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家族有了大动作,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李氏族主李雨和李纵横在佛堂谈了一个时辰,李纵横出来之后第二天就离开了江北开始南下。
李纵横在间隔短短一个多月之后再次南下,很多人猜测他应该是去南锦,去萧王府。实际上他是去玄机宗。
玄机宗这些日子也不轻松,萧王府给予的压力实在太大,因为南锦距离玄机山实在太近。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方武林中有个名字逐渐声名鹊起。
天下第一姜玄机的女儿,二十岁的天一境强者姜心横空出世。
郭茕二十五岁半步天一已经是这世上最顶尖的天才了。可是那位天下第一的女儿姜心却在堪堪二十岁的年纪踏入了天一境,这该怎么形容?
而且她也是已知年轻一辈中第一个踏入天一境的。
天下第一的女儿莫非也要做那天下第一?
……
在姜心闻名天下的时候在江北也有一颗新星冉冉升起。
如果说江北最有名的大儒是吴风清吴老,那么江北最厉害的剑师就是顾刻舟。
刻舟求剑的故事无论是大沉还是北元都有耳闻,所谓苦心人天不负,顾刻舟终究还是成了一代剑术宗师。
当世公认剑术最高的当然是那位在天下榜中排名第二的剑尊。
除了这位横立在所有剑客上头的神人或梦魇之外,剑术宗师百花争艳,其中有不仅有刻舟求剑的顾刻舟,还有魔教的骨剑真君,神武山上的道老三,风雪夜不归的白衣剑客,为剑疯狂杀人过万的无名剑痴……
其中顾刻舟一生之中收的弟子最多也最杂,大多都是些无名之辈。但是因为有个青年的崛起让顾刻舟也是好好的扬眉吐气了一把。
天一境的剑道宗师也是要面子的嘛。
这个出身于江北李氏名为李青锋的青年在这一年继姜心之后在年轻一辈中第二个踏入天一境界。虽然他的年龄已经二十有七。
李青锋天资卓越,而且深得顾刻舟真传,一身剑术虽然不说通神,但也是超凡。
而且因为家族的关系他在军中也挂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定风军偏将。
定风军的派头很大,取自李氏那位神秘三爷曾经赞叹当朝左相那句:一夜鱼龙舞,谈笑定风波。
朝廷便专门在江北设立了鱼龙军和定风军,当然是不是那位当朝左相的意思也犹未可知。
身为定风军偏将他自然也不是无所事事,很多时候他都要处理一些普通人处理不了的事情,尤其是在他踏入天一境之后。
天一境,想到这个李青锋不由露出一抹苦笑,本来以为踏入了这道坎,虽然会和那些老牌天一有一定差距但是也不会太大了,现在想来自己还是太过天真。
师傅在自己面前还是那般深不可测,犹如幽潭。
天一境之间的差距同样天差地别,就比如说一个地玄境前期又如何能够和地玄境巅峰相比?
顾刻舟在李青峰步入天一境之后可是给他讲了半个晚上天一境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当然他给自己的徒弟说这些也是怕是他少年得意,踏入了天一境就气骄志满,不再刻苦练武,浪费了这一身天赋。从这一点来看顾刻舟是对李青峰寄予厚望的,毕竟顾刻舟也就这么一个出彩的弟子。
……
作为定风军最神秘的偏将,李青锋每一次出手都是为定风军解决一些武功高强的武林人士。
只不过这一次却不同,十分不同。
定风军的将军和鱼龙军将军一样声名不显,说起来当初朝廷设立两军之时只派了这两人来,剩下的军队都是在江北招募的。
谁都以为定风和鱼龙两只军队肯定属于江北属于李氏家族。但是他们忘了两军的两位将军都来自朝廷。
这两位将军一个姓宋,叫宋代盛,是鱼龙军将军。还有一个姓秦,叫秦亦同,是定风军将军。
姓宋的鱼龙军将军是左相大人的亲孙子,身份贵不可言。而姓秦的定风军将军却出身于草莽。
李青锋和秦亦同的关系有些差劲,秦亦同从来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逢迎他,也不会因为他的武功而畏惧他。甚至李青锋能够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蔑视。
秦亦同的想法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二,无非就是看不起他只是个纯粹武人而非带兵打仗的将军罢了。
天一境强者难道就能为所欲为?秦亦同有信心只要给他一千精锐人马他就能活活耗死天一境。
李青锋虽然和秦亦同有些不睦,但是对于他带兵打仗的本事还是非常佩服的,如果没有这一次的任务他相信将来只要秦亦同愿意他们或许可以做朋友。
可是。
既然秦亦同非要恶心他,那么有机会他也得让秦亦同知道他的三尺青锋到底有多利。
木头村,叫这个名字当然不是因为因为村子里面的人都是木头,也不是因为村子里盛产木头,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曾经有位落魄秀才路过村子,天即将漆黑秀才在这里投宿住了一晚上。
后来秀才当了大官,偶尔想起这个村子,便就给它改名暮投村。村民不识字,怎么简单怎么读,久而久之暮投村就变成了木头村。
木头村在几个月前迁来了一个寡妇,寡妇还带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因为是县衙里的差役亲自领着人来的,在村子里寡妇一家过得还不错。
当然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的,尤其是这个寡妇还是漂亮寡妇的时候。
至于为什么可以判断这个女子是寡妇,当然是因为她整天披麻戴孝以泪洗面,时而也念叨自家男人。
寡妇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一个弱女子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是有多危险,所以她故意透露出一些她那位已故的夫君的信息。
再加上他是由县衙的差役亲自送过来的,所以村民除了对她遐想之外还多了几分畏惧。
可是今天来了一个不对她遐想也肯定不畏惧她的人,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的手中握着一把约莫三尺的青锋利剑。
布衣随意,风姿卓越。
这个人当然是李青锋。
李青锋有着阳刚的容貌,坚韧的气质,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但是他的眉头总是皱着,平添了三分生人勿近的冷冽,一时之间村民也不知道是否该上去打个招呼。
孩童们却忍不住,每个少年都有纵马仗剑走江湖的美好期待,喝最烈的酒,交最好的朋友,最好还能得到什么仙子侠女的倾心。故事里不都是这样说的吗?
李青锋其实是个没有耐心的人,他不是顾师,不喜欢收徒弟,也不擅长打交道。面对孩子们的热情,他有些不知所措。其实这些孩子们的根骨很普通,普通到或许连武道的门槛都摸不到。但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世上为什么那么多的凡尘境武者?还不是一些不甘平凡的平凡人生生开辟的境界。
凡尘凡尘,平凡的微若尘埃。
村子里有几个妙龄姑娘,看到了男子便移不开目光,虽然害羞,但是更多的还是倾慕。村子里何曾出现过这样不凡的俊俏人儿,李青锋的脱俗气质又岂是山野村夫能够相媲美?
这些孩童还是被自家大人给拉回去了,怕他们这些熊孩子冲撞了贵人。
李青锋也寻了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想问个消息。这老人是木头村年岁最大辈分最高的人物了,面对一个气度不凡的后生也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只是老人怎么没料到,李青锋的第一句话实在太过石破天惊。
“我是来杀人的,这个村子里应该没有人能活。”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告诉你一声。”
告诉你一声,然后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去死了。李青锋是这么想的。本来他只是想问那个寡妇的消息,可是他现在不想问了,他决定杀人。
秦亦同给他安排这个差事肯定不安好心,无论如何屠村都算是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情,就算他不会有事,儒生的口诛笔伐也够他受的了。至于秦亦同为什么判断他会屠村,那当然是有理由的。
老人此时的表情很奇怪,愤怒、惶恐、害怕,但是唯独没有怀疑。仿佛李青锋这么说,老人就这么相信了。
李青锋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剑道毕竟属于无情剑道,杀了杀了,眼不见心不烦。”
然后老人就死了。
三尺青锋轻轻抹过了老人的脖子,然后老人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线,接着鲜血喷涌而出。
老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心不狠手却蛮辣。
几个孩子远远的看着老人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害怕极了。他们的眼中有懵懂有愤怒,但是唯独有个孩子眼中却是诡异的热烈。
李青锋回过头来,他的身上没有被溅一丝一毫的血迹,甚至在剑上都没沾染有血迹。但是孩子们却很怕。
布衣如画,此时却如魔鬼。
“杀人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但用剑是。所以我从来只用剑杀人。”
三尺青锋,迅如电光。
一个村子,一个有数百人的村子,一个都不剩了。
剩下的只有一个不属于村子的寡妇和一个不属于村子的孩子。
孩子约莫七八岁,寡妇二十才四。
李青锋走到寡妇面前,轻轻说道:“对不起。”
寡妇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难道要说声没关系?
“你也应该说一句对不起。”李青锋语气还是很轻柔。
“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我杀了这个村子的所有人啊,你应该对他们说一声对不起。”
她更加不解,你杀的人凭什么我说对不起?
“不说便不说了。”他温柔的说道。谁能看出这个人刚才屠了一个村?
“你为什么杀人啊?”她还是个寡妇,有些受不了李青锋炙热而温柔的目光,期望通过聊天来缓解一下砰砰直跳的心儿。
“为了你啊。”
寡妇有些受不了了道:“可是你杀了我的夫君。”
可是她的眼中没有仇恨,只有羞涩和……爱恋?
“嗯。”李青锋还是那么温柔道,“也是为了你啊。”
“喂喂喂,当着我的面跟我妈说杀了我爹是为了她?你还真是不要脸。”十岁的孩子的目光很复杂,有仇恨愤怒畏惧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崇拜。
“叫爹。”李青锋这个时候很认真,他目光灼灼自有一股威严。
小孩子不愿意,但是碍于他的威势还是不情不愿的唤了几声爹。
“爹,爹,爹。这下你满意了吧。”小孩子嘟着嘴,李青锋满不满意他不知道,反正他是不满意了。
“嗯。”
“喂,李青锋,你真的不杀我?”小孩子还是不确定,试探问道。
“叫爹。”
“爹,你真的不杀我?”小孩子连忙改了称呼问道。
“不杀。”
“我以后会杀你的。”这个时候孩子的眼中露出炽热的光芒。
“我等你。”李青锋没有恼怒,也没有打击他,而是以一个平等的姿态对这个堪称良才美玉的孩子定下了一个属于男人的约定。
“谢谢。”小孩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两个字,只是在心中感觉自己这个新爹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李青锋此时很开心,同时也有些无奈。不得不说秦亦同真挺厉害。他挖了一个坑,李青锋就真的跳下去了。
不过李青锋虽然不满秦亦同的算计,但是心中并不后悔。
虽然他杀了眼前女子的丈夫,杀了眼前孩子的父亲。
铁声秋。
那个男人叫做铁声秋,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手修罗,他的妻子曾是女评颜色第七位鹿华裳,他的儿子叫做铁凄草。
但是他被人杀了,杀他的人还接收了他的妻子和儿子。所以不管他生前多么风光声名赫赫,死了之后还是挺惨的。
李青锋有时心血来潮也会同情他怜悯他,反正已经死了,可怜可怜也没关系。
同情只有一点点,更多的是很头疼。头疼的是该回去该怎么和自家老爷子说,毕竟杀了人家还霸占了人家的妻子怎么听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不过老爹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儿子,肯定会手下留情的,一顿责罚肯定免不了,但是鹿华裳的命应该保得住。
江北毕竟还是李家说了算,欺男霸女偶尔做做谁还能拿他如何不成?
至于屠村的事情嘛,李氏会摆平的,唯一有点不受控制的就是秦亦同了,要是不识趣就杀了吧。
就算是左相的人,也杀。
只要宋代盛不死,左相难道还真会为了个无关紧要的秦亦同和李氏翻脸?这些顶尖的政治家们可从来不会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