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王府后的棉池,旁边一片高高低低的杉树与松树,线条刚硬,与中原柔和的垂柳杨槐大异其趣,杉松的阴影里设着篾席,随从们牵马立在一旁,看面对面盘膝而坐的两个青年喂招,薛琅琊与文浚源相距不过两尺,双臂交错,沾、捋、推、挽,看来娴雅温柔的揉云手,实则暗力汹涌。r
“大哥聪慧过人,只不过传了你数次揉云手的口诀,私下修习就能到这种地步!”文浚源一边拆招,一边笑语。r
薛琅琊只淡淡一笑,并不回答,表面看来两人不过伯仲之间,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能开口分神,需全力施为,才能勉强化解文浚源如波涛般源源不绝的力道,保持住身体重心,抬眼看见远处那个穿着淡绿衫裙的女子匆匆走来,盯着这个方向,双眼中两分焦虑,倒有八分警惕与害怕,她怕我?她在怕我什么?心念电转,暗自冷笑,是怕我伤了她的意中人……r
心有旁鹜,文浚源一收一放之间,已带歪了他的重心,感觉上半身向后微倾,薛琅琊眼中凶光闪现,反掌为抓,一把扣住文浚源的手背,身体籍力坐正,文浚源眉尖微蹙,左腕的红珊瑚手串已被扯断,一蓬红艳艳的珠子哗啦散进乱草之中,无处可觅。r
“浚源哥哥!”刚刚赶到身边的苏浅倒抽一口冷气,俯身握住他的手,看见洁白的苏锦衣袖下,由小臂至手背,已出现四道渗着血珠的伤痕,心中又惊又怒。r
“大哥方才一时错手,浚源,不妨事吧?”薛琅琊神色淡淡的。r
“不妨!”r
苏浅垂头用一块丝帕为文浚源包扎手背,露出雪白后颈,领间散落几茎青丝,薛琅琊立起,默然望着她脖颈之后温润的数点骨节,这一对男女两额相抵,白衣绿裙,在夏日浓荫中几乎淡成无色,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为什么无缘得到这样的时光?没有打扰他们,示意随从跟上,薛琅琊默然离去。r
“走罢!”文浚源牵起苏浅的手,长身立起,身边有小厮收起篾席。r
“浚源哥哥,我……”我是认识他的,苏浅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