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芙蓉被药叟逐出师门,并非真的离开了药叟,而是仍然天天和药叟见着面儿。
现在,整个彩虹谷,卞芙蓉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他的华旦馆,他的花神殿,他的几百名花功学员……可是不小的阵势呀。凭什么药叟说把他逐了就把他逐了呢。他一个采药的小老头儿,如果真的把卞芙蓉逐了,真就成了一个光杆司令。因为,连俊儿都随了卞芙蓉,成为华旦馆的一员了。
卞芙蓉也知道,药叟只不过是气性使然,并非真的要把他逐出去。
与药叟有着同一心境的,还有花义萼。花义萼听到风声,说卞芙蓉和一个叫主畅的花功少女走得挺近,好像他们还……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于是,花义萼匆匆地来到彩虹谷,她要当面对证一下。
华旦馆前,那尊莲花雕塑,沉默无语。
花义萼站在塑像下面,等着卞芙蓉。她知道,他快要从大厅里出来了。
花义萼白天要编写《癔气书》,只有晚上的时候,在花公寓所,才得以神游在花功境界之中。处在华旦馆的卞芙蓉,也只是在电话里问候一声。比如,练功的时辰,进度,以及收获,等等。花义萼便如实相告。
现在,卞芙蓉已经有了自己的事情,花义萼不好多去打搅。曾经,卞芙蓉让她辞去《癔气书》的工作,到彩虹谷来,帮他打理华旦馆。她只是摇摇头。因为,她觉得,做事情要有始有终,更重要的,要从《癔气书》当中,寻到癔气功法的命脉,为以后的对决,安下一个楔子。
为了应对飙老板,花义萼作了一个长远的规划,绝不在一时一势的得失。所以,她拒绝了卞芙蓉的邀请。
如果较长间不见卞芙蓉,她会打电话给他,问他:“想我吗?”
卞芙蓉当然会说:“想啊。”
即使他走在护送主畅回家的路上,也仍然这样回答。
他觉得,那个晚上的事情,纯属意外,也许,是智灵药的缘故。因为,他知道,他的花功,已经练到高级阶段,随着功力的推进,对于心仪的女孩,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一种吸引力。尽管这种吸引力,有一些缥缈的成份。
“谁的电话?”主畅在前边,回过头问道。
“嗯。拜拜。”卞芙蓉挂掉电话,回答:“工地上的。”
“工地上有什么可想的?”
“呃!”卞芙蓉沉吟着。
“因为,花神殿,是所有花功士的梦想之地,心向往之,人人都想,当然想啊。”
磕磕巴巴的话语,磕磕绊绊的脚步。末了,主畅抱住卞芙蓉,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像一只啄木鸟,要从他的身上叨出一条虫子来。
“不对,是花义萼。”
“你怎么知道?”
主畅一瞧卞芙蓉的神色,就猜出了八九不离十。“看看,你自己都承认了。”
主畅拍拍卞芙蓉的肩膀:“没关系,她是姐姐,我是妹妹。”
类似于这样的小情小景,男生永远都不是女生的对手。一交锋就败下阵来。也许,这与女生的慎密思维有一定的关系。男生往往更容易冲动做事。
“你赶紧回吧,也许,她正在馆中等你呢。”
卞芙蓉朝主畅挥一挥手,往回走。
“一、二、三、四、五、六、七……”
卞芙蓉每走一步,主畅便数一个数字,直到数到七。卞芙蓉咯噔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主畅。问道:“还有什么事?”
主畅急步追上卞芙蓉,拉住他的手,说道:“莫市长让我问问,你的父母的状况?”
难道,莫市长要见他的父母不成?卞芙蓉一阵紧张,回道:“这个?还是回头再说吧。”
“不,就现在。”
“其实没啥可说的,我母亲不在了,我父亲在南勃,是个铁匠。”
“哦!是这样,那一定……很辛苦吧。”
卞芙蓉点点头。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卞芙蓉回到华旦馆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在华旦馆的荷花塑像下,猛不丁地撞到花义萼的身上。
“来怎么不提前打一声招呼?”
卞芙蓉才记起来,不都打过电话了吗。他也只是拿这句话当做挡箭牌。
“主家小妹回去了吗?”
花义萼已经知道,每次练完功,卞芙蓉都亲自护送主畅回去呢。
卞芙蓉红着脸色,点着头。
“是莫市长安排下的。”
卞芙蓉的脸变得像茄子。
“市长大人可好?”
他知道,她误会了,但那不是他的本意。他捉住她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上。“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花义萼甩开他的手。
到底,花义萼只是听说,而非眼见。这种事情,见与不见,是截然不同的。不曾亲眼相见,可以等同于不曾有过。传言就像一阵风,吹过去,也就吹过去了。如若亲眼相见,境况就大不相同了。就像风吹动一堆沙丘,显而易见地摆在那里了。
花义萼是聪明的,她只把它当成一阵风,吹过去也就吹过去了。
夜阑人静,卞芙蓉和花义萼往回走去。
花义萼说:“你若负我,我须思量。”
卞芙蓉再一次信誓旦旦地说道:“断不敢有这样的思想啊。”
花义萼便靠了卞芙蓉,在那华旦馆外,荧光湖边。彩虹谷内的夜色微澜,与卞卞街市内相比,这里的静谧,不由地让人沉迷其间。
卞芙蓉任由花义萼靠着,显出一份坦然自若的神态,惟有如此,才能真正体现出他是真的不是觊觎主畅的春身情色呀。
尽管夜雾清冷,旖旎之情仍然在他们之间荡漾。
过了许久,卞芙蓉问:“《癔气书》编得怎么样了?”
此刻提起《癔气书》,似乎不太合乎时宜,只是,二人都是花功士,这《癔气书》,私下里蕴藏着他们共同的秘密,要合力对付飙老板的秘密。就像两个革命党之间,同志加爱情的铁血姻缘,至高无上的理想超越了卿卿我我的恋情。
卞芙蓉再一次认识到,只有花义萼才算真正一个道儿上的女孩。
花义萼说,那个癔气小子,什么都不干,什么也都不会干,所有的事儿都是她一个人扛着。所以,这一段时间,练功也疏懒了许多,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是还有卫夫刚吗?”
“他?自从回了学校,再没见过他的踪影,估计他也是应个景儿,并非真心地要做这件事。”
想起卫夫刚,卞芙蓉不禁在心里打一个冷战,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怎么?很冷吗?”
“有一点儿。”卞芙蓉应道。
其实,他是想起范敬让他盯梢花义萼这件事,或许,卫夫刚会知晓他们之间的秘密呢。这个臭老九,无所不知。他要是真的知道他的这些事,他真担心哪一天,他会把他的底儿给托出来。看得出来,他对他有着非同一般的敌意。
这一晚,花义萼没有回去,住在了彩虹谷,住在了华旦馆。更为关键的,住在了卞芙蓉那里。
嘘——千万不要以为他们就怎么怎么样了,火候还是不到,因为,他们的九段花功都还不曾登峰造极。尤其花义萼,还在中级阶段,没有跨入高级阶段的行列。任凭卞芙蓉怎样努力,花义萼就是不肯放松那道最后的防线。
…………
粉、香、媚、缠、冰、蛮、酥、欲、柔。□。
□、粉、香、媚、缠、冰、蛮、酥、欲、柔。
…………
卞芙蓉在心里把他们两个人修练花功的进程虑了一遍,果然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原来,花义萼只比他晚一个功段,这一个功段,所对应的内心的感应竟截然不同呀。
难道,这就是主畅乘虚而入的原因吗?
问题还不至于如此糟糕吧,卞芙蓉在心里默念道。只要花义萼肯再用一些功夫,她的功力长进会是很快的,她不都已经洗过冠了吗?沾染了花仙之气,功力定当大长呀。
“你不妨到彩虹谷来,这里有这个氛围,多花些功夫,让你的花功快些进步起来。”卞芙蓉对花义萼说道。
花义萼也是这么想的。
结果,第二天,她就向飙老板告了一个星期的假,来到彩虹谷。
然而,意想的不到的事情,却在花义萼到来之后发生了。因为,花义萼与主畅短兵相接,干上了。
花义萼站在华旦馆的台阶之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下面的主畅,她才不管什么市长的女儿。大家同是花功士,花中的豪杰,谁还怕谁?
然而,主畅的支持者众多,这些后来者们,大多都仰慕主畅的高贵身份,所以暗地里都支持着主畅,他们的小主。
花义萼和主畅,十步之距,怒目而视。
主畅心里想,别看你已经洗过冠了,我完全可以扁了你。
最后,两个人花冰对花冰,纠缠在一起。一时间,光闪锋露,馆前馆后地胶着在一起。
“不好了,花义萼和主畅打起来了——”
俊儿飞快地跑去花神殿的工地上,喊着卞芙蓉。卞芙蓉一听,脑袋就大了,知道自己又干出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