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以惊人的速度奔向人们,“快跑!”公梁客大喊道,说着也不管明扬转身就跑。
明扬有些不甘,想在背后再给公梁客一剑,暴风雪的形势却不容许他停留。
明扬终于跑了,比公梁客略慢一点,人们头也不回,不顾一切的冲向千里冰湖深处。
长孙碧雪爬起来,她拎起剑就要跑,却忽然站住了,然后缓缓的转过身去。
杨羽还趴在地上,他一身鲜血,看上去有些颓废,他深深地垂着头,一副等死的样子。
长孙碧雪终于还是回来了,她拖起杨羽,却被他用最后的力气一把推开。
长孙碧雪没有在意这些,他们离发生雪暴的雪原森林太近了,所以,长孙碧雪拎起杨羽,直奔雪原森林。
自然不可能是她活腻了,只能是因为长孙碧雪之前眼尖的看见了一个不起眼的山洞。
她紧握长剑,劈开还没有过于坚固的白雪,一路向前。
可能是因为太快了,也可能长孙碧雪没想到山洞这么短,进入山洞难以停下,长孙碧雪只好用剑锋抵住石壁,长剑刺入石壁中,再难拔出,杨羽也重重的撞在石壁上,他捂着胸口干呕起来,已是无血可吐。
长孙碧雪蹲在他身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杨羽转过头,一把握住了长孙碧雪的手,用力把她拉到身边。
“碧雪……”杨羽余悸未消的看着她,过了许久,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没有任何掩饰。
“为什么?”
长孙碧雪静静地看着他,“只有拿到神寒果,才能对抗长孙无念”
“你们是手足,何必不死不休?”
“我们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我知道”杨羽点点头,“他说过,但是为什么”
几年前,他和长孙碧雪初恋时,见到了一个风朗俊秀的男子,东燕五皇子,长孙无念。
那天,两个人之间一片死气沉沉的对视了好久,直到有人端上了一壶酒。
男人之间没有女人,他们的相处方式会容易的多,那天就是那样,一壶酒让各有心思的两个人如多年未见的知心朋友一般交谈甚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长孙无念说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故事。
在十几年前,杨羽尚在爬行状态,长孙无念还是个字还没认几个的小屁孩的时候,东燕的长公主就已经是被东燕皇族寄予厚望的继承人。
身为皇后唯一的子嗣,长孙碧雪天资聪颖,才貌双全,年纪轻轻就堪当大任。
而长孙无念的生母,是个宫中随处可见的宫女,长孙无念说到这里时沉思了好久,他敢说长孙碧雪现在已经不记得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
反正,她杀得人太多了。长孙无念说的时候目光很淡,淡的冰冷,让杨羽很不舒服。
那个时候,长孙无念告诉他,当年,就因为他的生母受到了皇后的苛刻待遇抱怨两句,第二天,就被发现惨死在房间里。
为了还母亲一个公道,长孙无念在不顾所有人阻拦,在皇帝殿外跪了一个晚上。
皇帝呢,记忆恢复似的想起了自己还有个五儿子,就开始全心全意的寻找杀死那个宫女的凶手。
排除千难后,才揪出了凶手,也是一个宫女,皇后的心腹。
长孙无念当时静静地看着窗外,“也是那个时候,父皇第一次觉察到她们母女的野心勃勃,因而直到今天也没有封她为帝姬”
杨羽一直是半信半疑,此刻他真的想问问,无关于是不是她做的事,只想知道……
“一直以来,我认识的坚韧善良的你,冷傲清高的你,都是假的吗?”
“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
“是”
一片死寂的沉默,杨羽忽然有些同情长孙无念,有这样的姐姐。
“不必同情他”长孙碧雪忽然笑了“他,比我高的多”
“什么?”
“他跟你说的没有错,一个字都没错”这就是长孙无念的高明之处,长久以来,这个出身卑微的皇子和嫡出的长孙碧雪相争丝毫不占下风的人,怎么可能说杨羽理解的少年。
女人相争,自然是男人无法理解的心胸狭窄,就像东燕皇后,吃了大半辈子醋也没吃腻,见到一个宫女也像碰到大醋缸一样扑上去,用公梁客的话说就是东燕的这位皇后娘娘如果有一天死了,绝对是酸死的。
那个宫女,自然也是因为有这样的皇后压着,就算是生下皇子也只是个宫女,而且皇后永远会看她不顺眼,想起来的时候就会派人过去为难他们母子,想不起来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东燕皇帝更不用说了,他比皇后还健忘,早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
时间久了,宫女心生不满,忍不住跟周围亲近的人抱怨几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人自然是皇后的人,她赶过去告诉一个很受皇后宠信的另一个宫女,然后,宫女二号为了讨好皇后就自己跑过去为难宫女一号,结果没想到逼急了宫女一号,一番打斗时,宫女二号一把把宫女一号推开,头部撞上了桌角,然后可能是吓坏了,就慌忙的跑了。
长孙无念没有告诉杨羽,当时,他就躲在柜子里。
宫女害怕是皇后派人来为难他们就把他藏起来,然后他就看着母亲和那个女人打斗,两个瘦弱的宫女不相上下,但那个时候他已经十岁了。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母亲死去,然后伤心的跑去找东燕皇帝,进入了皇帝的视野。
那个时候,宫里唯一能与皇后抗衡的只有兰贵妃,找出凶手自然也少不了她,长孙无念故作感激涕零,原因很简单。
兰贵妃没有子嗣。
然后就更加理所当然,他被过继到贵妃那里,成为了她的儿子。
不会有人为了一个宫女而惩罚皇后和公主,但有些事情还是改变了,比如皇帝对皇后的忌惮,对长孙碧雪的猜忌,还有……对长孙无念的愧疚。
毫无疑问,这是给皇后和长孙碧雪重重一击,直到今天,长孙碧雪还在努力告诉皇帝自己姓长孙,不会让外戚威胁皇权。
长孙无念,毫无任何顾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