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龙颜也不过一掌可握,与千千万万的贱民没什么不同,冷冰冰地想,看着身下的男人,像头部被钉在砧板上的蛇,在锦被下翻滚扭动,苦苦挣扎。r
“父皇教训得是,琅琊惭愧无地……”他略略提高声音,说给外殿的侍从护卫听,语调中毫无异样,满是身为不肖子的羞惭之意。r
明黄锦被与元帝身上的杏色寝袍纠结成一团,那抵死挣扎越来越微弱,成了有节奏的颤抖。r
“琅琊定不再辜负父皇的心意,尽心竭力,辅佐大哥成为平定四方、统御六极的一代明君!”死死咬紧牙关,控制着心与身的颤栗,声调平缓、毫无异状。r
被下的躯体已经彻底松弛,薛琅琊缓缓拉低锦被,露出那张苍老枯缟的脸庞,伸出手掌合上元帝微微睁开、已没有生命痕迹的眼睛,神情木然地退了半步,声音却惊骇莫名:“父皇……”r
猛然转身冲出锦帘,向外殿高呼:“来人!元帝吐血了,速请太医……”r
外殿顿时乱成一团,内侍们跌跌撞撞地冲进内室,在阶下榻前跪了一片,啜泣着呼唤天子,r
薛琅琊立在一侧,手扶着莲础朱漆柱,似乎已经站不稳脚步,脸色雪白却是指挥若定:“传令黄门郎,秘报陛下危急,请各宫主子们过来,着薛甲带人禁闭内城紫微宫,消息不要给穆统领知道,以免传出外城!”r
太子薛琅玑衣冠不整地赶到丹宸殿时,只看见外殿跪满内侍,寝间数十名太医在阶前跪成一片,藻井下回荡着勉力压抑的呜咽与抽泣,不几时后妃也已赶到,丹宸殿内,哀声欲绝。r
靖清二十三年春,南楚元帝晏驾殡天,国丧三十六日内,禁婚娶、鼓乐、歌舞、彩戏,三月十二日,千秋殿两相五卿、肱股重臣云集,请出元帝遗诏,四月初六日南楚文帝薛琅玑奉诏即位,祭祖告天。r
河山改代,万象更新,这个时刻又有谁会在乎?有一对情人,终于还是错过了花朝节的同心之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