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有亮西门吹雪就从床上爬起来走了。可能是急着去要银子。十两银子对于我们这样流浪的贱客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有时候，我杀一个人对方还给不到我一两银子，所以钱是很难赚的，特别是在这样天灾人祸横行的乱世。
天亮之后，我发现他的那把像棺材板一样的剑忘在了桌子上，看来他走的时候应该很激动。对于一个穷的要死的人来说，忽然间有钱了，都会很激动的。
我在一个小酒馆里听到西门吹雪与白云城主叶孤城大战的消息。好像打的很激烈，拉都拉不开。
有一个家伙像说书先生一样滔滔不绝的演讲着。
他说：“你们知道吗，大贱客西门吹雪与白云城主叶孤城那可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也不知怎么的，今天早上在街头打了起来。”
有人问：“为什么啊？”
他说：“不是说了吗，也不知怎么的就打了起来。在打架的时候，大贱客西门吹雪忽然发现忘记带剑了。”
有人问：“那他的剑呢？”
他说：“不是说了嘛，忘记带剑了，估计是因为盘缠把剑给当了。”
有人说：“不可能，那像棺材板一样大的剑哪个当铺敢要啊，吓都吓死了。”
他说：“那就是西门大侠该行不用剑了。当时那叫一个热闹，西门大侠扑上去就搂住了叶孤城的脖子，好几个江湖同胞上去拉都拉不开。打的那叫一个激烈，两个人摔倒在地上，从街的这边滚到街的那边，又从街的这头滚到街的那头，然后又滚过来滚过去，感觉都不像是两个人，倒像是个球。”
有人说：“嘿，滚个球有什么好看的。”
他说：“你见过那么大个的球在街上滚来滚去的吗？再说，那西门大侠可是有绝招的。”
有人问：“什么绝招？”
他说：“滚到最后，西门大侠急了，张开嘴就咬住了叶城主的大腿。叶城主疼的那真叫一个鬼哭狼嚎。”
有人问：“那后来了。”
他说：“后来，白云城主叶孤城就哭着回家了。这场比武西门大侠大获全胜。”
黄昏，夕阳染红了大地。
西门吹雪很狼狈的回来了，那件本来就破的快不行的衣服上面撕破了很多道口子。
我说：“银子要回来了吗？”
西门吹雪叹口气，道：“嘿，别提了，早上走的时候太激动，忘记带剑了。叶孤城那个孙子真是个王八蛋，他欠我的钱，在我面前还跟个大爷似的，我气不过，就抱住他打了起来，结果你看，我这身衣服都弄破了，都是窟窿，这还怎么上街啊！唉，怎么办呢！得想办法弄点银子，买身衣服穿。”
这年的春天，我感觉不到春暖花开，原来大漠的边上很难长出花来。好像黄石镇一年四季都是那样萧索。
我身上唯一的二两银子请西门吹雪喝了酒，因为当时要了一碗牛肉下酒，所以二两银子基本上就不剩什么了，所以现在住店都很麻烦，但是那个店的掌柜似乎更黑怕麻烦，我们住店没有交银子他依然没有赶我们出去，我估计是西门吹雪的那把像棺材板的铁家伙震住了他。
我一直都没有找到郑小球，我想必须再接点生意，不然会很麻烦。
在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外面乱了套，每天都传来有马贼来黄石镇打劫的消息，虽然马贼一直都没有来，但是大家都很担心。最担心的是镇长大人，因为黄石镇上唯一的一家娱乐场所是他开的，叫飘香楼。这年头，而且又在这样一个地方，能进飘香楼寻欢作乐的人虽然不太多，但似乎也有不少，最重要的是，镇长大人他自己要寻欢作乐。如果马贼来了，肯定第一站就是飘香楼，也肯定会把飘香楼折腾个底朝天。这是镇长大人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镇长大人召集镇上的大户，在飘香楼开了一个大会，召开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最后决定出十两银子请江湖高手在黄石镇外阻击马贼。
榜单贴出来的时候，我只看了一眼赏金十两银子就直接把榜单揭了。
这年头，只要能赚到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干。天地下没有比杀人更困难的事情。其实，杀人又是非常简单的。
我见到了镇长，他看着我肩膀上扛的铁家伙非常满意，我想，他要是看到西门吹雪扛的铁家伙估计就会对我非常不满意了。
镇长看着我，说：“只有你一个人怎么行呢？”
我说：“那需要几个人？我有朋友，我可以找我的朋友过来。”
镇长说：“你们一个人能打几个？”
我说：“我们可都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少说一个人也能打十个。”
镇长说：“马贼一般都是四五十人一伙，那就得要十个高手才能行。”
我说：“你们出十两银子，想找十个江湖高手，这似乎不太现实，这样吧，我找四个朋友过来，一共五个人，就足够对付那些马贼了。”
镇长不想多出银子，就点头答应了。
我在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酒馆里找到了李寻欢。
他一直都在喝酒，然后不停地咳嗽。
我在他的对面坐下，说道：“兄弟，能请我喝杯酒吗？”
李寻欢头都没有抬，说：“前几天还可以，现在恐怕不行了。”
我说：“为什么？”
李寻欢道：“因为喝酒需要花银子。”
我笑了起来，说：“你已经没有银子买酒了？”
李寻欢道：“在喝这壶酒之前还有，买了这壶酒之后就没有了。”
我说：“那你喝完这壶酒之后怎么办？”
李寻欢道：“所以我想好了，喝完这壶酒之后就去断魂崖。”
我说：“断魂崖？就是离这里不远的那个鬼见愁的悬崖？”
李寻欢道：“恩。”
我奇怪道：“你去那里干什么？难道那里有酒喝？”
李寻欢道：“你傻啊，那地方怎么会有酒喝。”
我说：“那你去那里干什么？”
李寻欢双眼迷离道：“那里虽然没有酒喝，但只要从那里跳下去，以后就不用再喝酒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而他怔怔的看着手里的酒壶。
我说：“你现在在想什么？”
李寻欢道：“我在想，喝完这壶酒，不知道老板肯不肯再赊我一壶酒，这样我就可以带着一壶酒跳下去，万一没有摔死，摔残废了，身边也能有口酒喝。”
我说：“你放心，你要是从那里跳下去，我保证碎的连一根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
李寻欢道：“这么厉害？那我现在怎么办？”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银子是可以挣的，挣到手里不就有了吗？”
李寻欢道：“我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没有，怎么去挣银子？”
我说：“但是你有一把刀，一把天下最快的刀。”
李寻欢道：“快刀有什么用？”
我说：“快刀不止可以雕木头，还可以杀人。”
我接着说：“杀人就能赚到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