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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洞房错(1)


  四月十八,历书上记载:吉日,宜嫁娶。

  白流霜坐在红顶鸾轿内,抬眼处,一片耀眼鲜红,绣着鸳鸯交颈的喜帕遮住了视线。低眸处,一片鲜红耀眼,嫁衣领襟上绣满了繁复鸾鸟花纹,活灵活现。抬起手,染着蔻丹的十指,流转着璀璨的光泽,比之嫁衣还要红艳几分。

  耳畔是几欲冲破云霄的喜乐声和震天的锣鼓声,其间夹杂着看热闹人们的道喜声。

  这一切是如此不真实,这婚事来得如此之快,让她如今还犹若置身梦中。

  真要嫁了吗?嫁给一个不算陌生的陌生人。

  不算陌生,是因为她曾女扮男装救过他一命,这些年她也总是不经意地记起他,记起他那双亮如星辰、寒若冰泉的双眸,记起他梦里无助的呓语。

  陌生人,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她就是那个救他的少年,而她,也根本就不了解他。

  终于要嫁了!

  她自小身中寒毒,本不奢望美满姻缘,只求踏遍千山万水,为病者解忧。因为作为一个素有旧疾的医者,她最了解病者之痛。

  可是,三日前,皇上一纸圣旨到了白府,做主将她赐婚给了宁王百里寒。

  她既非倾城绝色,亦非才名远扬,她只是一个御医之女,无才无色,皇家为何会选中她?父亲白露和她一样震惊疑惑,曾向宁王百里寒说明她身有寒症,但宁王仍执意要娶她。这让她更是疑惑。

  这个疑惑,或许只有见到了百里寒,方能解开。

  窗外的热闹声,让流霜感受到,这婚事是盛大隆重的。百里寒对她,还是极其珍视的,心中涌上一丝淡淡的喜悦。

  到了宁王府,但听得沸腾的人声,如开了锅的水。一时间鞭炮爆起,锣鼓齐鸣。鸾轿轻轻一抖便停了下来,轿帘被掀开,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了进来,男子陌生的气息霎时扑来。

  流霜犹豫了一下,一颗心在胸腔里跳得厉害。

  “霜儿……”一声温柔的呼唤,犹若暗夜里乍开的优昙花,充满了迷雾般的魅惑。流霜的脸颊渐渐烧了起来,除了爹娘和她的师兄段轻痕,还从未有人这么唤过她。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他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温文如水的声音,荡漾着无边的清贵与优雅,一丝丝渗入到流霜心里。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流霜忐忑的心慢慢安定下来,她慢慢起身,将自己的手掌轻轻放在他的大掌中。

  指尖相触的那一刻,心颤了颤。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百里寒握紧她的手,丝丝暖意从他指尖传来。两人十指相扣,相携着出了花轿,踏上红毯,跨火盆,踏马鞍……然后是拜堂。

  皇家的婚礼是冗长的,礼节是繁琐的。流霜也记不清自己拜了多少礼,磕了多少头,她并不觉得累,因身畔有他。

  喜帕下那一方天地,充斥着喜气洋洋的红,红得艳丽,红得醉人。

  她看不到百里寒,只从喜帕下看到了他的一双脚。脚蹬一双锦绣软靴,上面绣着精致的龙纹,比之七年前那双湿淋淋的靴子愈发精美,尺码也大了很多。

  脚已变大,不知人变成了什么模样?流霜心中浮起一丝淡淡的期盼。

  “三哥,恭喜了!我听说你为了求娶新嫂嫂,在父皇御书房外跪了四五个时辰。那新嫂嫂一定是倾城绝色国色天香了,能否让皇弟一睹芳容呢?”清冽娇蛮的声音透着一丝兴味和期待,压过熙熙攘攘的道喜声,钻入到流霜耳中。

  流霜正被丫鬟搀扶着要离开喜堂,听到这声音,忍不住皱眉。这是谁,怎么这般胡闹?哪有在拜堂时便要看新嫁娘容貌的,她的喜帕只有在洞房之夜才能被夫君掀开的。

  一个人影站在了流霜面前,她垂眸,看到一双华丽锦靴,亮珊瑚色鲜亮衣角。

  “休要胡闹,无事便回宫去吧!”百里寒冷声斥责道。

  “三哥真小气,我可是巴巴地跑来看新嫂嫂的,三哥就让我看看嘛。”那声音不依不饶,语气里透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虽然提的是无礼的要求,但他好听的声音却让人无法着恼。

  “今日不行!”百里寒定定说道,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好吧!那我明日再看!”懒懒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和失望。

  流霜垂眸看去,眼前的华丽锦靴慢慢向外移走,她抿唇笑了笑,刚舒了一口气,只见着华丽锦靴的脚一顿,脚跟一转。

  一阵诡异的风吹来,流霜只觉得头顶一轻,遮面的鸳鸯喜帕被风掀了下来,盘旋着飘了出去。

  流霜的视线忍不住追随着飞舞的喜帕,喜帕翩舞着好似蝴蝶般落在那个一身吉服的男子身上。

  流霜惊愣于眼前之人的出尘脱俗。他身姿高挺,岩岩若孤松挺立,气质优雅,润润如温玉泽光。他相貌极其俊美,眉目修长疏朗,依稀留有少年时的影子,但是比之那时愈发俊美脱俗,少了一丝少年的稚气和意气,多了一丝男人的成熟和魅力。

  他睫毛低垂,伸指将肩上的喜帕拿了下来,虽然轩眉微凝,似为喜帕揭开有些不悦,但是唇边却含着一抹醉人的笑意,深眸中也流动着春水般令人沉醉的暖意。

  百里寒拿着喜帕迈步向流霜走来,却在抬眸间,看清了流霜的容貌。

  这一瞬,他眸中闪过错愣,修眉缓缓凝了起来,笑容也一点点凝固在唇边,眸中温暖不再,手中原本捏着的喜帕好似被遗弃般无声无息飘落在地面上。

  流霜敏感地发现,似乎有寒意从他身上弥漫而出,而她,瞬间似乎被那寒意冷冻。

  “这就是新嫂嫂吗?”一道人影忽然移了过来,硬生生地挡在了她和百里寒之间。

  流霜凝眸,眼前是一双黑白分明不染尘埃的眼睛,明亮黝黑堪比夏夜朗星。他的睫毛密而长,好似羽扇般忽闪着。挺直的鼻梁,唇边挂着一抹轻笑。

  这张脸漂亮的像是观音娘娘座下的善财童子,纯净而无邪,让人忍不住地喜欢。然而,他一开口,流霜充分感觉那句俗语说的很对,人不可貌相。

  他打量了流霜片刻,忽然嘴一撇,坏笑着说道:“三哥,你骗我!你不是说你的王妃是绝色美女、倾国倾城的么?我怎么瞧着不是!三哥,你的眼睛莫不是长到屁股后了?”

  这样的话,哪里是纯净无邪的少年能说出口的,这分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魔王。

  自从喜帕掀开,喜堂内便鸦雀无声,如今这句话一出,满堂宾客便都直直凝视着流霜。

  流霜并没有因这句话恼怒,她自知非倾城国色,但也非无盐丑女,且她本就对容颜不在意。到了此时,流霜已知悉方才那股诡异的风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吹起来的,定是这个小魔王所为。

  流霜淡淡扬了扬眉,被众目睽睽盯视的感觉很不好受。她弯腰去捡飘落在身前不远处的喜帕,然而刚弯下腰,又一阵诡异的风起,喜帕被吹走。

  一阵嬉笑声传来,流霜顿觉有些尴尬难堪,心中着恼,回首望去,只见那小魔王抱臂站在那里,咧着嘴在那里大笑,亮晶晶的黑眸中,闪耀着兴味狡黠的光芒。

  很显然这又是小魔王所为,分明是在戏弄她。

  她的陪嫁丫鬟红藕冲了过去,一把将喜帕捞了起来,戴在了流霜头上。

  喜帕遮住脸的那一刻,流霜瞧见了百里寒那双黑眸,一如七年前初见,亮如星辰,却也寒若冰泉。

  流霜在红藕和几个丫鬟的搀扶下入了洞房。坐在喜床前,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他的夫君百里寒。

  天渐渐黑了,窗外,细细的雨丝飘落,流霜的心,也如雨丝般缠绕着,飘忽着,纠缠着……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亲事,她心中原本有些期待,到了此时,却全是忐忑。方才在喜堂上最后一眼看到的百里寒,那样冷漠,当他被那小魔王戏弄之时,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并未有所言语。那个他,和接她下轿的他,俨然就像是两个人。

  “小姐,方才在喜堂上胡闹的那个人是谁?怎生这般无礼?”只剩下她和红藕两个人时,红藕撅嘴问道。

  流霜心不在焉地说道:“应该是宁王的皇弟吧。”

  那小魔王的戏弄她并未放在心上,她此时担忧的是百里寒。

  夜渐深,终于,听到房门轻轻打开的声音,听到轻巧的脚步声走近,听到红藕和丫鬟们清脆悦耳的道喜声,“奴婢们贺王爷大喜,愿王爷王妃恩爱一生,白头偕老。”

  “退下吧!”清冷的声音带着清冷的语气。

  丫鬟们退去,室内陷入一阵静谧之中,流霜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不管她的性子多么沉静温婉,此时,她依然有些紧张。

  头顶一轻,喜帕再次被揭去。一室旖旎的红色映入眼帘,大红喜字在烛火映照下愈发喜庆和热烈。烛焰跳跃着,好似在舞蹈。

  还未及反应,下巴已经被一双大手掬住,强迫着她抬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