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二姐的亲事,是您在其中使的力吧?”
秋园正屋里,方如萱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目光狡黠的看着柏氏问道。
柏氏温和的笑着,打趣的说道:“你个小鬼灵精,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几日,苏媛忙进忙出的,不是给方如玉裁制新衣,就是带她去挑选首饰,母女二人和福容翁主府走动的也频繁起来。
眼见苏媛一脸得意,方如玉更是一脸娇羞喜人的模样,方如萱便猜到,自己这位二姐,这是要嫁给福容翁主府的那位少爷了。
前世时,方如玉是从苏府出嫁,嫁到了江北一个富户人家做少奶奶,后来如何,方如萱不得而知,而如今,伴随着方如萱的重生,方如玉的亲事,也发生了变化。
“外祖母,我从王妃和五妹妹她们口中听来的,福容翁主府的那位柳公子似乎是千好万好,那他到底哪里不好啊?”
吃完了一块点心,方如萱喝了口茶问道。
柏氏取出帕子给方如萱擦拭着嘴角,宠溺的嗔道:“她们既然觉得千好万好,那这门亲事便真真儿是好的,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小孩子家家的,别瞎打听。”
方如萱愈发笃定,那个柳玉,怕是真的有什么古怪。
不过,外祖母不想她知道,她便不问好了,总归,将来她一定有办法知道。
苏媛害死了苏馨,方如玉小小年纪,竟然做出了投毒弑母这样的事,只凭这一条,柏氏也好,方如萱也罢,就都不希望她们会善终,这门亲事,只是个开始。
再回到王府,便见大门口有下人进进出出的忙碌着,看清马车,方如萱愈发高兴。
祁王和方正浚回来了。
“父亲呢?”
在二门处下了马车,方如萱问等着接她的苏叶道。
“王爷在逸馨殿和王妃侧妃她们说话呢。”
苏叶笑眯眯的应着,凑过来在方如萱耳边低声说道:“好像是四小姐的亲事定下来了,奴婢瞧着,吴侧妃笑的眼睛都没了。”
点了点头,方如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行人进了逸馨殿的院子。
正殿内,祁王和苏媛坐在上首处,下首处如同平日请安时一般,吴侧妃和方如桦坐在左侧,沈妃和方如兰坐在右侧。
“见过爹爹……”
笑眯眯的请了安,便见祁王冲自己招手,方如萱起身上前,环顾着左右问道:“爹爹,哥哥呢?”
提起方正浚,祁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知打哪儿寻了匹白色的小马驹儿,说是送给你的,这会儿,怕是在马厩呢。”
方如萱喜笑颜开,苏媛身边,方如玉一脸无所谓,倒是方如慧,鼓着脸一脸不虞的模样。
似是要不忿的争辩什么,方如慧刚要开口,一抬眼,正对上苏媛提醒的目光,方如慧嘟着嘴低下了头。
“爹爹,那女儿去马厩了。”
方如萱起身行了礼,开心的小鸟一般出了逸馨殿。
见妻妾并几个女儿都看着自己,祁王笑着开口,却是对吴侧妃说的,“韩家那门亲事,我和韩将军已经定下来了。过几日,他们就请媒人上门来问名纳吉了,到时候,一切都按着章程走就好。毕竟,如玉的亲事还没定下来,如桦总不能越到她姐姐前头去……”
方如桦的亲事定下了,吴侧妃只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倏地落了地,连说着“应该的应该的”,一旁,苏媛插着话道:“王爷,玉儿的亲事,也有着落了。”
见祁王看着自己,苏媛将福容翁主府邀请自己过去赴宴,继而相中柳玉,两家都有此意的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
祁王面上有些犹豫,“这,是不是草率了些?”
眼见苏媛愣了神,方如玉虽低垂着头却面红耳赤,显是着急了,祁王便知,方如玉也已经见过那柳玉了。
祁王更加不喜的斥道:“简直是胡闹……”
“王爷,您不为玉儿打算便罢了,妾身这当娘的,愁得头发都快白了。眼见有个合适的人选了,您未曾见过那柳玉,便觉得妾身此举有些草率,对玉儿着实不公。”
苏媛不满的抗议着。
“我不为她打算?上一回……”
本想提及上次的事,又见方如桦正坐在吴侧妃身边,让她听见了,还以为是方如玉不要的才给她,徒增误会。
祁王深呼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吴侧妃和沈妃道:“你们先下去歇着吧,我和王妃说会儿话。”
众人离殿,连方如玉和方如慧,也被赵嬷嬷哄了出去,祁王才好声好气的问起来,见祁王态度好了,苏媛将那柳玉的人品长相锦上添花的夸了一通。
“王爷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打听。但凡知道那柳玉的,没一个不夸他的。再说了……”
有些惆怅的长叹了一口气,苏媛低声说道:“玉儿都十六了,过了年可就十七了,王爷可曾想过玉儿的感受?再拖下去,可是连柳玉这样的好人选都没有了。”
祁王这才不得不仔细考量起来。
从一开始听苏媛说起便不喜欢这门亲事,一则是因为那柳玉并没有功名,二则,是他也没有什么军功,这样一个文武皆不能的男子,祁王是从内心不喜的,可方如玉耽误不起,也是迫在眉睫的。
“那我再差人去打听打听,等我打听确切了,再给翁主府准话儿。”
祁王妥协道。
“好,妾身听您的。”
苏媛这才露出了个笑脸。
心情好,便不再端着王妃的架子,苏媛还亲自去了厨房烹了一桌菜,晚膳时赔着小心的好好服侍着祁王,夜里,祁王便留在了逸馨殿。
第二日,祁王父子刚走,苏媛便忙差了赵嬷嬷往福容翁主府送帖子,请她们母女来王府赏花。
“王妃,王爷说他去打听打听的,这些日子,咱们跟翁主府是不是稍微远着些?”
赵嬷嬷提醒道。
苏媛胸有成竹的应道:“我就不信,王爷能打听出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来,那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免得将来有人问起来,玉儿的亲事上他竟没出一点力。这门亲事啊,就这么定下来了,要快些操办起来才是。”
苏媛这般说,赵嬷嬷也不好再反驳,当即就送了帖子。
午后,福容翁主带着柳晴儿来了祁王府。
方如萱只过去拜见了一面,就出了逸馨殿。
相比苏媛和福容翁主等人,方如萱更喜欢马厩里那匹通身洁白的小马驹,昨日兄妹二人在马厩里逗留了一个多时辰,给小马驹洗了澡刷了毛,还起了名字,叫飞雪。
方正浚还答应方如萱,以后每回来一次,就教她骑一个时辰的马,直到她学会为止。
柳玉才十八岁,按着京城里的习惯,是不着急成亲的,可不知为什么,福容翁主似乎很急迫的要给儿子娶个媳妇儿。
祁王府这边,方如玉已经十六岁了,苏媛也着急。
是故,苏媛和福容翁主几乎是一拍即合,两人又走动了几次,便在口头上把两个孩子的亲事给定下来了,为此,福容翁主还把她母亲留给她的一对玉镯送给了方如玉,算是见面礼。
四月二十六,韩家请来的媒人登门的时候,福容翁主府请的媒人也到了。
两边都是前来纳采问名的,准备的礼物各有千秋,却都透着十二分的郑重,一整日,苏媛和吴侧妃笑的嘴都合不拢。
两日后,祁王再回府,知晓苏媛没等他同意就将方如玉的生辰八字给了福容翁主府,脸色铁青的斥道:“你不去打听打听,外头都是怎么传那柳玉的?”
屏退了身边人,祁王低声说道:“有人说,那柳玉有……有断袖之癖。”
似是听过这样的传闻,苏媛失笑,“王爷,这京城里捕风捉影儿的事还少吗?不说旁的,就拿咱祁王府前前后后的这些事,外头都编排出什么来了,难道您还不知道?我看啊,那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见不得别人好。”
很明显,苏媛是不信的。
苏媛见过柳玉,也听方如玉娇羞的说起柳玉对她的喜欢,在苏媛看来,女子的千娇百媚,哪里是男子可以比拟的?柳玉难道是傻了不成,放着方如玉这样娇媚的女孩儿不好,去喜欢一个男人?
所以,甫一听到有这样的话,苏媛便直觉的认为,是有人见不得祁王府和福容翁主府联姻,所以故意散布出这样的谣言,企图破坏这门亲事。
而这,也更加坚定了苏媛的心。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难道我会害了如玉不成?宁缺毋滥你知道吗?总之,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祁王怒声说道。
“妾身十月怀胎才生下玉儿,难道妾身不疼玉儿?王爷,但凡您有一丁点儿心真的疼她,玉儿就不会拖到十六岁了还没嫁出去。既然王爷不心疼,那妾身自己心疼,这门亲事,妾身是说定了,哪怕将来玉儿过得不好,妾身也认了……”
苏媛也生气了,说出的话,有些口不择言。
祁王气呼呼的看着苏媛,好一会儿,甩着袖子出了门。
五月初二,福容翁主府的媒人再次登门,直说合出来的八字乃是天作之合,苏媛眉开眼笑。
端午纳征,福容翁主府送来的聘礼将逸馨殿的院子都堆满了,其中,那对肥硕的白雁,更是让苏媛觉得福容翁主府诚意满满。
柳玉和方如玉的亲事,定在了腊月初八。
五月中旬,韩家也送来了方如桦的纳征礼,韩松和方如桦的亲事,定在了来年二月初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