时,你说的是‘放过我们’,而不是‘放过我’,所以我相信哥哥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做那样的事情的,只不过是用错了方法呢。”芊芊的笑容顿时和树荫下倾洒的阳光交织在了一起,透出温暖的气息,不由得令阿平湿润了眼眶。
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将对方置之不理,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吗?
“你这个。。傻丫头。。”阿平捂着袖子擦拭着泪水道:“这时候你就该大骂你哥哥是个没用的孬种混蛋呀!”
芊芊不由得上前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再孬种再混蛋也还是我哥哥呀。”
阿平终于止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呜呜,这世界上的坏人就是被你们这些傻瓜惯坏的!你们知不知道啊!”
哭了一会儿后,才忽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问道:“呃,那我当时要是没有说‘我们’,而是只求对方放我一个人的话。。”
芊芊则依旧微笑着举起手指,亲切地道:“那就将你的痔疮药偷偷换成辣椒水给你灌肠哦。”
顿时吓得阿平浑身一抖,脸色惨白。
妹妹.果然是不能得罪的!
正当他这样想时,便感到脑袋却突然被重重打了一下,霎时眼冒金星。
“你这小畜生!又跑到这来偷懒了!快给我去干活!”老人家顿时捏着他的耳朵将他拽了过去,疼得他哇哇直叫。
“呜哇,爷爷您轻点儿!耳朵快要给您揪下来了啦!”
“揪下来就得了!让你成天想着偷懒!怪不得长痔疮!”
“哎哟!”
芊芊则笑眯眯地继续捂着嘴偷笑:“大家的感情真好呢。”
就这样,经过十几日不眠不休、做牛做马、累得够呛般的赶工后,东来书院后山的空地上终于拔地而起了一座崭新的、宏伟的、独一无二的、举世无双的——呃,茅草屋。
难得大家忙活了这么久,白诗翰竟也破例地决定为这次“乔迁之喜”举行一场盛宴。
郝仁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我记得去年时也说请我大吃一顿,结果就是让我跑到河里去抓两条鱼清炖了,到头来还是压榨我的劳动力。”然后扭头悄悄对着芊芊提醒道:“这铁公鸡说的话你们可不能信呐。”
怎知白诗翰耳朵却尖得很,他负手轻咳两声:“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可不是君子所为。”
“我可不是在说你坏话,不过是在揭露你的劣迹而已!”郝仁抠着鼻子答。
白诗翰亮出手中的算盘,低头盘算了一会儿道:“我是看这个月的账目还有富余,加上似乎也没为芊芊一家人举行过像样的欢迎宴,为尽地主之仪,想着这次也一并办了而已。”白诗翰瞥了一眼郝仁那依旧不肯相信的眼神,又轻咳一声,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钱袋道:“这几日天气也转凉了,最适合吃些羊肉火锅了,你便用这些钱去买二十斤羊肉回来吧。”
“哇,好耶!”阿平欢呼道。
郝仁则大吃一惊:“哇塞!你这家伙竟然这么慷慨了?!”
白诗翰则眼睛也不眨一下,伸出钱袋侧过脸去:“哼,你太小看我了,钱乃身为之外,大丈夫自当视金钱如粪土,我平日里只不过是秉持着华夏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罢了。”
不想,郝仁却拽着钱袋努力想要掰开他的手指,一面粗声粗气地打断:“喂!那你给我松手啊魂淡!”
“呃。”白诗翰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霎时一松手:“抱歉,习惯所致。”
结果郝仁却因用力过猛一头栽到了地上,袋摸着脑袋抱怨:“你这白书生。。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一跟钱沾边力气就变得这么惊人。。”
白诗翰额露青筋,压低着声音道:“都说了习惯所致,你再啰嗦,我就改变主意。”
吓得郝仁赶紧手忙脚乱地捡起钱袋爬起来:“老板,我马上去!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