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浪猴的人品。”浪猴说。
哈!卞芙蓉大笑,似有嘲弄的意味。四个人当中,除了花义萼跟浪猴有过接触,其他三个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浪猴,浪猴的人品在哪里摆着,他们如何看得出,如何相信浪猴的人品。
西尼人灯,去还是不去?不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浪猴说了算的。
四人中,卞芙蓉的花功级别最高,达到五段,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卫夫刚的先知先觉,并没给他带来领导地位。
卫夫刚只是一个对大花略有研究的人。就像作家和书评家。书评家看似神通广大,耀武扬威,纵横书界,对作家的作品评论得头头是道,被读者奉为神灵。可是,作家们却对他们不屑一顾,你让他写一篇出来,恐怕连小学三年级的水平都不如也未可知。
花义萼对浪猴了解的最多,花义萼可以发表她的意见。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着她。
其实,花义萼也没有什么真知灼见。至于西尼人灯,她现在并不是真的要去,她这次出来,只想了解花蔷,她冥冥觉得,在她的前世今生,那个叫花蔷的女孩子,与她着某种渊源。
争来争去,已是晌午。
浪猴说:“不如先到浪猴的姥娘家,去西尼人灯的事,再作商议。”
浪猴的姥娘家并不远,一个多小时就走到了。
这是一个宁静的小山村,名字叫做界牌村。意思是说,过了界牌村,那边再无这样的村落,而是西尼人灯的地界。也就是说,界牌村是卞卞街市与西尼人灯的分界点。
浪猴的姥娘比几年前老了一些,但腿脚仍然利落。见到浪猴来,高兴地合不拢嘴。
浪猴说:“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姥娘看了一圈,浪猴一下子有了这么多朋友,这个孤独的年轻人,也接识了这么多朋友,真是出奇。她怕一下子招待不过来,急忙去找浪猴的舅,才知道,浪猴的舅一大早就出门了。
小村庄真好,安静、祥和、美丽,甚到还有富足。绿树红瓦,鸡鸣犬吠,就是人不多。大概年轻人都出门去了,剩下的年长者多晃不动脚步,猫在家里。
猛然来这么几个人,闹腾得小山村像过年似地。
花义萼去跟姥娘做帮手,烙油面大饼,借机从姥娘那里探寻花蔷的消息。
“花蔷啊,那是个好女孩子……”
姥娘只是做饭,对花蔷的事不作更多提及。
姥娘做的油面大饼非常好吃。在城里,他们是绝对吃不到这么好吃的油面大饼。卞芙蓉取了钱,交给姥娘,作为饭费。姥娘当即拒绝道:“嗨!你们都是浪猴的朋友。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是吧。”
当夜幕把这个深山中的小村落遮盖起来的时候,界牌村和大山一起沉寂下来。
卞芙蓉、花义萼、浪猴,三个人走出村子,坐在村外一个废弃的碾石上乘凉。风徐徐地吹,吹来一阵阵松木香。流萤就在面前飞舞,明明灭灭的光点里,点缀着大家一句句无关紧要的闲话。
山村的夜晚美得让人陶醉。
花义萼取出她的陶埙,吹奏起来。
一曲未了,她似乎听到有什么响动,收起陶埙,循着那声音,悄悄地走了上去。
卞芙蓉和浪猴不知她要去干什么,紧紧跟在后边。
这一看不要紧,花义萼顿时感到血液直往脑门上涌。前边不远处,是一道沟渠,沟渠上是疯长的野草,野草上边,是一对疯狂的男女。他们,是弓主和卫夫刚,两个人正斜躺在沟渠边,搂抱在一起。
怪不得吃过饭后,两个人磨磨蹭蹭,落在后边,不和他们走在一起。
花义萼下意识地认为,卫夫刚本来是她的,现在,却跟弓主搂在一起,她怎能不感到羞辱?尽管卞芙蓉和浪猴不知道,其实卫夫刚喜欢的是她,她这个真正的花义萼。
没有办法,先知却没有一双透视之眼,没有看穿真假花义萼的本领。
“呃哼!”花义萼故意咳嗽一声。
卫夫刚和弓主听到响动,慌忙往两边滚落开,从草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地弹掉身上粘着的草屑。
弓主立刻窘得不行,因为她知道,她是个冒牌货,乘虚而入,爬上别人家的灶台,偷喝了别人家的香油。这种行为,和小偷又有什么区别。
卫夫刚却不觉得什么,拉起弓主往回走。弓主斜楞着身子,一步一个回头,逃离他们三个人的视线。
花义萼当即朝远处跑去,浪猴和卞芙蓉以防不测,在后边紧紧地追赶着花义萼。
花义萼一口气跑出四五里地,才停下来。
“花义萼,你干什么?”
花义萼跑累了,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只是坐在那里,喘着粗气。
“不会看见弓主那个,你眼馋吧?”
花义萼飞起一脚,直奔卞芙蓉的跨下。卞芙蓉立刻从地上弹跳起来,躲过一脚。又要挥拳,被卞芙蓉一把握住,反转身体,将她拦腰抱紧,使她动弹不得。
直勒得花义萼喘不过气。
“你放开我。”
花义萼的双脚踢踏着,她想挣脱掉,可是怎么也挣脱不掉,任由卞芙蓉抱了。
弓主和卫夫刚被花义萼一闹腾,索然无味。好比一道美味佳肴,偏偏拍进去两颗大蒜。
回到姥娘家,卫夫刚一个劲埋汰弓主毫无礼貌的闺蜜。
“有什么呀?夜空还被天上的星河一分为二。我是我,她是她。”
弓主窝了一肚子火,顶头碰见浪猴的舅回来,一搭眼的功夫,当即认出浪猴的舅,正是那日在双龙洞刺杀她的蒙面人。没错,就是他。弓主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是没经过外界因素干扰的心理感知。
弓主那个气呀,“贼人,看拳!”话到拳到,弓主从来都没这么英雄豪迈过,拳带风声,打在浪猴的舅的身上。
浪猴的舅猝不及防,吃了一拳,正要还手,姥娘被吵醒了,在屋里喊:“谁在外边闹腾?”
浪猴的舅略一停顿,卞芙蓉、花义萼、浪猴,他们三个人回来了,把弓主和浪猴的舅围在中间。
浪猴的舅想走也走不脱了。
弓主又是一阵拳脚相加,直打得浪猴的舅连声求饶。
“说,为什么偷袭我?”弓主厉声问。
“因为你是花义萼!”
浪猴大声问道:“舅,你和花义萼无怨无仇,为什么去刺杀她?”
浪猴的舅吱吱唔唔:“不是我,是——”浪猴刚要说出口,被卫夫刚一拳击中哑门穴。浪猴的舅一阵眩晕,倒地不省人事。
“让你行凶作恶!”卫夫刚不但出招极快,还喊着口号。他这句话是为刚才出手寻找一个正当的理由。就像美利坚合众国,干涉别国内政的时候,总是挖空心思又极其巧妙寻找一些恰当的理由。
只是,哑穴在顶部后正中线上,第一与第二颈椎棘突之间的凹陷处,也就是后发际的凹陷处。被点中后,冲击延髓中枢,会致人失哑、头晕,甚至不省人事。
花义萼狐疑,一个教书匠子怎么知晓人的哑穴的方位,并且点得那么到位呢?
姥娘出来的时候,浪猴的舅仍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哎哟我的娘哎,这是怎么啦?”
大家不说话,浪猴把他舅扶起来,扶到里间去休息。
因为我是花义萼?弓主惊讶不已。花田公遭遇封天喉,花义萼被黑衣人追杀……难道,这背后有人盯着花家,要置他于死地?
想到主里,弓主突然大声叫起来,“不,我不是花义萼,我是弓主。”
“你胡说什么?”卫夫刚抓住弓主的手臂。
“我是弓主,我不是花义萼。”弓主使劲甩开卫夫刚,双手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叫着。“相信我,我是弓主,我不是花义萼。”
花义萼望着弓主那绝望的表情,现出鄙夷的神色,这时候再失口否认,谁信呢。
不过,这事让置身事外的花义萼立刻提高了警惕。爹爹遭遇的是封天喉,管德飙能对爹爹痛下杀手,为什么不能对他的女儿举起屠刀呢。莫非,浪猴的舅是管德飙的小喽啰,受管德飙指使的。
只是,浪猴的舅被卫夫刚点了哑穴,估计,一时半会好不了。就算好了,能讲话了,又有何益处,浪猴的舅,毕竟只是一个小喽啰。
卫夫刚为何对浪猴的舅施以哑穴?是堵住他的嘴吗?难道,卫夫刚和他们也是一伙的?如果真是这样,卫夫刚极有可能对浪猴的舅下黑手,杀人灭口。
花义萼把这些疑虑对卞芙蓉讲了。
现在,花义萼只能跟卞芙蓉讲这些。
卞芙蓉也觉得花义萼分析的有道理。于是,找到浪猴,让浪猴连夜把他舅转移走了。
整个晚上,花义萼装得像没事人似地,一个人躲在帐内,一直吹奏着埙乐。她的荷月陶埙吹得越来越好听了。
“难听死了,别吹了。”
花义萼全然不顾弓主的感受。
“花大小姐,求求你,你总不能看着我去送死吧?”
“你就忍心看着我去送死?”花义萼反问。“你和你的卫哥哥搂抱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
“这也怪我?在他眼里,我就是花义萼,就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