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后,乌图鲁部终于吞并了强大的纥合部,并顺利收编了草原上其他较为弱小的部族,占据了海西最富饶的牧场与水源。r
初春草原上,遍地丰饶的禾草针茅,青黄碧绿交织,间中点缀着星点的野花,像一匹华贵无比的锦毯,直接云天,不远处的斡罗河在日光下化成蜿蜒银带,蒸腾着淡淡雾气。r
一辆雪白羊车正在碧草间缓缓行进,桐油伞盖遮住了刺眼日光,边缘挂下长长的青蝉纱,只隐约看见里面斜倚着一个人影。r
羊车旁紧跟着一匹赤火般的小马,马上少年银带束发、月白缎衣,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却长得俊逸无匹,眉如远山、眼如星子。r
此时这美貌少年一脸苦不堪言的表情,喃喃自语:“九宫逢甲……九宫逢甲……”抬脸望天,苦思冥想半天,才转向羊车,语气有点发虚:“亚父,是不是‘九宫逢甲为九星’?”r
青蝉纱中突然荡出三尺余长的柳枝,沙声微响,一闪即逝,少年低头看着手背上细若绣线的红色抽痕,咝咝吸着冷气,却不敢叫出声来。r
“九宫逢甲为值符,第五十一!”羊车里传来温和却虚弱的男声。r
少年立即喜上眉梢,叫道:“这个我知道,太冲小吉与从魁!”r
“不错,第三十六!”r
远处突然传来清脆的歌声,婉转悠扬,穿透云霄,唱歌的人大概年纪还小,曲调虽然好听,歌声中却带着几分奶声奶气的稚音,并没有太多技巧:r
君不见胡地草创争天禄,群雄睚眦相驰逐。昼携壮士破坚阵,夜接歌者赋华屋……r
正挠头苦思的少年几乎从马上跳起来,笑道:“我知道了!阴遁逆丁奇顺行……”r
羊车中的男人似乎陷入沉思,久久未答。r
“亚父?”少年拔马靠过来,弯下腰想掀开纱帘看个究竟。r
车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难以抑止的剧咳,男子一倾身,左手穿过青蝉纱,已死死攫住他的手臂,月白箭袖上的那只手,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手背上筋络突起、纵横虬结。r
那人半倾着身体,咳得嘶心裂肺、难以喘息,“噗”一声,青蝉纱和月白锦缎上,顿时绽开星星点点的紫红色血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