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部书楼。
王朝看着聚精会神看书的守楼人,不由说道:“先生,问你个事。”
“说。”守楼人把书放下。
“您对郭家了解么?”
守楼人皱了皱眉,道:“郭家,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或许有些纠葛。”
“郭家,发源于宣羊府,被称之为宣羊郭氏,是南锦本土大家族之一。当代族主郭善郭老爷子曾当了数十年的宣羊知府,在南锦地位极高。”
“其有两字一女,长子郭正气乃是如今的宣羊知府,次子郭养气是宣羊府同知。在宣羊府他们兄弟俩可以只手遮天。”
“唯一的女儿叫郭茕,这名字不好,不过是郭茕生母取的,也便没改。据说郭老爷子的这个小女儿是个练武奇才,又师从天山派雪剑。嗯,和你那位侍女星月有的一比。”
郭茕,王朝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随即心中又不自觉的浮现出星月的名字,想到星月,他粲然一笑。
跟着王府里那个整天喝酒的醉老头学武功去了的小月儿还好么?
他啊,有点想她了。
……
萧王城有个百花楼,百花楼中又是百花齐放。流连花丛忘返家的人很多,百花楼的生意也很好。
当然最为出名不是那些个接客的花魁,而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
在百花楼听曲赏风月是件很文雅的事情。
王朝就坐在百花楼二楼靠窗的雅座上,透过窗户他可以看到百花楼前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人群。
过了约莫一刻钟,百花楼的门前出现了个背着一口锅的少年。少年称不上英俊,但也颇为清秀。只是背着口锅显得有些古怪。
他缓缓的走进百花楼中。
百花楼自然有人接待,少年没有理会,径自上了二楼。
王朝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少年,他招呼了一声,少年便往他这走来。
少年见到王朝也不由心中惊叹。漂亮的女子他见过不少,但是称得上漂亮的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王朝含笑,道:“想必你便是暗诛最年轻的主事人,绰号一口锅的郭锅了吧。”
郭锅点了点头,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眼前男子的身份他是晓得的,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找他有什么事呢?
难道是小姑?
他没猜错,王朝紧接着就开口道:“你听过郭茕这个名字么?”
王朝的目光好像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让的郭锅连否认的勇气都没有。
他只好道:“您问这个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你有没有听说王府里丢了一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王朝问。
郭锅心中咯噔一声,难道这位王府二公子对那夜明珠如此看重?想来他们的身份这位二公子都已知晓,否则也不会找到他的头上。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明所以的郭锅只能不变应万变,应付道:“略有耳闻。”
“盗夜明珠的女子说她姓郭。”王朝的语气很淡,面色平静,只是眼睛里时而透露出丝丝冷光,给人压迫。
郭,南锦只有个宣羊郭氏。
郭锅不知该如何应对王朝的话,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纵然在武学一途上有不错的天赋,但是心智依然还是稚嫩了些。
王朝看着沉默的郭锅,也不说什么。他相信郭锅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郭锅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偷夜明珠的是我小姑,也就是郭茕。”
王朝淡笑,语气温和的说道:“郭茕在哪里?”
郭锅摇了摇头,道:“这我也不知,不过半个月后就是我家老爷子六十大寿,小姑肯定会去的。”
“谢谢。”
王朝起身缓缓走下百花楼去。
郭锅看着离开的背影,心中长舒一口气。
随即他又露出笑脸来,道:“烦心事那么多,就不要去想。既然来了这鼎鼎大名的百花楼,不如就先快活快活。”
……
凉风如水。
王承独自站在窗口,望着天空隐约可见的明月,寂寥惆怅。
这座冰冰冷冷的王府又哪里能让他有哪怕丝毫的温情。
就是他的生母也是利益为先。
王承冷笑一声,轻语道:“皆想让我做这个王?”
“那王便王就是了!”
远处马夫阿穆静静地看着这个他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男子,咧嘴想大笑几声,又怕惊扰了王承,模样颇为滑稽。
很傻。
阿穆阿穆。
那年那天,他如丧家之犬一样被某位大人物撵到南锦,死狗般倒在冰天雪地中。若非世子,他早已不在。
此恩,重如泰山!
“世子,阿穆这一生啊,跟定你了。”阿穆心中喃喃。
王承转过头来,便看到傻笑的阿穆,王承故作威严,颇有气势的扫了眼阿穆。
阿穆马上收起了傻笑,那严肃的样子不知为何颇有喜感。
王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阿穆也跟着傻笑起来,这一主一仆这一刻真的像两个傻子。
笑够了,王承看了看阿穆,轻声唤了句:“阿穆……”
“咋了,公子。”
“你说有一天若是父子成仇,兄弟反目,我该怎么办?”王承神色索然,有些凄凄切切的味道。
阿穆笑了笑,道:“公子何必想这么多,既来之则安之。”
“还没你看得透,既来之则安之啊,多有道理的话。”
他是世子,原巢刘氏和南锦本土大族都支持他,该担心的从来从来不是他。
正如阿穆所说:
既来之,则安之!
……
王朝迎着夜色,漫步在红鲤湖旁。走着走着便看到了她。
郑妃,郑非。
曾几何时,他见到她都心痛的厉害,可现在他已经能够平常心待之。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可以把一切痕迹都抹去。
躲不开,便相见。
看着郑非,王朝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不加掩饰的看过她了。她更加风韵成熟,美的不似凡人,而似那魅惑狐妖。
“你还怪我么?”郑非的声音很柔,像一汪春水。
王朝摇了摇头。
他曾经不仅怪她,还怨她,恨她。但现在不了。
郑非突然笑了,她笑的很美,也很让人心疼。
还怪,还怨,还恨,便是还爱。
不怪,不怨,不恨,便是不爱。
他已经放下了么?
“过去,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