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飞并没有理他,而是继续朝前走,要说今天这个事情还真不好操作,要是韩虎真的把赵富贵交给他带回去,他也不能怎么样,杀父之仇,天大的事情。但这韩虎今天还真不给面子,所以,马云飞心里就憋了一肚子气,气呼呼地朝前走,这韩虎见马云飞铁着脸,心里也放心不下,这一着急,掏出手里的盒子炮,朝天上放了一枪,大声说道:“请赵富贵,请马掌包的执行獾子洞家法。”
大街上执行家法,这事情稀奇,两边街上的人听见有人嚷嚷,都纷纷挤了过来,远远地看见是两拨土匪,刚好又知道这獾子洞的土匪糟蹋了县城古家的女儿,就想看看这马云飞是怎么执行家法的。有住在二楼的,都扒开那窗户往外探出头来看。
酒楼对面的窑子里,几个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从前的土匪没有少来过,獾子洞的土匪也没有少来过。此刻那几个姑娘们就朝下面喊了起来:“哎呦,这大中午的,怎么忽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爷啊,不如上来玩一会吧。”几个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涂脂抹粉,拿着东北绣的手帕儿在那里招摇,娇谑放浪里带着故意抖露的妩媚和娇柔,那些看热闹的路人都经不住有些春心要动,韩虎手下的几个梁柱们嗓子眼里就要冒出火来。
热闹的大街上,韩虎这算是给马云飞面子了。马云飞看这阵势,再不走过来就不对了,叶娟递给了马云飞一根马鞭子。赵富贵红着脸,从那酒楼的门走了出来,他的手指已经包了一层布,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红头绳缠了几圈。
马云飞已经站在了大街的正中央,冷冷看着走出来赵富贵。这行人的中间,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头上用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正紧紧地盯着赵富贵,她正是被糟蹋的古金兰。
赵富贵二话不说,趴在大街上,大街上有些潮湿,虽然看上去干净发亮的青石板,却是由于温度不够高,冰水沁透其中,冷的透入肌肤,让赵富贵的小指头更加的疼痛。
马云飞必须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个兔崽子,按照正常的规矩,这赵富贵肯定被一枪给毙了,但韩虎这一招只能让他执行鞭刑。韩虎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和自己的兄弟韩老六一起逃出合川县土匪窝的时候,被合川土匪头子宋敬天追到这里,当场刺死了韩老六。
不知道马云飞有没有这个心思。六年下来,宋敬天在合川县的土匪窝是越来越大,他做梦都想报仇,但每天都仿佛都从噩梦中惊醒。如果不是赵富贵,他真要死在兔儿山了。而如今自己的救命恩人要被马云飞执行鞭刑,他心里有百十个不愿意。
“啪”的一生沉闷的声响,马云飞一鞭子打了下去,冬天的貂皮大衣再厚,这一鞭子也不是轻的。赵富贵咬着牙,强忍着,双手也差点软了,趴在潮湿的青石地上。
马云飞又举起了鞭子,这个时候,古金兰突然冲了出来,趴在赵富贵的背上,扭头对着马云飞说道:“马掌包的,你饶了他吧,如果你非要打他,我愿意替挨你的鞭子。”
“你是古金兰。”马云飞不用想也知道是这个娘们,那个时候姑娘们被糟蹋了,有些只能忍气吞声地跟着糟蹋的男人受一辈子委屈。
“恩。”那姑娘说完,便不再说话,脸上一片绯红。
“啊,是老古家的女儿,这女人太不是东西了,这么败兴的玩意儿,竟然护着这瘪犊子。”俗话说,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整个马家盒子县都知道这古金兰被糟蹋的事情。
“是呀,你说这叫什么事情呀,真是没脸没皮的玩意。”有人边说便一溜儿小跑给老古家报告去了,这古广德也算是个大户,这门当户对的,把古金兰嫁给郭家也是一件喜事。
马云飞见这古金兰非要替赵富贵挨这鞭子,便停了下来,转身把鞭子扔给了叶娟。韩虎见这事情忽然有了转机,心里立刻有了一些安慰,走到马云飞面前,说了几声谢谢。走上去,就把古金兰扶了起来,赵富贵双掌撑了一下,跪在地上,向马云飞磕了几个响头,没有说一句话。
马云飞上去也把赵富贵扶了起来,算是从心里上原谅了他。古金兰也向马云飞道了几个万福,一时间泪如雨崩。几个人还没有开口说话,这古广德忽然带着一帮人走了过来,看见马云飞和韩虎都在场,还有那个让他恨死了的赵富贵,立刻对着马云飞大声喊了起来:“马大掌柜的,你可要为我做主呀,赵富贵这个畜牲,糟蹋我的闺女,我要你给我主持公道。”
“来来,古老爷子千万不要生气,咱们借一步说话。”马云飞说着,就把古广德拽到旁边去了,走出去几步,好心地劝解说:“古老爷子,这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如我们将错就错,让金兰嫁给赵富贵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我看那赵富贵也不失为一条血性的汉子。”马云飞以为自己的一番好意,这古广德就会心领。
“你,你,你放屁,我古广德是什么身份,岂能把我女儿嫁给一个土匪,一个杀人犯。”古广德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马云飞的鼻子说道。
他的声音本来就大,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马云飞的意思了。就连韩虎也对马云飞投来了感激的目光,更不用说古金兰和赵富贵。
“这有什么不能嫁的,钱敬泽的女儿还嫁给了我马云飞,土匪有什么不好的,杀人犯,那郭麻子不是杀人犯吗?这不都一样吗?”马云飞不屑地说道。
古广德见说不过马云飞,也不和他说话了,对着带来的十几名手下大声喊叫着说:“把小姐给我带回去,咱不和这帮不讲理的土匪打交道。”
十几个护院的人,听了古广德的话,立刻朝古金兰奔了过去,但是没有挨到古金兰的边,就被一枝花挡在了前面,她大叫了一声说:“我看谁敢,马掌包说得话你们都不听了吗?古金兰这丫头今天就是我们獾子洞的红票了,谁敢动一下,我一枝花也不是好惹的。”
古广德见这个阵势,又走过来指着马云飞说道:“大掌柜的,你这是要逼死老夫呀,这好歹是我的女儿,自古婚姻父母商定,这婚事还得我说了算。”
“扯什么犊子啊,婚姻大事,自由恋爱,她愿意嫁谁就嫁谁,再说了,我们二当家都说了,古金兰今天就是我们獾子洞的红票了,你想要回去,你得拿赎金呀。”马云飞话一说完,现场的议论声立刻响了起来,有的人竟然鼓起了掌。
“自..什么,由恋爱。”古广德听了这几个字,差点没有气死。他抖索着双手指着马云飞说道:“赎..金多少,我现在就给你拿,你放回我的女儿。”
马云飞斜着嘴角呵呵笑了起来,过了一分钟,坏笑着对古广德说:“我不要赎金,我就要参加古金兰和赵富贵的婚礼,他们的婚礼就是我要的赎金。”
古广德气得哑巴了,胡子一吹一吹的,来回走来走去,围观的民众们窃窃私语:“这也算好事一件啊,你说领回去,这糟蹋过的姑娘,谁娶呀,真是的,还不赶快嫁了算了。”
“你知道个屁,这古老头家有多少钱呢,要是娶了古小姐,就立刻成了大财主了。就算是个破鞋我也愿意娶。”一个民众厚着脸皮说道。
“就你那德行,估计你给人家提鞋,人家都不要你。”另外的民众讽刺他说。古广德也听见了这些无比难听的话,他忽然觉得这每天戳着脊梁骨的话比女儿嫁给赵富贵更气人,跺了跺脚对马云飞说道:“好吧,既然是马掌包的决定了,我古广德也就勉强答应了这件事情吧。”
马云飞听古广德终于答应了,立刻对老爷子施了一个礼说道:“这事情因我管教不严引起,就请古老爷子上獾子洞住上几天,我们一起选个良辰节日把古小姐嫁出去。”
韩虎一听,立刻踢了赵富贵一脚说:“还不赶快上去谢谢马掌包。”
赵富贵上前,不好意思地施了一个大礼,憋了很久,憋出五个字:“谢谢马掌包的。”
马云飞点了点头,算是领了他的意思,却阴阳怪气地说道:“别太得意了,这古金兰的娘家是我们獾子洞,你小子要八抬大轿,三媒六婆从我獾子洞正大光明地娶回去,到时候花轿要在这马家盒子县绕城走三圈,少一个条件你就别想娶,等着打你的光棍吧。”
赵富贵点了点头,还要说话。马云飞转身却对韩虎说道:“韩大掌包的,还不赶快带你们山寨的赵富贵回去准备婚礼,在这里愣着干嘛。”
“好好。”韩虎点着头,带领自己一帮梁柱们还有赵富贵他们一队朝兔儿岭走去。而马云飞也带着古金兰回獾子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