飙老板在他建成的飙志馆里非但没练成花功,反而出尽了洋相,心里极不痛快,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花田公从中作梗,才让他颜面尽失。此仇不报,今后怎能在卞卞街混啊。飙老板思来想去,还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嘿嘿,这一次,他要变一变花样,来点策略性的东西。
当春风吹来大海上的湿润空气,催生了世间万物,大地变得一派生机盎然的时候,飙老开始行动了。
首先,他请来一名算命先生,合了一遍管建柱和花义萼的年命。算命先生当然会合出天下绝配的年命来。即使他不为飙老板的淫威所惧,也看到飙老板财大气粗的架式,这个年命合好了,所得到的丰厚报酬,是可想而知的。至于年命合得准与不准,那是他们履行完婚约,多年之后才能验证出来的事情。再说,即使有差错,也是他们后天里派生出来的,关他合的年命的屁事。
“哎呀,此乃金龙下凡,银凤转世,人间绝配呀。”算命先生推开身前的六爻八卦,大声叫道。
飙老板听后,哈哈大喜,他要的就是这句话啊。不但如约付了卦钱,还另外加赏了一笔。于是,两人都兴奋得不得了,然后各奔东西,各行其事去了。
飙老板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拿着一纸婚书来到花公寓所。
这种事情,当然要有情绪的孕育。要得天时,占地利,求人和。好比在抹布上抹上油,轻轻一拭,不留生硬的痕迹。一切将水到渠成。
一番寒暄之后,上座上茶,书归正题。
飙老板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不如你我永结秦晋之好,结束这永无止休的斗气。斗来斗去没啥意思,既伤财又伤人,你说呢?”
“永结秦晋之好?”
“你我年龄一大把了,转眼间,孩子们都已经长大,到了婚配的年龄,何不顺风顺水,遂了年轻人的心愿。”
飙老板把算命先生合的年命递给花田公。一个是金龙下凡,一个银凤转世,人间绝配呀。
飙老板有他自己的打算。如果管建柱和花义萼结合在一起,他花田公的一切不都是他的了吗?他的花功寓所,他的花都陶瓷,甚至他的花功秘籍,到时候,对他来说还存在秘密吗?
花田公看罢飙老板递上来的婚约,学着飙老板的腔调,也不由地赞叹道:“的确,金世之婚,金世之婚呀!”心里却发狠道,“你这个狗东西,你是在逼婚呀!”
“这么说,花田公是应充了这门亲事?”
“这个,还要看年轻人的心愿。”花田公含糊其辞。
飙老板一拍巴掌,“只要是花田公决定的事,就是铁板钉钉了。”
言罢,飙老板端起茶杯,往嘴唇上一抹,说:“亲家,走了。”心里却说:“你这个老东西,你就看着办吧!”
飙老板朝花田公挥一挥手,驾车而去。
花田公坐在那里,略一沉思,当即电告花义萼,让她速回花公寓所一趟。
花义萼不知什么事情,慌慌张张地赶了回来。
“什么事?这么急?”
花田公并不说具体的事,而是问起她在大华建材的工作,顺利不顺利,特别是飙老板对她的态度怎么样。花义萼说:“花伯伯,您叫我来,不是跟我聊这些吧?”
“你就说飙老板对你好不好吧?”
“好啊,当然好啊。”
“怎么个好法?”
“就是……他明知道我不会在他那里干多长时间,他还是信任我,让我编一本《癔气书》,干一件如此重要的工作。”
“哦,这么说,他知道你是弓埠长的女儿?”
花义萼点点头。“当然知道。”
花田公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么说,飙老板并不知道,他眼皮子底下的这个女孩,才是真正的花义萼——花田公已经有所察觉,早在他们四人去西尼之后,从她的左手背上,一颗蓝白的豌豆痣,就看出来了。
“哦,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花伯伯,知道什么呀?”
花田公犹豫了一阵子,对花义萼说,飙老板今天来过了,要逼婚。说罢,把那纸婚约拿给花义萼看。
花义萼看过,倒吸一口冷气。“还好,他并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花义萼。”只是,爹爹为什么要给她看这个?难道,他对她的身份,已经有所察觉?还是他就是想找一个人沟通一下。
“花伯伯,你怎么跟我说起这个?”
“我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答应下来就是了。”花义萼回答道。
花义萼想,这回,可该有弓主的好戏看了。她不是跟那个卫夫刚好吗?叫她好不成。这才叫因果报应。
当初,弓主抢走了卫夫刚,花义萼痛不欲生。如今,她已经从那个阴影里走了出来。那个卫夫刚,怎值得她去留恋呢。
这回,该轮到她了,轮到她步入她一手搭建的阴罗帐了。花义萼想。
“活该!活该!”花义萼的一只脚突然用力往地上一跺。
花田公注意到花义萼这个细微的动作,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想。他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他的女儿,花义萼呀。
花义萼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说:“花伯伯,这事您该跟您的女儿商议呀!”
“对!对!”花田公应道。“是该跟她打一声招呼。”不管她是他的女儿,还是弓弹子的女儿,唱主角的都是她呀,他理所当然要跟她讲清楚。
依据婚约上的约定,距离订婚的日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得赶紧把她从建材学院叫回来。把这一切告诉她。
飙老板为了达到逼宫的效果,竟然在没有通知花田公的前提下,在报纸上刊登了一则订亲启事:管德飙先生及夫人荣幸地宣布,他们的公子管建柱先生与花义萼小姐喜订姻缘,兹特敬告亲友。
这无异于向整个卞卞街宣告了他和花田公的连姻之事。花田公就是再不情愿,也不能拒绝了。飙老板的这步棋走得够绝的。
花田公不得不给还在学校读书的弓主打去电话。现在,他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算将来弓弹子知道了,他也怨不得他。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冒牌的花义萼是否同意,如果她不同意,倒是真的成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弓主在建材学院,凭借一张花义萼的脸庞,已经混了半年有余。她只所以能够坚持下来,完全因为卫夫刚,她已经喜欢上了他,甚至,没有他,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
爱情无所谓英雄还是小丑,强盗还是书生,只要爱了,就变得真切,变得美好起来。这就是爱的伟岸啊。
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么阴差阳错,当初她是那么不情愿成为花义萼,现在,她却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花义萼的一切。包括花义萼的学业,花义萼的爱情,花义萼的花功与名誉……在建材学院,只要一有人谈论起大花功,马上就引以为傲地把她从人群中拉出来,仿佛她是大家的荣耀似地。
只是,让弓主颇为尴尬的是,上次的洗冠,她这个冒牌的花义萼却没摊上号。而是让花义萼白白拣了一个便宜。事后,花田公在电话里说,洗冠,完全是因为花公社的需要,与是不是他的女儿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弓主接到花田公的电话,匆匆地从学校赶了回来。她以为,又有什么好事等着她呢。因为,没有重要的事情,花田公是不会跟她打电话的。
当弓主听到飙老板逼婚一事,立刻就气炸了肺。“什么?逼婚?”
弓主没想到,花田公匆匆把她叫回来,竟是为这样一件事。她的鼻子都气歪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您的功夫比他强,为什么不能对他反戈一击呢?”
听到弓主的埋怨,花田公心里也不是滋味。怎奈,飙老板财大气粗,而且阴险歹毒,凭借自己目前的实力,是很难与他对抗的。这不仅仅是花功高一级或者低一级的事情。再说,他遭受的封天喉那一击,至今还没好利索呢。
正在花田公内心郁闷不已的时候,他的老朋友兰至尊不请自到,来到了花公寓所。
早就听说兰至尊出来了,只是,这段时间,他忙于协助花功社的事务,竟然没能来得及去会会这个好友。没想到,他竟不请自到了。
花田公当即在庭院里摆上地八仙,二人开始对坐成饮。
席间,花田公谈起了飙老板逼婚的事。兰至尊说:“我正是为这事而来的?”
“哦?是吗?”花田公甚感惊讶。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花田公完全忘了飙老板在报纸上登载的订婚启事的事情。
“我有办法。”兰至尊说。然后,把嘴巴凑在花田公的耳朵边,悄悄地献上了一计。花田公听了,大叫一声:“好!”与兰至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依你之计,这事就这么定了。”
兰至尊到底出何计策,引得花田公如此高兴?
这个计策,最终要看弓主愿不愿意配和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