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清扫,一边倒退着走下阶陛,呵出的轻雾凝成霜,沾在鬓发长睫之上,略抬头拭去,突然看见正殿前开了两扇长窗,薛琅琊负手立在昏暗的殿内,冷冷瞧着她,他线条硬朗的额颊,在暗中显得毫无血色,更衬得鬓眉如黛,那双墨中透蓝的双眸,在即将对上她视线时,漠然而冷淡地转开。r
看着他消失在长窗之后,苏浅略怔了怔,突然对自己笑了起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宝倌如今是真得放下了,她应该比任何人都开心才对!r
“你笑什么?”身后响起稚嫩却阴冷的童声。r
回头看见身穿九蟒袍的薛琮玺,带着几名羽林卫立在身后,与薛琅玑酷似的清秀脸庞,带着某种阴谋家似的思索和轻蔑:“他这样待你,你就不生气?”r
苏浅向他灿然微笑:“回殿下,我欠他很多人情,一心想着报偿,不管他怎样待我,我总是不会生气!”r
薛琮玺削瘦的肩略略一动,眸光微闪,冷哼道:“你这话意有所指吧?不过就是惦着当年琢阳宫前的事,如今跟我要恩典罢了!”r
苏浅心中大惊,喉咙竟有些发紧,她没有料到,这个孩子竟然早慧至此,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用心,表面上仍然装作一派愕然:“殿下不过八岁,能有什么恩典给我?”哧声笑了:“寻仇、报恩,这是大人们之间的事!”r
薛琮玺双眉蹙起,眸光又森冷了几分:“你瞧不起我?自父皇回朝,东庑中政令,有两成是我代他朱笔御批,我年纪尚小,征战沙场还需几年,不过宫墙之内,还很少有我办不成的事!”r
听他用这样稚嫩的声音,说出这样老成的话,苏浅只觉得愈加心惊,孟青岚并没有看错人,这个孩子只怕是关键所在,不满八岁便封为永宁王,看来也决非是薛琅玑一时冲动。r
薛琮玺又冷然问道:“你想要什么?”r
苏浅微微垂下眼帘,轻声道:“当年琢阳宫前的事,殿下不必挂怀,如今我将与武帝陛下待罪同死,从前没有,如今更不会要你报答!”r
薛琮玺眉头又是一皱,拂袖转身,头也不回地道:“先别做这些杂役了,蠢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