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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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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我在城镇间流浪,看到路边很多饿死的尸体,很多人开始讨饭,老人孩子妇女,甚至年轻的男人。大家都填不饱肚子,听说连县太爷都好多天吃不上鱼翅燕窝了,何况是我们这些平凡的百姓。

在这个时期,我的生意一直都不好,没有人愿意花钱去杀别人,因为大家都没有了报仇的心思,都在想着怎么着能弄口吃的。我的剑几乎都生锈了,差点也去该行讨饭。

在某一个时刻,我发现我的眼睛出了问题,有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奇怪的东西,就像一个人在我身边饿死,我能看到他的灵魂缓缓的从他的身体上站起,然后飘飘摇摇的离去。

我居然可以看到人的灵魂,这是很不可思议的。有一次我拦住一个游荡的魂魄,问他话,他居然可以回答我,虽然声音飘渺虚幻,但我确实听到了。

我开始感觉不真实,世界不真实,人生不真实,生活不真实,于是我又开始思念我的姑姑。我回到多情谷,希望她在那里等着我,然后可以再和以前一样生活,可惜我看到的依然只有花草树木。我们曾经住过的那两间茅屋里落满了灰尘,所有的东西都和我上次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我站在屋子里心情低落,凄凉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把我淹没。

我用衣袖擦拭着房间里的灰尘,眼里几乎落下泪来。脑海里开始浮现与姑姑在一起的一幕幕画面。那白衣如雪的影子,那清丽脱俗的笑容,还有那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气质,都让我刻骨铭心。

昏昏沉沉的天气难以分辨白天与黑夜,小雨不时的稀稀拉拉,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当我看到一天旭日升起的时候忽然心里冲起了希望,这世界只有这么大,姑姑她能走到哪里?我还年轻,生命还有很多可以挥霍,我不相信在我有生的时间里找不到我的姑姑。我可以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寻找,当我白发苍苍的时候如果还是找不到她,那我至少不会怨恨自己,因为我已经用我一辈子的时间去努力。过程我已经做的完美,结果是上天注定的,我可以死而无憾了。只是,当生命剩下最后那一刻,我一定要站在这个山谷里,让我生命里的最后一眼可以看着我们一起生活过的地方。然后闭上眼睛,在这里长存。

世界虽然很大,我觉得只要有足够的信心,是可以一步一步的走完它。在某一个冬天,某一个很偏僻的镇子上,我碰到了一个很难看的姑娘,她竟然是小桃。她长的太突破人类的想象,只要看一眼,这辈子就会很难忘记,所以我很快的就认出了她。只是让我奇怪的是,她居然还记得我,我觉得我长的应该算不上难看,而我们只见过一面,在桃花岛上住了三天,现在过去这么长时间她居然还记得我,看来她的记忆力非常的好。

小桃看到我很高兴,我说:“你怎么离开了桃花岛?是黄药师回去了然后把你赶出来了吗?”

小桃说:“不是,岛主一直都没有回来。”

我说:“那你怎么出来了,你这么的随便到处走,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别人的感受吧?”

小桃显然没有听出我话中的意思,依旧高兴的说:“我要寻找我的哥哥,我不能总是呆在桃花岛上,因为那样如果哥哥不去我就始终找不到他了。”

我说:“恩,是这个道理,你在岛上等着,只能等着你哥哥去找你。哎,对了,我好像听你说过,你早已忘记了你哥哥的样子,那你怎么寻找他?就算他现在站在你的面前,你能认出是你的哥哥吗?”

小桃说:“本来我也是没办法的,但是有一天夜里,一个白头发的老头忽然走到我面前,说我的身体里有一盏灯,只要拿着这盏灯去寻找我的哥哥,见到之后这盏灯就会亮起来。”

我说:“半夜里来一个老头,你是不是做梦啊?”

小桃说:“我也觉得这是在做梦,但是那老头一伸手就从我身体里拿出一盏灯来,然后笑着递到了我的手中。我不清楚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于是我就捧着这盏灯一直瞪着眼睛不睡觉,等到天大亮太阳出来,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小桃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盏灯,递到我的面前让我看。

我看到那盏灯立刻笑了起来,说:“小桃,你是不是傻了,这盏灯一没有灯油,二没有灯芯,又怎么会亮起来呢?”

小桃认真的说:“是啊,当时我也问了,那老头说,你知道什么是宝贝?这就是宝贝,如果说它有灯油有灯芯,那亮起来也就不奇怪了,就是因为它什么都没有,却还能亮起来,才说明它是宝贝。”

我说:“那你相信了?”

小桃说:“我当然相信了,我亲身经历的,我怎么会不相信呢,再说那老爷爷都那么大岁数了,还会骗人吗?”

我说:“老头是最喜欢骗人的,人家说的老狐狸,就是说的岁数大的老头。”

小桃说:“我觉得他不像老狐狸,倒像老神仙,反正不管怎么说,我是相信的,就算是假的,对我也没什么损失啊!我不能老在岛上等我哥哥找我吧,我总是要出来寻找我哥哥的。”

我想了想说:“也是,那你打算寻到你哥哥之后怎么办?”

小桃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我内心的深处似乎告诉我说,我只是想看看哥哥现在过的好不好,只要他好好的活着,我就放心了。反正就是觉得,只要能看他一眼,知道他过的好好的,我就可以把心放下。”

我说:“那把心放心以后呢?”

小桃说:“我不知道啊,可能是要回到桃花岛,然后伴着那些桃树一直生活下去。我这人也很奇怪,天生就喜欢桃树,似乎它们就是我最亲的人,哦,不,应该说最亲近的东西。当然,是除了我哥哥之外。我觉得,陪着那些桃树过一辈子,就是最幸福的生活,这应该是我最向往的。”

我说:“你的追求真是简单。”

其实,像这样简单的生活,才能最容易找到幸福。

人类总是有很多的欲望,总是希望占有很多,可惜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时间也是有限的,要求的太多,最终也只能是失望。

人可以成功一次,两次,甚至无数次,但不可能成功一辈子。

希望一辈子都成功的人,那只能说脑袋被门挤扁了,或者是睡觉把脑袋睡大了。

反正我是希望,老天爷能让我成功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只想找到我的姑姑,别的什么都无所谓,那怕就像小桃说的那样,找到她只要看到她还好好的生活着就可以了。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份,我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