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丁香去了阜阳巡抚家,然后又回了趟娘家,在娘家住了些日子便回来了?”
看着面前那精瘦的男子,苏媛沉声问道。
“回王妃,确实如此。小的担心这其中有诈,还特意多留了些日子,丁香姑娘离开江北后,她家里也并没有什么异常。”
男子恭敬的答道。
摆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苏媛回头看着赵嬷嬷道:“你说,又不逢年又不过节,打发一个丫头回家,难不成就单纯是探亲去的不成?这里面,定然有什么蹊跷。”
“兴许,与阜阳巡抚家的那位陈小姐有关……”
赵嬷嬷猜度着说道。
“陈玫?”
苏媛想起了那个和方如萱年龄相仿的女孩儿。
赵嬷嬷点了点头,“老奴打听了,六小姐在江北水牢和阜南城大狱的那些日子,陈小姐没少打听六小姐的事,还央了陈大人出面,进了一趟大狱。那样的时候,陈小姐还一点儿都不避讳,可见两人是真情意,这六小姐要是真有什么难事儿,江北那边,能托付的也就陈小姐了。”
赵嬷嬷分析的有道理,苏媛静静的听着,好一会儿,回头问赵嬷嬷,“不是另外派了人去打听阜南城大狱里都发生什么事了,人还没回来?”
有些惴惴的看了苏媛一眼,赵嬷嬷低声说道:“去了几日的功夫就回来了,说没发生什么,只不过,六小姐出阜南城大狱那天,大狱里死了两个人。”
“死了两个人?什么人?”
苏媛紧张的问道。
“一个是阜南总督胡大人的外甥,也是大狱里的狱头,还有一个,是常跟在那狱头身后的跟班儿。”
低声说着,赵嬷嬷叹道:“其他的,便什么也打听不出了。”
苏媛直觉的认为,这两个人,必然与方如萱性情大变有什么关系。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自言自语的说着,苏媛下定了决心一般的吩咐赵嬷嬷,“你去,取一千两银子,交给那人再去跑一趟,想办法搭上阜南城大狱里的人,或者是胡大人身边亲近的人,务必要问清楚方如萱在大狱里的那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
赵嬷嬷点头应是,进屋取了银票,自下去布置了。
四月十二,祁王回府。
午膳过后,让沈妃带着一众女孩儿们退下,祁王独独留下了苏媛和吴侧妃。
“前几日去松山练兵,见到了昔日的老朋友韩将军,闲聊家事,便提到了儿女们。韩将军的大儿子,如今二十一了,还没娶亲,一表人才。我看那小伙子是个好样儿的,所以,有意和韩将军做儿女亲家。如今府里已经及笄的,只有如玉和如桦,你们合计合计,看这门亲事如何。”
祁王沉声说道。
祁王文韬武略都是出众的,自小听的话本都是各式的英雄传,可以说,他这个人是有些英雄情结的,在他看来,好男儿都该上战场保家卫国,所以,他没有看不起那些文人墨客,可若是和军队里的将军比起来,他便有些倾斜了。
再见到了韩将军那个已经是副将的儿子,他便越看越喜欢。
苏媛一听就不乐意了:她的女儿花容月貌,那样一个武夫,怎么匹配的上?
闷声不语,苏媛没接茬儿。
一旁,吴侧妃轻声问道:“王爷,不知那位韩将军如今在哪里带兵?家里又是怎样的情形?”
“他当年是宁山伯麾下的将领,后来宁山伯回京,他便领了镇西大将军,这么多年,一直镇守边关。这次练兵要练半年,之后,就要交接军务,回京来颐养天年了。”
徐徐说着,祁王的目光从苏媛脸上滑过,落在吴侧妃脸上,认真的跟她说道:“我觉得,家世只要匹配便好,重要的,是要人好,毕竟过日子,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情。”
这些话,还是祁王上一次回府时,吴侧妃私下里和祁王说的。
方如桦已经及笄了,亲事可再耽误不得了,吴侧妃没有苏媛那么大的野心,她只要自己的女儿幸福。所以,此刻祁王提起那个人选,吴侧妃并不像苏媛那么挑剔不满,反而认真思索起来。
“王妃觉得呢?”
吴侧妃仔细思忖了一会儿,抬眼问苏媛道。
“我可不想玉儿嫁个武将,整天喊打喊杀的,有什么意思。”
苏媛低声嘟囔道。
吴侧妃笑着看向祁王,“王爷,容妾身思忖思忖,明儿一早给您答复,可好?”
到底是儿女亲事,关乎孩子一辈子的幸福,祁王自然点头,吴侧妃心满意足的起身告退。
刚走到逸馨殿殿门口,吴侧妃便被祁王唤住了。
“韩将军这么多年镇守边关,功不可没,此次班师回朝,皇上怎么也要封个爵位的,那韩松是长子,将来定要袭了爵位的。”
祁王轻声说道。
一句话,吴侧妃喜上眉梢,而一旁的苏媛,一脸的错愕。
吴侧妃欢喜的点头应是,脚步急匆匆的朝方如桦的院子去了,身后,苏媛话语幽怨的说道:“王爷,如桦是您的女儿,难道如玉就不是吗?您这样抬举如桦,妾身的玉儿可还一点儿眉目都没有呢。”
祁王起身冷冷的看了苏媛一眼道:“抬举?这件事,我可是和你商量的,是你自己不同意?怎么,听见人家有爵位了,你就觉得武夫也无妨了?你丢得起这人,本王可丢不起。”
说罢,祁王抬脚出了逸馨殿。
这****,有人欢喜有人忧。
方如桦虽是个庶女,却心比天高,如今这门亲事,对方是长房长子不说,将来还有世袭的爵位,虽还没见到对方长什么模样,可单论这条件,已经没得挑了。
吴侧妃提起时,方如桦娇羞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苏媛一整夜都没睡着,眼瞅着方如桦这样一个庶女都嫁了个有爵位的人家,她的玉儿还是嫡出,她的亲事,怎么能比庶妹差?
将京里的大户人家在脑海里筛选了一遍,苏媛越想越头疼,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第二日一早,早膳时分,吴侧妃站在祁王身后,殷勤的布着菜。
膳后服侍他漱了口,吴侧妃轻声说道:“王爷,您相看了觉得好,那这门亲事便是做得的,一切但凭王爷做主。”
祁王高兴的说道:“好,那到了松山,我便和老韩说。”
直到祁王都出了府,苏媛还没回过神来。
她以为祁王只是晾晾她,可祁王真的是一眼都没看她就走了。
回到逸馨殿坐下,看着方如玉幽怨的面孔,和方如慧的欲言又止,苏媛强颜欢笑的劝道:“玉儿,你是祁王府的嫡长女,你的亲事,必定要是一众小姐里最好的,宁缺毋滥,知道吗?”
哄走了两个女儿,苏媛长叹了口气,侧卧在金丝迎枕上,揉起了眉心。
临近午时,秋彤一路进来,递过了手里的帖子,“王妃,福容翁主府送来的帖子,请王妃过去说说话儿呢。”
福容翁主的父亲景平王是大沅唯一的异姓王。
景平王原本是大沅周边一个小国的国主,后来,大沅招安,景平王归顺大沅,带着妻女回到了大沅京城,先帝盛康帝便封他为景平王。
景平王子女众多,成年后都去了别处,唯有长女最得宠,及笄后被封了福容翁主,下嫁给了当年的状元郎,平日里福容翁主也常去宫里,太后和皇后都极喜欢她的性子,三不五时的就要赏赐她些东西,由此可见,福容翁主在京城里确实尊**无限。
幼年时,苏媛曾见过福容翁主几面,只记得那是个坦率爽朗的女孩子,一点儿也不似京城里的小姐那么忸怩。
如今回到京里,苏媛在宫里也见过她几面,只不过,每次她都坐在太后或是皇后身边,张扬的笑声顺着殿门飘扬而出,让自己艳羡不已,两人一起说话倒是没有过的,此刻听闻她递了帖子给自己,苏媛有些奇怪。
心中狐疑,苏媛也顾不得多想,歇了午觉起身,梳妆打扮好,径直去了福容翁主府。
福容翁主府位于京城南边的玉兰胡同,马车驶进胡同,便觉得外头的喧嚣似是一下子被拦住了一般,让人心生宁静。
下了马车,一路到了福容翁主所住的院子,便听见屋里笑声肆意,听着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听见苏媛来了,福容翁主笑着迎了出来。
“稀客稀客,我要是不下帖子,祁王妃是打算与我当个陌生人不成?”
似是两人极为熟络,福容翁主打趣的说着。
苏媛连道“不敢不敢”,跟着福容翁主进了屋。
屋内除了几个丫鬟婆子,还有一个唇红齿白眉目俊秀的少年郎,此刻脸上全是笑意,可见还沉浸在刚才的欢笑中。
“这是我的儿子,柳玉。”
福容翁主指着那少年郎给苏媛介绍着,一边,又冲儿子说道:“这是祁王妃,快来拜见……”
早在苏媛进屋时柳玉便起身了,待到苏媛坐定,柳玉恭敬的拜道:“柳玉见过祁王妃,愿王妃事事如意。”
看着面前这身材颀长温顺俊俏的柳玉,苏媛心花怒放: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