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容翁主府逗留了一个多时辰，苏媛再回到王府，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唤来了赵嬷嬷，“你快去打听打听福容翁主的那个儿子，柳玉柳公子。”
赵嬷嬷心思转的极快，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王妃今儿去见着了？那位柳公子人品相貌怎么样？”
想起柳玉，苏媛便笑的合不拢嘴。
“那孩子，样貌没得说，身量嘛，和大公子差不多高，但是皮肤比他白些，真真儿就是书里写的那样，是一位翩翩少年郎。最难得的啊，是他性情好。你看濡儿，我稍微多说两句，他就一脸不耐烦的，嫌我唠叨。那柳玉啊，甭管福容翁主怎么数落他，他都笑呵呵的，还一个劲儿的说笑逗着翁主开心，我瞧那母子二人平日里也是这般模样。哎，有这样的儿子，这当娘的得省多少心哪。”
赞不绝口的说着，苏媛越想越满意，忙差遣着赵嬷嬷去打听打听，看柳玉有没有定亲，身边又有没有妾侍通房什么的。
两日的功夫，有关福容翁主府和那个柳玉，苏媛便知道了许多。
再得知那柳玉如今十八岁了，身边交好的朋友都是京城里的那些世子和大家公子，平日里一起出城郊游，再要么就是一起品诗作画，去****画舫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苏媛只觉得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王妃，老奴这次还在翁主府结识了个老乡，那婆子管着茶水，她告诉老奴，柳公子身边别说妾侍通房，连个丫鬟都没有，除了院子里做洒扫的，打理那些花卉盆景儿的，其他清一水儿的都是小厮。”
赵嬷嬷笑道。
抿嘴笑着，苏媛抬眼问赵嬷嬷，“莫名其妙的，福容翁主请我过去说话，可聊来聊去也没说什么要紧的，倒是净顾着柳玉逗我们说笑了，你说，是不是福容翁主府知道咱们王府有待嫁的小姐，所以，从我这儿探口风来？”
赵嬷嬷点头，“老奴也觉着是这么个意思。”
“那，等王爷回来，我问问他的意思。”
苏媛笑的舒心。
主仆二人说着话，便见秋霜又拿了张帖子进来了，“王妃，福容翁主府下的帖子，说四月十八是柳小姐的生辰，请您带着小姐们过去坐坐呢。”
福容翁主嫁给前科状元柳平治，如今，那柳平治在翰林院领着侍读学士的闲职。
两人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便是那日苏媛见过的柳玉，还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小姐柳晴儿。
正在猜测福容翁主的意思，这就又有了动作，苏媛心里很高兴，一边吩咐了秋霜去应下，一边起身去了丽水榭。
知道母亲的意思，方如玉害羞的低下了头。
修长的脖颈，姣好的容颜，方如玉的侧影在午后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秀美，像湖面上高雅的天鹅。
“娘，那位柳大人，是做什么的？”
方如玉好奇的问道。
“他是先帝时候的状元，如今在翰林院领着侍读学士的差事，很有才学呢。”
苏媛说道。
方如玉脸色一僵，“娘，那那位柳公子，可有功名，或是什么差事？”
苏媛一怔，缓缓摇了摇头。
方如玉脸上的羞意渐浅，有些不虞的嘟囔道：“父王给四妹妹相中的那门亲事，韩将军是正二品的镇西大将军，那位韩少将军，也是四品的副将，人家将来兴许还有爵位呢。娘，柳家有什么好？福容翁主再得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喜欢，可到了她的儿女们身上，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这一点上，方如玉比苏媛这个当母亲的，还要冷静理智。
苏媛也是从女儿家时过来的，年少时喜欢的那个人，当时也只是个举人，可自己就是不管不顾的喜欢上他了，甚至偷偷想着，贫贱时的夫妻才是真感情，只要将来他飞黄腾达了，自己便熬出头了。
而柳玉，比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苏媛柔声哄着方如玉道：“那柳玉是景平王嫡亲的外孙，景平王难道不疼他不成？要知道，景平王膝下有那么多位小姐，怎么就福容翁主被封了翁主，还留在京里了？再说了，那韩松有什么好？一个武夫，长年累月不在身边，你有个头疼脑热的，他都不能陪着你，更别说知冷知热了。”
将方如玉搂在怀里，苏媛轻声说道：“这女子最重要的，是有个一心待你的夫君，哪怕他没本事，可他把你放在心里啊，还有什么比朝朝暮暮的陪伴，一起儿孙满堂白头偕老更重要的？”
见方如玉始终绷着脸不高兴的模样，苏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若是觉得镇西大将军府的那门亲事好，娘就跟你父王去说，让你嫁过去，如何？”
又不想嫁给粗鄙的武将，又不想屈就柳玉那样没有功名利禄的人，方如玉一时间也矛盾起来。
倘若她现在还是十二三岁，她大可以撒着娇跟母亲说自己还小，还想陪母亲几年，让母亲再帮她相看。
可现如今，她已经十六了，过了年，她就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
十七岁还没嫁人，自己便会成为京城内眷中的笑柄，到时候再有什么聚会，那些小姐都会笑死自己的吧？
看着方如玉这幅模样，苏媛心知肚明，她出着主意道：“十八那日是柳小姐的生辰，到时候，娘带你去福容翁主府，你自己瞧一眼，可好？若是你不喜欢，娘再给你相看，一定找个让你满意的。”
“娘，您最疼女儿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方如玉偎在母亲怀里低声说道。
苏媛嗔着剜了方如玉一指头。
秋彤到漱玉轩传话的时候，方如萱正在绣花，知晓苏媛这些日子忙进忙出的都是在为方如玉打算，自己若真是跟着去了，反倒没什么好脸色看，方如萱笑着说道：“你回去告诉王妃，我这几日身子不适，就不跟着去福容翁主府了。”
方如萱这样知趣，苏媛也能省点心，秋彤再未强求，转身回了逸馨殿。
东配殿那边，吴侧妃得了祁王的示意，这些日子也不让方如桦出门了，整日约束着她做刺绣，只等着祁王那边有了准信儿，就开始绣嫁妆。
沈妃是最不爱凑热闹的，方如兰自然也不会去。
四月十八那日，苏媛去福容翁主府时，身边便只带了方如玉和方如慧两个人。
因是柳晴儿十四岁的生辰，还算是个小孩子，福容翁主府便没有大肆操办，只请了平日里和柳晴儿关系好的几位小姐。
苏媛一行人到的时候，时辰还早，柳晴儿正陪在福容翁主说话。
进了屋，苏媛笑着道歉，“来的早了，还望翁主莫要怪我们失礼了。”
福容翁主笑着摆手，“巴着你们早些来呢，来了才热闹，我这人啊，就不喜欢冷冷清清的，家里人多，笑声也多不是？”
说着，福容翁主让柳晴儿和方如玉、方如慧两人打招呼。
柳晴儿身量和方如慧差不多，又因一张脸圆圆的，笑起来便显得愈发可爱，她笑眯眯的上前行了礼道：“晴儿见过两位姐姐。”
方如玉和方如慧忙起身回了礼。
自始至终，福容翁主的目光都一直注意着方如玉，见她果然跟听说的一般，福容翁主心里乐开了花。
“晴儿，你带着如玉和如慧去你屋里玩吧，我和祁王妃说会儿话。一会儿客人到了，我让丫鬟去唤你。”
见三个女孩儿凑在一起悄声说着话，福容翁主善解人意的说着。
柳晴儿起身，一左一右的牵着方如玉和方如慧出去了。
顺着回廊往后院走，迎面便见一位身着素白色长衫的少年缓步而来，似是在跟身边的小厮交代什么事，少年的脸上，有些懒散，可唇畔不自禁透露出来的笑意，却让整个人显得愈发熠熠生辉。
“哥哥……”
柳晴儿扬声唤道。
遇见了外男，方如玉和方如慧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顿时停住了脚，待到知道那人是柳玉，方如玉只觉得心中扑通乱跳。
说话间，柳玉已经走到了柳晴儿身前。
“你的生辰礼物，我已经嘱咐人送你屋里去了，你若不喜欢，哥哥再给你另外补办，直到你满意为止，可好？”
柳玉亲昵的刮了一下柳晴儿的鼻子道。
欢喜的点头，又见方如玉和方如慧都背过了身子，柳晴儿笑嘻嘻的把她们转过来，指着她们介绍道：“哥哥，这是祁王府的方二小姐和方六小姐。”
“两位小姐安好……”
话语温和，柳玉颔首见了礼。
“见过柳公子。”
方如玉和方如慧俯身回了礼。
再起身，柳玉便闪身让开了位置，柳晴儿笑嘻嘻的牵起方如玉和方如萱，继续朝前走去。
身后，传来了柳玉清朗的诵念声：“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情不自禁的回头去看，正对上柳玉回眸来看的灼人眼神，方如玉的脸，倏地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