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琅玑撩襟在木桌边坐下,斜睨着她,脸上露出阴森的笑意:“我被俘期间,有劳武帝陛下与苏皇后照应我的妻儿,我一定会好好报答。”r
废后诏已颁传天下,他仍然称自己为“苏皇后”,又说“照应我的妻儿”,显然没有打算放过薛琅琊的枕边人。r
虽然对这一点心知肚明,苏浅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不安、忧虑、骄傲、畏惧……似乎是在面对最寻常的人与事,也毫不关心将要面对的命运。r
薛琅玑并不动怒,只是有些好奇,若到了那一天,真得死到临头,这个女人还能这样故作清高吗?r
在那拉提山他已经看过太多这种人,不管是纥合贵族、被俘的南楚军官或是海西其他部落的牧民,一开始还勉力维持尊严与气节,随着大雪封山的时间越来越长,寒冷和饥饿渐渐摧毁人性,很快不管高低贵贱,都会为一杯马奶、半块糙米饼,举刀杀人或奴颜求生,他能活到今天,说来全靠乌纳林的另眼相看。r
不过直到他爽快地放自己和俞药回到南楚,薛琅玑才终于明白,借他之手掀起朝廷内斗,一举铲除薛琅琊,才是乌纳林真正的目的。r
两害相权取其轻,在乌图鲁汗王眼里,薛琅琊是才最强大的敌人,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拔去这肉中刺、眼中钉。r
上下打量眼前粗衣布服的纤秀女子,薛琅玑淡然道:“苏皇后就去丹宸殿吧,当年你与他共享富贵,如今大难临头各自飞,未免也太过无情!”r
苏浅垂着眼帘,不让他看见心愿得偿的喜色,在客栈中苦思一昼夜才想出的计策,实际上完全不可预测,不过直到目前为止,一切还在按自己的设想进行。r
薛琅玑竟然想将她囚禁在丹宸殿,这就意味着能够见到宝倌,也能够见到炽书!r
来到丹宸殿前,暗自目测,宫门前竟有一百多名羽林卫,箭矛如林,严阵以待,听见重门在身后轰然关闭,苏浅独自立在槛前四下张望,原来宫娥内侍川流不息的广屋华厦,如今静无人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