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楠的印象中，上海冬天的树叶是不会像北方那样掉光的。街道两旁的梧桐树依旧那么青翠，偶尔有些泛黄的叶子落在街上，被行人踩得咯吱作响。就像家乡的雪，厚薄适宜。看着丁一凡的脚步越来越慢，她也觉得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外白渡桥的夕阳那么美，在冬季灰黄的天空里显得有点特别。她看着丁一凡那有些沮丧眼神，又忍住了继续欣赏夕阳的念头。
“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吧？”丁一凡终于把压在心头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嗯，我想去肯德基买橙汁了，再往前面走个十分钟就到了。”
“可是我已经走不远了，腿感觉都快断了。我想上去坐坐。就一会儿。”丁一凡指着一家叫做吉祥的旅馆可怜巴巴地望着萧楠。
“嘿嘿嘿，你又开什么玩笑呢啊？”话才说到一半，萧楠下意识的像往常他们打闹时候那样去揪丁一凡的耳朵。那仿佛已经是他们约定俗成的暗号了。每次丁一凡发出这样的暗示，萧楠不是塞给他一块糖就是嬉皮笑脸地说他在开玩笑。丁一凡下意识的躲闪，眉头间掠过了一丝不快。
曾经一次在无意中，丁一凡很感慨地提起他毕业后就得出海了，怎么说也得给他点礼物。萧楠问他，“打算要什么纪念？难道你要………”丁一凡也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又如无心无意地说，“长这么大，我连女人的身体都没见过。你什么时候让我见见？”那句话说完，萧楠脸就红了，却硬撑着说，“你小子给我装什么纯，你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苍老师和饭老师的身体永远活在你电脑里的D盘，E盘，F盘。”
还没等萧楠的话说完，丁一凡就吻上了她的唇，七荤八素地亲上一气。说，“你再敢胡说，我什么时候一高兴就把你办了。反正我是男的，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你可是见识过我的力气的，我轻而易举就能把你拿下。”
萧楠马上变得可怜兮兮，“大哥，大爷，您就饶了小妞儿我吧。以后咱们就别闹了，省的真的闹出什么感觉来。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啊。你答应过我的不是吗？怎么可以反悔呢？”丁一凡不再说话，他曾试探地问过，如果哪次不小心真的把萧楠给办了，后果会怎么样。萧楠每次的答案都是：“分手。因为你违背了你的誓言，违背了我的意愿，就是不够尊重我，所以必须分手。”丁一凡坏笑道，“到时候你人都是我的了，还分个屁？”
萧楠的回答却更让丁无话可说：“就算你得到了身体，心都没了还有什么意义呢？”丁一凡只好叹气，谁让他找到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妞儿？说她不解风情吧，可有时候又坏坏的，总是惹他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可再看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又觉得不忍心。欲望和理智纠结，说不上谁就一下子不小心占了上风。
丁一凡一直心里都有个念头，娶个处女老婆。他明明知道这个社会如今还是处女的女孩越来越少了，却抱着这个幻想。他既希望自己早点得到萧楠，又怕将来他们不在一起，这样对萧楠又算是什么？他隐约觉得如果万一惹了萧楠这个处女，后患会是无穷的。他已经不记得多少萧楠的朋友和他有心无心地开玩笑了，“人家可是处女，你万一要是把她怎么样了又把她扔掉，小心她把你杀掉，就算她不杀你，我们也不会饶了你的！”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无形的压力，让他不得不一次次地压制自己的欲火。他从来没有告诉过萧楠，多少次他在和她做些亲昵的动作前，已经先满足过自己了。即使是这样，还是会在亲吻和拥抱的时候不自觉地发现年轻的身体里蕴藏着无数的能量，似山洪似风暴席卷着，震撼着，又欲罢不能地折磨着。
也有丁一凡实在忍不住的时候，那次丁一凡和同学聚会稍微喝了点酒，拥抱中混乱的就有了点欲望想做些是什么。他疯狂地妄图撕扯着萧楠的衣服，那如同年幼的野兽露出狰狞的牙齿却不敢轻易下口。于是拼命用尽力气狠狠地去掐她的背、腰，还有在他眼里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臀，看到萧楠疼痛的反抗着挣扎着，丁一凡在迷乱中变得不知所措，呼出的气息温热而急促，让萧楠顷刻也有点迷醉。就在这个时刻，萧楠咬了丁一凡的胳膊，力气虽不大，却让人瞬间疼得清醒。推搡中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那大概是上海的初秋，两人仍旧穿着轻巧的夏装。教学区顶楼的天台吹来时而凉爽的轻风，远处却像是闪着某个男生偷偷抽烟那星星点点的火光。萧楠看到丁一凡手足无措地妄图掩饰着某处不自然的凸起，瞬间脸红得像只煮熟了的虾。两个人忽然触电式地分开，丁一凡喘着粗气，空气里的暧昧让年轻的他们兴奋中透着慌乱。那虽不是初涉人事的青涩，却因为那层防线始终无法突破而显得有些欲说还休的赧然。
于是，从那之后，丁一凡每次也就不由自主地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地刹车了。有时难免会担心一件事。是否有天当他们真正可以光明正大地合法亲密反倒因为曾经的后遗症而失败了呢？
后来发展到丁一凡甚至连接吻都要随时竖起满身的汗毛与神经随时警惕着不要被哪个熟悉的人撞见，时不时的还要睁开眼睛提防着什么。毕竟那是在大学校园。学校是什么地方？是畅游知识海洋的地方，不是卿卿我我你侬我侬腻腻歪歪的地方。他们无法像那些将操场和小树林甚至长凳都可当作是“训练场地”的“野鸳鸯”们肆无忌惮的不顾个人形象。但其实学校里清扫卫生的大叔与阿姨们却早已习惯这些不知检点的年轻孩子们四处释放者他们多余的荷尔蒙能量。连学校附近的小旅馆的老板都不止一次地看到这些急着提前体会生活的学生情侣们那无所谓的神情。
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吗？萧楠问丁一凡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会不会因为我不给，所以你就觉得我不爱？”丁一凡一脸严肃。
“楠楠，怎么会？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你不给我是因为你要为自己负责，也是为我们的爱情负责。可是，我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正常的男人，还是在一个我爱的女人面前，你说我可能一点杂念都没有吗？”
“我知道你的痛苦，看着你这个样子，我也觉得自己有点残忍。可是，毕竟我们还是学生呢。如果万一哪次真的不小心怀了孕，那对身体伤害很大的。我更不想因为一个手术，从此失去做母亲的资格。我们都还年轻，日子还长。总有天你会厌倦到连我的身体都懒得去看。以后我们结了婚，有些事不是顺理成章的吗？丁一凡，我不想让自己的第一次发生在80块钱一天的小旅馆。如果可能，我希望是属于我们两个人家里的床上。你能理解我吗？”
“楠楠，别说下去了。我不会让你未婚先孕的，更不会让你去做伤害身体的流产手术的。你要相信我，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就生下来，好不好？我不碰你，你也别诱惑我，决不给我犯罪的机会，好不好？”
这样的对话在过去的日子里反复了无数遍，丁一凡厌倦了。很显然，交往这么久，萧楠始终保持着这个进度，这让丁一凡本来觉得还有点意思的接吻都开始变得索然无味。尤其是暑假里和方晓鸥那如胶似漆般的火热后，他逐渐意识到萧楠这个妞儿的“没劲”。也许论身材，她给他的感觉要比方晓鸥好一些，可她实在不够风情，或者换一个词，不够风骚。方晓鸥的主动是萧楠即使刻意模仿都模仿不来的。连萧楠无心玩笑时说的那所谓“带颜色”的笑话，都仿佛像是从她某个异性朋友那里听来的，想到这里丁一凡就暗自憋着气，他不是没想过，或许这笑话是从江海阳那里听来的也说不定呢？总之，要把萧楠从纯情少女变为风情少妇，这实在是个艰巨的任务。
“喂，你忘记了吗？今晚上你们有毕业酒会，酒会之后有毕业晚会。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你居然都忘了？满脑子那啥思想的家伙，赶紧回去啦！”几句话，萧楠把有着挫败感的丁一凡拽回了现实生活当中。
就这样，当傍晚的彩霞像少女脸上的红晕，染遍了整个天空。走累的丁一凡终究还是被萧楠揪着耳朵一路躲开了若干旅馆，在路边买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后踏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回学校的路上，丁一凡还不忘在心里暗暗地想，没有老子上不了的妞儿！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方晓鸥在见不到他的晚上发来的那些暧昧的消息。“老公，今天晚上我没有穿小内内哦。你知道我把手机放在哪里给你发消息吗？嘻嘻！你一定猜不到的哦………两腿之间呀。对，你说过的，我的腿最漂亮了。我爱死你了………”
这个时候的萧楠看着丁一凡闭着眼睛那似乎痛苦的表情，哼了一声。瞧你那德行，才走了多点路？真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