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华陶瓷博物馆真的有盗贼来了。这次不是良仔打电话告诉卞芙蓉的,是卞芙蓉自己亲眼看到的。
因为飙志馆的工程接近尾声,也因为……蛋壳陶的吸引力,卞芙蓉把更多的时间转到了博物馆。他不相信,他解不开这个谜底。关于蛋壳的一个谜底。
第一个进入大中华陶瓷博物馆的是一位三流文艺女青年。一副学生头打扮。一看就知道,这类人很粘,并且有堂而皇之的理由。这个三流女青年打着探寻陶瓷文化的幌子,直接走进博物馆。卞芙蓉不懂什么文化,只知道这个女青年不好对付。
既然撵不走,干脆就请到办公室里喝茶。
三流文艺女青年自称竺珠,因为是一副学生头,显得十分小巧。年龄不大,估计不超过二十岁。大概还是个在校女学生吧。
卞芙蓉带着她围着博物馆转了一圈,算是一次陶瓷文化的交流。
“怎么样?就这些,你可以走了吧?”
“嗯。”
“那么请吧。”
竺珠走了一半,又折回来了,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你们这个博物馆,周围种了许多食人草,你们可要当心哦。”
“哎呀,去去去。”良仔在一边早就不耐烦了。“什么食人草?那是捕食蚊蝇的,别拿什么草说事,要走就赶紧走吧。”
竺珠白了良仔一眼,转头走了。到了门口,碰到花义萼,又对花义萼说:“你也是大华的吧?你们这个博物馆,我查看过了,附近好像有一个暗洞,十分危险。”
“暗洞?”花义萼愣怔了一下,看了看眼前的女孩,问:“你是谁?”
“和你一样,都是对博物馆感兴趣的人。”
花义萼到得办公室,把门口碰到的女孩的话一说,卞芙蓉也愣怔了一下,赶紧对良仔说:“去,把刚才那个女的叫回来。”
良仔嘟哝着,追出去,撵上那个女孩。“我们经理请你回去。”
卞芙蓉说:“中华陶瓷文化博大精深,单凭刚才转那一圈,了解是不够的。”然后示意女孩坐下。
再次把香茶泡上,卞芙蓉请她把话说清楚一些。
竺珠说:“其实不用我说,你们都清楚,关于暗泂,别说你们这样一个规模宏大的建筑物,就算一个小小的店铺……比如玉器店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你们这个博物馆,明明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却要按部就班在这里守着,让人觉得好笑。”
“怎么没有重要的东西,我们飙老板的镇馆之宝,蛋壳陶,就在博物馆中放着。”
良仔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人,被卞芙蓉训斥一句,走了。
“他说的对,飙老板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到博物馆吗?”花义萼说。
正如故宫的太和殿里皇帝的龙椅,看上去丝毫不差,其实只是一个替代品。大故宫尚且如此,一个陶瓷博物馆的地下室里存放的蛋壳陶,为什么不可以是一件复制品呢?
听竺珠这么一说,卞芙蓉也觉得有道理。飙老板生性多疑,他怎会把蛋壳陶放在他来都不来一次的地方呢。卞芙蓉立刻像在愚人节被人涮了一把的感觉。这段时间以来,他双手像捂着一只鸟雀紧紧不松手,生怕一松手那鸟雀就飞跑了。其实那不是鸟雀,只是鸟雀身上一片好看的鸟羽而已。
“放假。”
卞芙蓉打电话把良仔叫来,说:“放假一天,你们想让哪儿玩就上哪玩。”
“因为啥?”
“嗨,给你们放一天假你们还不乐意?你们不是天天喊累吗?”
良仔嘴一撇,“哦。”恍然大悟。跑出去多远,又回过头问:“谁留下值班?”
“一个不留。”
三分钟后,四个队员呼啦散了。
花义萼对卞芙蓉说:“你有三天没回花公寓所了吧?”
卞芙蓉想了想,“是的。”现在,他不能再把自己放掉了,否则,大中华陶瓷博物馆就成了一座空馆。
这几天,卞芙蓉是在思想一些事儿,他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是关于洗冠的吗?”花义萼问。
卞芙蓉奇怪地望着花义萼:“你是怎么知道的?”
花义萼笑而不答。
卞芙蓉确实在想洗冠这件事。药叟说的对。他确实有些浑。希望通过洗冠,好好弥补自己花慧不足的缺陷。
“也许,花田公可以帮助你。”
这样就太好了,他也希望是这样。花田公是惟一洗冠的花功士,除此之后,别人是不具备这个资格的。
“你来就跟我说这些事吗?呃,对的,这些已经很重要了。”
送走花义萼,送走竺珠。卞芙蓉一个人呆在博物馆里,立刻觉得一身轻松了。
那个竺珠,究竟是何来头,看她难缠的样子,她会就此罢手吗?好了,现在空城计已经摆好了,希望他的判断没有错。
天很快就黑了。现在已经不像夏天那样,左等右等,也等不来天黑的时刻。
卞芙蓉像良仔那样,早早地在地下室的暗处猫好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的光景。没有任何动静,卞芙蓉有些困意,刚想躺在角落里睡去。突然,他听到吱呀门被推开的声音,顿时打起了精神。
“有戏。”
卞芙蓉已经被黑暗浸埋了一个时辰,已经适应了这个黑暗的环境。但是,刚刚从外边闯进来的人,却一时难以适应这泼墨似的黑暗。
卞芙蓉隐隐约约觉得,进来的人是一个女的。蹑手蹑脚的样子。会不会是那个三流文艺女青年竺珠?卞芙蓉没敢冒然行动,因为他现在还摸不清楚她的底细,他要观察一下她的动静再说。
不一会儿,卞芙蓉又看到一个人,猫着腰,也进来了。看上去,同样是一个女的。她用手打量着,朝前摸去。这个人又是谁,卞芙蓉狐疑。
看来,她们都是奔着蛋壳陶来的。
要不要采取行动,如果迟了,会出状况的。卞芙蓉刚要出手,这时,又一个人闯了进来,身材高大,貌似一个男的。
不好,看起来得行动了。只是,先拣哪一个开刀呢?就在卞芙蓉犹豫不决的功夫,只见那三个人影已经扭成一团。
地下室里很静,大家都很紧张,谁也不出一声。
最先闯进来的那个人,听到后边有动静,很机智地躲到一边去了。第二个人很顺利地往前挪着脚步,突然就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扑倒在地,她一定以为自己暴露了,跟那个男的扭打在一起。滚到第一个人的脚前。
卞芙蓉只得稍安勿躁,静待两个人的胜负。只是黑暗之中,要想看得清清楚楚,十分艰难。
一刻钟的功夫,卞芙蓉猛然听到良仔在里边大声喊道:“不好了,有盗贼,保险柜被撬开了……”
卞芙蓉已经顾不上看两个人的胜负输赢,飞速跑到盛放保险柜的那间屋子,掏出手机一照,果然房门大敞四开。慌忙去开壁灯,没电。原来,早有人把电源给切断了。
在空洞的地下室里,良仔的这一声叫喊,回声响亮,打斗的人立刻停住了手脚。
“蛋壳陶都被人偷走了,还打什么打。”
紧接着,良仔手里捏着手电,冲了过来。光束在他们身上晃了几晃,已经清楚明了。原来,他们是花义萼、竺珠、弓维义。
大家都是熟人,便不必拘谨。
弓维义是大华的领导,花义萼员工一名,都有进入博物馆的说辞。惟一解释不清的,只有竺珠。
竺珠承认,她是奔着保险柜里的蛋壳陶来的。弓维义跟竺珠扭打了一阵,气喘吁吁,顺理成章地说道:“我如若不及时赶到,只怕被这个女子得手了。”
竺珠说:“我并没有得手。”
“保不齐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蛋壳陶被你的同伙偷走了呢?”
花义萼什么都不说,她出现的最早,动手最晚,嫌疑最小。
卞芙蓉追问竺珠,追问她的背景,她死不开口。问急了,便说:“我和他们一样,都是为了蛋壳陶,你怎么不问问他们。”
他们,当然指的是花义萼和弓维义。
“血口喷人。”
“一派胡言。”
卞芙蓉一直呆在暗处,他说出来,弓维义并不相信,因为关键时刻他没现身,他的话没有说服力。监守自盗也未可知。
弓维义说:“我会把这件事情报告给飙老板的。”
最后,竺珠被弓维义带走了。
卞芙蓉一手导演的这出空城计,竟被弓维义一句给否定了。明明他才是最大的怀疑啊。真应了那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黄雀?弓维义还是卞芙蓉?
飙老板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他正躺在睡梦之中,突然被弓维义的电话吵醒了,一骨碌爬了起来。在他的地盘上,竟然有人敢惦记着。
“什么,一个女学生?”
“是的。”
“卞芙蓉,卞芙蓉在哪里?”
弓维义如实把事件的经过汇报了一遍。
一个女学生竟也如此大胆,他倒要会会这个女学生,是三头六臂,还是神灵凤首。飙老板披衣下床,连夜就去了小黑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