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只剩一片焦墟的苏氏茶寮似乎又浮现在眼前,泪水夺眶而出,苏浅拼命忍住抽泣声,泪眼朦胧中看见文浚源转身递来一叠字纸,低声道:“客途之中,诸事不便,就焚了这几日我默抄的《金刚经》,权当为令尊令堂超渡!”r
将这卷字纸一张张在烛火间引燃,看着火光明灭,纸张化为灰烬,飘落在铜盆中,过往数年苏父苏母的诸般好处一一浮现在心头。r
对于她奇怪行径的视而不见、不予追究,忍耐她的任性妄为,也曾问过他们,对于自己突然之间的不同,难道就没有疑虑?r
苏浅记得苏母望着自己的目光,那样温存慈和,她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养珠还是我们的养珠,若是心里有事,想说自然就说了,不想说也由着你,只要开心就行!r
不管哪生哪世,慈母的心都是一样的。苏浅吞声呜咽,如今她想对那双慈祥的老人,说出前因后果、过往来历,却再也没有机会。r
“想哭就哭出来吧!”文浚源温柔的声音,像火种点燃了她所有的悲痛,终于失声痛哭,疑虑、畏惧、孤独、不可知的未来,全部随着开闸的眼泪奔泄而出。r
她任性地借用了文浚源的肩头,全然不顾精致的苏锦广袖上满是自己的鼻涕眼泪,他为她编过同心结挂上神木,他为她写下金刚经超渡亡父亡母,朦朦胧胧中脑中突然浮现一个念头:或许命运安排她跨越时光长河与冥冥空间,注定是为了来到他的身边?r
再过几日,苏浅已经可以起身,自己亲手抄录《金刚经》,只是鬼画符似的墨宝和文浚源一笔风骨高标的小楷相去甚远,看着不禁有些郁闷,文浚源听见她搁笔叹息,靠近细看,冠玉般的脸上露出笑意:“我可以教你写!”r
“多谢文公子!”话刚一出口,便看见文浚源转头朝向自己,凤目中露出深究玩味的神色,彼时两人面面相觑、鼻息相闻,苏浅完全无法控制,腾一下满面红云,不由自主向后畏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