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只见台下的几张桌子被猛地一掀，两边的人纷纷站了起来，开始准备抡起袖干架。
然而正在这时，二当家却突然一个挥手阻止道：“且慢！”随后大步一跨，胯下台阶行至大厅中央，对着阿杰的那群人属下清了清嗓子道：“好歹我们同为黑云寨的兄弟，又何必刀剑相向呢？”
那随从答：“哼！你少来假惺惺，大当家待我们甚好，我们愿意为大当家出生入死！”身后的几个兄弟跟着应和着道：“对！出生入死！”
怎知那二当家则是显露出惋惜的神情：“难得你们之间兄弟情深，却可惜那许杰根本就不把你们当回事，早就背着你们投靠朝廷啦！”
这么一句话顿时如石落惊池，让周围炸开了锅。
“你胡说八道什么！大当家怎么可能投靠朝廷！”
“没错！你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二当家则轻哼了一声，陡然从袖子里淘出一张书信，拿下来给大家传阅道：“这便是许杰给朝廷的降书，他的笔迹，你们这些追随他多年的兄弟不会不认得吧？”
高台之上的阿杰脸色微敛了一下，那亘古不变的笑容似是缓缓退却来，显出一丝肃然。
而站在最前头的几个人见状随即上前去扯过来瞧了瞧，一下子面面相觑起来。
“这是..”
“这的确是大当家的笔迹啊..”几个人在身后小声嘀咕道。
二当家见状则冷笑了笑，得意地弹了弹袖子继续道：“你们的大当家不仅暗地里投靠了朝廷，更是接受了朝廷的命令，准备动员黑云寨的兵力去斩除临近的几个山寨。”随后装作愤慨地一拍桌子：“你们看！这不摆明了是把黑云寨的弟兄们当枪使嘛？根本不把你们性命当回事啊，你们难道就愿意这样做官兵的走狗？！”
众人一听，也即刻拉下脸来，沉默了许久，其中一个举着手里的书信犹豫着上前冲阿杰问道：“大当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真的与朝廷有来往？”
“大当家，您快来解释一下，只要您解释了我们就信您！”身后那大汉拍着胸口道。
怎知阿杰那一双眉目却是微微一挑，阒然了半响之后，才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淡淡道了句：“不用猜了，那的确是我亲笔所书，而我，也的确是有意要归降朝廷。”
众兄弟一听，顿时哗然。
“什么？！大当家！您这说的是真话！”
“大当家！您莫不是糊涂了！您难道忘了我们黑云寨建立的初衷了吗！”
阿杰则平静地道：“记得，我怎会不记得呢？”随后顿了半响，似是无奈着继续：“但是事于至此，如今却是我能做到的最好选择，这么多年来，我们黑云寨独断独行、从不拉帮结派，因此却引得如今是四面受敌，几处山寨皆以吞并我们为目的不断挑衅，只等着我们孤立无援，我若不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黑云寨迟早会变得腹背受敌。”
“可是，大当家！无论怎样您怎能投靠朝廷呢！我的家人当年可都是被那群狗官害死的！”其中一人愤慨地上前。
阿杰则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缓和了声音道：“我知道，陈伯，你的遭遇我也非常理解和痛心，我理解你对官兵恨之入骨，但是，有时候解决一种事情并非只有一种方法，我们恨那些狗官，却不一定能将他们杀戮殆尽，因为那些人是根本杀不完。”
其中一名大汉怒喝道：“见一个杀一个，杀不完也得杀！难道就因为这样，就得于他们同流合污么！”
阿杰则摇了摇头：“并不是同流合污，我们明明可以做自己的选择。”说到这儿，他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看向那名老伯：“陈伯，你可知你家的阿东在他十二岁生日时对我说他的愿望是什么吗？”
陈伯愣了一下：“是..是什么？”
阿杰答道：“他说他想读书识字，想考取功名，建功立业。”
陈伯一听，眼神一滞，顿时低下头半天不再说话。
阿杰继续深吸了口气，语调悠悠地答：“众兄弟满腔热血的情怀我自然也是可以理解，但是如今的我们却早已不是只身一人，有时候不得不去替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我们并没有权利去决定他们的人生。”阿杰低头看向满座兄弟，叹息着道：“所以我才想借此喂众兄弟争取一个良民的身份，获得一个自由之身，或许有些地方我的确稍欠考虑，但我并不后悔我自己的选择。”
周围激动的人群被他这样一番话引得沉寂了半响，二当家见状急着上前指着阿杰鼻子道：“这么说，你的确是承认自己勾结官兵！背叛兄弟了？”
阿杰微微蹙起眉头，神情冷峻着答：“我承认我的确有意投靠朝廷，但我从未背叛过众兄弟，只不过是选择一个我认为更正确的道路，原本是准备在过几日之后与众兄弟商榷此事，既然如今情势已然到了这步田地，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说完，他便走下台阶，拾起桌上的一壶酒，给身旁的一只碗满上，而后做了一个敬酒的手势：“若此刻愿意认同我的做法并继续跟随着我的人，我们便依旧是好兄弟，若不认同我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径自离去我也不会多做挽留，各走各的路，曾经共事的情义我依旧会保存心底。”语毕，便是昂首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将空碗“啪”的一下摔到地下。
整个大厅里的人见状即刻四下窃窃私语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在做着激烈的讨论，有人动摇有人坚持，一旁的阿杰则神色平静的等待着他们的选择，纠结了许久之后，先前主动跟随着阿杰的几个人又再次站出来。
“大当家，既然您这么说，那么我们..我们便相信您的选择！”陈伯即刻双手握拳着道：“我们先前既然说要追随您，自然也会追随您所做出的选择！”
“没错，大当家，我们便跟着您了，您要做什么，我们也支持您！”
阿杰听罢，嘴角上扬，显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意，而一片的二当家则即刻阴沉下脸来，见挑拨不成，索性朝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当真是兄弟情深呢。”二当家上前拍了拍手，态度骤变着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在此将你们一同送上西天好了？”
四周稍有舒缓的气氛，即刻又紧张了起来，两股暗流相互摩擦，令人生畏。
阿杰则不屑地看向他：“哦？那你不妨试试看？”
霎时间，阿杰的手下们又再次亮出兵刃，做好防御的姿势，与二当家的人相互对峙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