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云飞、一枝花带着赵富贵出现在郭麻子院子里的时候,郭麻子瞪大了一双眼睛,这满脸的麻子就像是满脸的苍蝇屎,郭麻子的护院队就有四五十个人。马云飞歪着个脑袋,眼睛斜视,马家盒子并不富裕,但能养得起这四五十人护院队的,那一定是这个县城里面最大的大户了,就从这支不算小的武装来看,护院队所持的不是盒子炮,就是中正式步枪,几乎没有一个拿大刀的。
郭麻子身边站着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是郭宏,一个是郭勇,两个人腰里都别着双响盒子炮,虎背熊腰,尽管郭麻子那小腰杆瘦得跟个竹竿似的,但这两个人跟郭麻子搭在一起,还真他娘的像一家人,原因,这两个看似帅气的男人,竟也是满脸的麻子。
“你是马云飞,獾子洞土匪头子,少他娘给我来这一套,就你能灭了熊大拿,刘蝎子,还有山炮,我郭大麻子还真他娘的有点不信。“郭大麻子上下打量着这个马云飞,以为是冒充马云飞过来敲诈勒索的。
马云飞笑着说道:“是不是马云飞都不重要,我今天来是给你把赵富贵带过来,你不是出赏金二十万大洋要买赵富贵的命吗?现在赵富贵就在眼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郭麻子看了看赵富贵就在马云飞后面站着,还在那里微笑着,心里多少有点谱,哈哈大笑着说:“不管你是不是马云飞,你这是想钱想疯了吧,我郭麻子从来也没有说过二十万大洋要赵富贵的命;就算我说过,我也没有要着活着的赵富贵,你现在就把赵富贵的脑袋给我砍下来,否则,咱们就免谈。”
马云飞忽然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得郭麻子和那四五十个人头皮发麻,说哭不是哭,说笑不像笑,就像个这山里的鬼一样。忽然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转身对一枝花说:“既然人家不感兴趣,我们不如先回獾子洞吧。”
三个人正要装模作样地转身就走,就听到了郭麻子的一声大喊:“我们这郭家大院不是你们这些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把门给我关了,把人给我围起来。”
四五十人的护院队立刻把大门一关,把马云飞、一枝花和赵富贵围在了中间,几十杆枪围住了他。
马云飞和一枝花两个人竟然笑了,这简直是阎王碰见短命鬼了。
“郭麻子,你他娘他还真够敞亮的,看来今天你是非要跟我獾子洞过不去了,你这个老混蛋都快进棺材了,可你这两个儿子还要活很长时间呢,你信不信我只要吹一个口哨,就能把你这整个郭家大院踩平。”
“哎呀呀,小鬼啊,小鬼,你以为我郭麻子是吓大的,这整个马家盒子县,谁不知道我是这大户里面的精英。你进门的时候,老子就派人去四周搜索了,这附近根本就没有一个人。”郭麻子摇了摇头,就要摆手下令动手。
正在这个时候,刚刚关住的门就响起来了敲门声,郭大麻子看了看门,下巴微微扬了扬,示意他的儿子郭宏去开门,这一打开门,却是豹子头。这郭麻子是见过豹子头的,豹子头并没有理他,而是直接走到马云飞的面前,双手抱拳,说道:“马掌包的,我这豹子头来得还正是时候吧。”
郭麻子一看,这小心肝一紧,这个人真是他娘的獾子洞的土匪头子,却怎么看都不像,他大胆着问道:“你说这个小年轻后生,就是这獾子洞的马云飞。”
“恩呐,”豹子头点了点头。
郭麻子仍然不肯相信地又问了一句:“你现在跟了他了。”
“恩呐,你竟然敢让这些人用枪对着我们马掌包,我看你们是活腻味了。”豹子头说了两个字后,语气忽然变得土匪起来了。
郭麻子的眼睛朝门外看了看,他不愿相信这豹子头说的是实话,可这个人就是豹子头啊,他到底带来了多少人,就算把他们三个都打死了,万一,这土匪冲进来,郭家就要被灭门了。
郭麻子想到这里,脸上就立刻变成了笑容,不亏是这马家盒子有名的笑面虎,脸上的肉挤在一起。
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马掌包的真是后生可畏,老朽今天算是见识了,见识了,二十万大洋成交。”他忽然狠了狠心,跺了跺脚,接着对郭宏郭勇说道:“把枪都给我放下,赶快给马掌包的取钱去,取钱去。”他说话声音立刻有些发抖了。
“不急,不急,我马云飞来,是找郭老爷子谈笔生意的,不是来找茬的,可惜,这郭老爷子不给面子呀,现在这生意我不谈了,一枝花,我们走。”马云飞假装不高兴地说道。
郭麻子这个时候站不住了,赶忙向豹子头恳求说:“豹子兄弟啊,看在我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你帮我说说好话,我这不是不认识马掌包的吗,要是认识的话,我怎么也不敢拿枪对着他呀。”
“这要看我们马掌包的意思了,我在獾子洞也只是个小崽子,你还是求我们马掌包的吧。”豹子头说完,就跟在马云飞后面,马云飞已经转过了身。
这郭麻子忽然跑到马云飞前面,就直接给跪下了,这马云飞也是知道好赖的人,一只脚横着一伸,他硬是没有跪下去。
马云飞接着就说话了:“你要是好好跟我谈这笔生意呢,我们就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郭麻子心里琢磨:这獾子洞还是得罪不起的,不就是钱吗,自己钱多的是,这次估计得出点血了,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就不信,你马云飞没有走霉运的那一天,既然你马云飞给我个台阶下,我就先依了你。
“这样吧,我给你三十万大洋,你把这赵富贵给我留下。”郭麻子一狠心,就又加码了。
“郭老爷子还真够爽快的,”马云飞说完这一句,后面加了一句:“但是呢,这账不是这么算的,你的账我说给你听一下。”
“这赵富贵是我的兄弟,五六年钱,你开枪打死了我兄弟的媳妇,然后又逼死我兄弟的爹和娘,我兄弟的爹娘这不就是我爹娘吗,你说我们这杀父母大仇怎么算。”马云飞最后一句,脸色变了变,几乎是真发怒了。
郭麻子这才知道,原来马云飞搁在这儿等着他呢,这一算账可没有办法还了。这是当时的事实,自己嫌穷爱富,失手打死了自己的女儿,背痛不已,又一时气愤,逼死了赵富贵的爹妈。
郭麻子这次没有狡辩,颤巍巍地说道:“马掌包的,现在我郭麻子一家老小都在这里,这账都是陈年旧事,你非要算的话,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马云飞看着他,慢腾腾地说道:“这陈年旧事的帐呢,我也就不计较了,赵富贵我带走,二十万大洋,加白洋布一百匹,连夜送到獾子洞,否则,我会继续找你的。”
马云飞说完,就直接往外走去,这赵富贵以为马云飞会为他报仇的,走在后面,心里也不是滋味,一枝花和豹子头跟着走了出来。郭麻子一头冷汗,立在那里,好在这些加起来也不值二十二万大洋,不知道这马云飞要这白洋布干啥,但没有至于多敲诈。
郭麻子想到这里,立刻追上来朝马云飞喊着:“马掌包的,慢走,慢走。”
豹子头死活不想去医院了,硬是被马云飞赶着赶到医院去了。赵富贵一脸不高兴地说道:“马掌包的,你救了我的命,我是应该感谢你的,但我的家仇非要报不可,我非要杀了郭麻子不行。”
“杀什么杀,当时丧女心恨,一急做错了事情,这种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已经说过,这种旧账就不要放心上了,男儿志在四方,我们中华马上就面临着小日本的大举侵略,好男儿应该志在报国,而不是放在这些事情上。”
“可是,我的凤凰,”赵富贵还要说,但想了想马云飞说得也是对的,郭凤凰毕竟是人家郭麻子的女儿。
赵富贵回头朝郭麻子的家门望了望,一拍马屁股,朝前飞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