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二十几年过去了,但陈慧云对于思瑶的那句童言,依然感动,较着真。
正因为这样,李猛今儿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陈慧云当然就生气,莫名其妙的担心会坏了她儿子的名声。
如果,要被那些碎嘴闲妇们,加盐添醋的传出去,要让思瑶听见,伤透她的心,再对他死心,那不是更糟糕?
四年多了,她难得回来,真是有人高兴,有人忧。
沙河村人们高兴嘁嘁喳喳,纷纷前来吃酒喝菜来了。
说她是专门回来,要和钢蛋结婚的。
嗯,准是。
要么,赶巧了,在五一节前半个月回来?
自从思瑶回来,到涌来一院子人,陈慧云一直站在土坎上的老槐树下,做着各种虚伪掩饰的举动,慌张的张望。
她像做贼似得,心跳着,害怕让过往相邻发现她的诡异而笑话。
此时,不想回家,也不敢回家,她怕一离开,就会失去什么有力的发现。
这会儿是自己为儿子幸福出力的时候,不能懈怠。
所以,她是坐也不是,站立也不是,满地的瞎转悠,烦燥郁闷,骂着李猛,王妍那骚女子,就是来坏你好事的,不知好歹,有你后悔的时候。
陈慧云一边气得骂李猛恨铁不成钢,一边又留恋在昔日他和思瑶出入双双,那种令她欣慰的身影……
脑子里立马欣喜,可瞬间又懊悔自己,懊悔当时,咋就听了贾向银的一句狗屁话,就把她说的自惭形秽,故而阻止李猛和思瑶建立爱情关系呢?
哎,真是脑子叫狗吃了,混!
一团浆糊似的糟,又涨得慌,疼,难受揪心。
然而,思瑶回村时,在老槐树下,扑入她的怀里哭泣,首先一诉衷肠的人是她程慧云这个干妈,而不是别人。
把一颗久违的热心交给了陈慧云,和过去一样亲贴,热烈。
是她忐忑的心,高涨而又十分的兴奋……
思瑶没有变,还是她看着长大的干女儿。
可是钢蛋胡捣乱,骚情的显摆,献殷勤,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至于那么张狂!
他要宴请相邻为思瑶接风,在镇上以包就是十几桌,四千多块钱哪!
切,好好爽,大气,可思瑶能平白无故的接受他那份“大礼”吗?
他把思瑶当什么人了?
难怪,思瑶反应如此强烈,不但反感,甚至恶心……
早讨厌这个人了,只是介于各种原因,才给他留着面子没说而已。
噢,现在有几个损人的钱了,就得寸进尺了,你以为你是谁?
贾向银左右为难,最后拉过思瑶说;“女子,咱还是应了吧,他很有钱呀!你不亏……再说,乡党们都来了。你就别介呀!”
“爸……你这是想咋了?”思瑶濒临崩溃了,俊俏嫩白的脸颊被扭曲,气愤窝火,朝她爸吼。
相邻哗然!眼里闪着狂热的迷茫,面面相视,尴尬,不好意思。
“坏了,父女俩掐开了,看来今儿没吃得了……”
“我看钢蛋这喜酒,难喝,有点悬!这新娘心不在他身上……”
“嘻嘻,难道还在李猛那小子身上?”
他们还想嬉笑胡乱的说什么,被思瑶一双凌厉的媚眼,给顶了回去。
“你这娃,我是为你好……我想咋了,你说我想咋了?”贾向银看了看还在低声说话的相邻们。
此时,自己这张老脸很是大失光彩,没了颜面,他不示弱,迁怒与她,也是给自己捞回做长辈的
一点尊严。
再说,贾向银也生气,责怪思瑶,回来也不早说一声,咱也有个准备,搞突然袭击,给谁惊喜呢?
“给钢蛋惊喜,还好说,再给李猛那小子,千万别想……相邻都来了,要喝酒,现在又有现成的,干嘛不享用呢?”于是贾向银手一扬,很决然的说。
“爸……你不觉得太过分了!”思瑶美眉一跳,一双凌厉的眸子里,掠过一抹耻辱。
她就不明白,这是她的父亲吗?
有这样为了钱,为了自己颜面,就拿自己的闺女做赌注?“爸……你听着,在沙河村我谁都不嫁……”
她才回家,屁股还没沾上板凳,就让贾向银给气翻了。
拿起挎包,一气之下,走了。
相邻们惊嘘——
贾向银脸面像个变色龙,一会白一会红的,在众人面前挂不住了,气糊涂了;“你这个死女子……敢放老子的鸟,有种就别回来!当尼姑去……”
第一次骂了思瑶。
思瑶跑出院里,看见老槐树下朝她家这张望的陈慧云,痛哭的叫了一声,“云妈——”就头也不回跑了。
陈慧云跑下土坎,也没追上她,而她的心却随之远去了。
陈慧云牵肠挂肚,既兴奋思瑶举动,说明了一点,钢蛋你娃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再那么显摆,都是白搭。
又揪心,思瑶着愤然离去,又不知将何时再看见她。
众乡邻没精打采,像是放了气的皮球,焉了吧唧的散去了。
陈慧云也悻悻回到家里,站在门楼前四下张望,一心就等着李猛回来,希望他能趁机把思瑶追回来。
没想到,他竟然后半黑才回来,还有一个女人陪着……
这算咋回事?郁闷,窝火!
陈慧云睡不下,她不明白,自己一直了解透了得儿子,这会儿她反而不认识了。
难道儿子移情别恋了?
那晚,李猛也是心涌翻腾,辗转反侧……
他也失眠了。
王妍离开李猛母女,车开到半道,就“嚓……”一声停下来,她心很乱,很烦。
她就不明白,李猛的母亲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呀!
刚才是咋的啦?对她那样凶巴巴的,还用粗话来损她?
她生着气,点上一根烟,吸着,车内黑咕隆咚的,只有她眼前的烟火,忽明忽暗的闪着。
远处的沙河村已经灯火通明,不时有狗的鸣叫,和粗狂奔放的秦腔戏传来……
王妍想起了什么,开了灯,拿出小镜子一照自己的模样,不仅失声笑了。
她忽然想通了。
说实在的,这烦心事想通了,刚才黑灯瞎火在野外,尽管在车内,可还是请吓人的。
怪不得人家那样说她,原来自己和李猛在沙滩,办完事后,头发零乱不说,还有一根草枝啥的粘在额头的发髻上,衣服看着也有点乖乖的乱。
吔……咋就没留意自己的尊荣呢?
也太大意了!
王妍顿时觉得脸颊一阵滚烫,再想起陈慧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她扔出烟蒂,身心轻松多了,现在赶紧回城去,买上和身上一样的衣服,好好洗个澡,再美容一下。
王妍系好安全带,启动小车,刚要走……
猛然,迎面一个黑影子闪过,瞬间就来到了她的车门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