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芙蓉现在十分清静,天高皇帝远,啥事没有。再说,就那只鸡蛋壳子似的陶瓷玩意,白给人家都不要,还用得着兴师动众,严加看护。
这也太夸张了吧。
平时,飙老板也不来博物馆,偶尔有上级领导到大华检查工作,会到博物馆转一圈,转完就走,没啥骚事。
卞芙蓉就到泇水边上看河水涨落,看细沙飘散,看泇水那边的南丰镇,以及南丰镇那边,一个叫南勃之林的小村庄。尽管它们离他很远很远,他仿佛看到了似地,仍然很愉快。
花义萼打电话说要过来,卞芙蓉看着看着,看见花义萼从远方走来,绫罗月白绸缎自身上飘摆不停,腰间陶埙分外惹人。
近了,卞芙蓉见她两眼通红,不知是被人责怪遭受委屈,还是遇到什么事气红了眼。
“你没有事吧?”卞芙蓉关切地问。
花义萼没有回答。卞芙蓉想,怎能没有事呢,看她那个样子。花义萼没回答卞芙蓉的问话,眼泪先掉了下来。卞芙蓉递给她一张纸巾,擦了一半,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恸哭。
“到底怎么啦?”
“是一休没睡好觉。”
卞芙蓉暴笑。
“你笑什么?”花义萼哭得更厉害了。
卞芙蓉勉强搂住花义萼将要倾倒的身子,支撑着她。花义萼也任由着他,不作拒绝。
卞芙蓉还是第一次如此贴近一个女孩子,彼此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尽管此刻,他内心里没有任何杂念,他还是为花义萼的青春胴体怦然心动。
花义萼哭了一阵子,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才挣脱开卞芙蓉的怀抱,冲着卞芙蓉不好意思地笑笑。
卞芙蓉也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唐突,慌忙松开,同样注视着花义萼,歉意地笑笑。
原来,花义萼是为了小石头,整休睡不好觉。
小石头的确可怜,他到大华建材,还不到一年。小辫子更可怜。听说他们已经订了亲,小石头对她说过,等他在大华建材干满三年,挣了钱,就和她结婚。小辫子心里甜蜜地等着那一天,不曾想,等来的却是小石头的噩耗。
花义萼和卞芙蓉商定,一起去了小石头的坟头,给小石头烧了一些纸钱。
望着小石头的新坟,花义萼问卞芙蓉:“小石头还能不能重生啊?”
“应该不会啦。”卞芙蓉说。
小石头构不成重生的条件,因为小石头不是花功士。最多,他只能变成一个小石煞,去游荡地堡漫漫的长夜。
花义萼听了,心里更加难过。如果他能重生一次,再做一回小石头该多好啊。
从小石头的坟地回来,卞芙蓉问花义萼,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花义萼说,原料车间是不能再呆了。卞芙蓉说,我倒有一个主意,不知你意见如何。
“什么主意?”花义萼问。
“不如成立一个花功社。”卞芙蓉说。
“花功社?”
“对。你想啊,飙老板现在升不了花令,缺的是什么,花娇。咱们要是成立一个花功社,培养出更多的花娇,供飙老板选择,飙老板不就可以顺利升级了吗?”
花义萼大怒。“你这是助纣为虐,飙老板升级,对你有什么好处?不要以为他把你调到博物馆,你就是他的人啦。”
的确,飙老板升级,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现在,飙老板已经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能感觉得出来。
“我呸!谁说我是他的人啦。”
“哟哟哟,”花义萼鼓着小嘴,嘲讽卞芙蓉。“还呸,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又是官职又是美女,你要不要良心。”
卞芙蓉拍着自己的胸脯,证明自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花义萼说:“堂堂正正的男人,也助纣为虐?”
“不是助纣为虐,是鲤鱼跳龙门。你想啊,飙老板财力雄厚,功力超强,我们有什么,除了一腔热血,一无所有。可是,如果我们有了花功社,就不一样了,就有了与之抗衡的力量。”
怎样才能拥有花功社?只有借鸡生蛋。
卞芙蓉说的借鸡生蛋,就是以花娇为诱饵,与飙老板合作。
“可是,他要是升了级,从此以后,就更难对付了。”
“哎,大家的功力都在进步,你要相信,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飙老板的癔气太重,到时候,伯仲难分也未可知。正所谓花功士多乱,武道险中求。”
花义萼觉得有道理,点头称是。
午饭过后,花义萼突然对卞芙蓉说,光顾着说你的,差点儿忘了,今天我找你来,是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卞芙蓉玩弄着他的叮当响石。他手里捏着三颗叮当响石,旋来旋去,灵活自如。没事的时候,这样拈着,每日坚持,指上功夫竟然大长。
“把你的叮当响石收起来再说。”
“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卞芙蓉收起三颗叮当响石。
花义萼便把邀请弓维义花功会武的事说了一遍。“这算啥事?”卞芙蓉不以为然。
花义萼说:“你不觉得,自从弓维义带着人到车间逮过小石头,小石头就离奇死去,有些不正常吗?”
卞芙蓉点点头,“是有些不太正常。”他拿眼睛看着花义萼,“你的意思是?”
“咱们这样……”花义萼把嘴贴在卞芙蓉的耳朵上,嘀咕了一阵子。卞芙蓉点头称是。“对,就应该这样,敲山震虎,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花义萼和卞芙蓉密谋一番,花义萼回去后,郑重其事地给弓维义下了一道挑战书。
弓维义大小也是大华建材的常务副总,看了看花义萼送来的挑战书,往办公桌的角落里一推。“别开玩笑,这是哪跟哪儿!”
花义萼说:“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
花义萼和弓维义推来推去,刚好被飙老板看见。飙老板来找弓维义,顺手从桌子上拾起挑战书,打开一看:以武会友,共研花功。
哈!哈哈!!哈!以武会友,共研花功。这个主意好,可以搞。“到时候别忘了通知我啊。”走出多远,飙老板还回头嘱咐弓维义。
飙老板一发话,随即成了铁板钉钉的事。
弓维义哭笑不得,一个干哥哥,一个干妹妹,要以武会友,共研花功,听起来就有些不对路。可是,飙老板已经发话了,弓维义只好硬着头皮准备起来。
这以武会友的活动,可不是随随便便打闹一阵子就算完事的,要很正式。要会出大华建材的特色。
弓维义定下三日之后,地点就是大中华陶瓷博物馆,一万平方米的场馆已经足够大。至于观众,就更多了。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请到。
飙老板认为,这次以武会友,是宣传大花功的绝好机会,是所有花功士的一次盛会。他飙老板能主持这么一次盛会,足以说明,他在花功士当中的地位和影响力。
花义萼没想到,她就是随便一提,却招致如此大的动静,心里不免打鼓。她更担心那天出丑。因为她清楚,以他们目前的功力,怎能和弓维义匹敌,更别说飙老板啦。
她以为,她是弓维义的干妹妹,到时候,谅他不会对她怎么样,一定让着她。到时候,随便几个招式,羞辱羞辱他而已。
花义萼拉住卞芙蓉的衣襟:“大玩家,全指望你啦。”
“我才四段花功,弓维义已是七段花功,我怎能敌得过他!”
“你四段敌不过,还指望我二段啊?”
“祸是你惹的,牛是你吹的,到头来,却拿我当炮灰。”
“拜托,有点勇气好不好,”花义萼捧住卞芙蓉的脸,“给你加点精!”说完,在卞芙蓉的脸上啄了一下。
卞芙蓉摇头晃脑,没有办法,接招吧。大有下沉地狱,朝见鬼圣的决绝。
做一个勇往直前的花功士!卞芙蓉给自己加油打气。
这时,卞芙蓉忽然想起药叟来,那老头有些来头。说不定,他能帮助他,也许还能让他在这次武会中大放异彩呢。
次日一早,卞芙蓉在彩虹谷遇见药叟,说明来意。药叟想了想,说:“晚辈可曾听说指日剑法?”
卞芙蓉一愣神,心里想,这老头儿怎么知道指日剑,难道他是一位神仙不成。嘴上却说:“略知一二,不知这指日剑与明日的武会有何关系?”
“这指日剑,指天天爆指地地裂指人人灭。只知杀生者,得此剑只当普通兵器,雄心大略之人,若得此剑,定保雄武大尊。晚辈既知一二,即与此剑有缘,危机时刻,可学那剑指人,口念‘日、月、星、辰,大花——朝心——’那剑如有灵性,定能助你一臂之力,保你无恙。”
“日月星辰,大花朝心。”卞芙蓉记着药叟的话。难道,它是一把神奇的宝剑不成?
卞芙蓉半信半疑。那把破剑,他嫌它杀性太重,来卞卞街之前,早被他扔到路边的草丛中去了。不知现在被谁拣了去,成了破烂堆里的废铜烂铁,也未可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