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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不动则已


刚出门就接到杨天宇的电话。r

“爷!你终于睡醒了?”r

“恩,”杨天宇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睡得太过头了,“我记得你昨晚给我打了电话,什么事啊?”r

“我身上那个护身符,你是从哪弄来的?”r

“怎么突然问道这个事?”r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r

“我从来不回答随便问问的问题。”r

“好吧,我很严肃的问你这个问题。”r

“怎么了儿子?那东西有什么异样吗?”r

“……它没有什么异样,就是我在这里发现有个佛像身上有一个和它一样的图案。”沈墨怕杨天宇担心,没敢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r

“哦,这个……这个,图案嘛,相似很正常……我当初也是在寺庙里求的,人家八成是批发卖呢,呵呵,相像,这太正常了。”r

沈墨皱了皱眉头,既然相像你为什么说得吞吞吐吐?r

“那你记得是从哪里求回来的吗?”r

“……我不记得了。”r

“真的?”沈墨听出杨天宇话里的犹豫。r

“恩,真的,你知道的,我忘性大嘛。”r

沈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爸你不会是在骗我吧?”r

杨天宇火气大发,“小子!有你这样说长辈的吗?我平时教你的都灌你肚子里去了?巴拉巴拉巴拉巴拉……”r

沈墨将手机拿远一些,掏了掏耳朵,暗叹一声:又不小心踩雷了。r

“爸……爸……爸你要不要歇一歇?”r

杨天宇冷哼一声。r

“爸……”r

“对了,我们学校要组团去英国进行考察。今天下午就出发。”r

“今天?英国?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r

“忙得忘了。”r

“要去多久啊?”r

“两个月吧。”r

沈墨马上蹦起来,“这怎么行!他老人家拍拍屁股跑英国去了,他和丫头回去谁给做饭啊?”r

“是啊,你们回来也没人给做饭,所以我刚才和笑笑她妈商量了,这两个月,你们俩就呆在蓝罗村吧,就当上山下乡体验农村生活了。”r

“开什么玩笑……”r

“不要抱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r

“停停停……我知道了。要不丫头留这里我一个人回来……”r

“这怎么行?你要保护丫头记得吗?乖儿子!等我回来给你们带礼物啊!”r

“爸爸……”r

“好了儿子,就这样!我要收拾行李了!”r

嘟……嘟……嘟……嘟……r

沈墨无奈合上手机,恍然醒悟过来,他似乎被转移话题了?r

难道这护身符真的有什么猫腻而杨天宇知道?r

再打过去时,对方已经关机了。不知道那爷是故意的还是忘了给手机充电。r

沈墨再打座机,自动进入留言……r

沈墨将身体靠在祠堂的外墙上,透过大榕树看着头顶的骄阳,阳光太热烈了,逼得人睁不开眼睛。r

眼前一切都是模糊的,就像沈墨对柳家的感觉!r

沈墨突然想起小时候经历过的一件事。八岁那年,当时他们还住在大学给老师们分配的筒子楼里,大学坐落在城郊,沈墨他们住的地方有一个湖,每天早上沈墨一推开窗户,看到的都是那一湖碧绿的湖水。当时他正学到鲁迅的少年闰土,南方是少雪的,沈墨又在小城中长大,难得见到鸟儿,所以在小男孩的心中对雪后用簸箕抓鸟儿的壮举充满了憧憬,那简直成了他的梦想。但是那年冬天,家里少见的下了膝盖厚的大雪。雪后他推开窗户,看见湖面结冰了,整个大地都是白色的,沈墨用扫帚在窗台上扫开一堆雪,杨天宇给他找了个烂掉了的塑料筛子并用丝线缝补了一下缺口,然后他开开心心的用跟绑了丝线的棍子撑起筛子,城里人家里不会有还带着皮的谷子,他就偷偷弄了些当时还很稀缺的红糖拌在米饭里然后放在簸箕下面,这样,天空飞过的鸟儿一眼就能从雪白的世界里看见灰红的米粒。他满怀希望等了一上午,却连一只鸟儿都没看见。杨天宇摸着他的头说鸟儿都在乡下,这里不会有鸟儿的。沈墨沮丧极了,扔了簸箕去吃午饭,吃完饭回来时却发现真的有一只迷途的小鸟儿从天空中飞来,落在窗台上,扑一般飞向米粒。沈墨是那个的激动啊!激动到连手心都出汗了,要知道在八岁的小男孩心中当时再没有任何事比真正抓到一只鸟儿更具有成就感的了!他激动得难以自制,因此没等鸟儿完全入陷阱就迫不及待的落下了丝线,簸箕掉下,有一半砸在鸟儿身上,鸟儿激烈挣扎最后终于脱开桎梏,飞向天空!沈墨气得哇哇大叫,杨天宇赶紧安慰他说别急别急,一定还会有鸟儿来的,沈墨信以为真,于是坐在房间等了一下午,为了心中希望甚至加倍量的放红糖,但是直到天黑再也没见到过有一只鸟儿来到。晚上柳佳发现沈墨的铺张浪费,骂了他一顿,沈墨又委屈又失望地上床了,但梦里都在想象着明天早上睡一觉起来会发现有鸟儿来他那里觅食。第二天早上,沈墨推开窗户,却看到外面的雪早已经化开,世界已经从雪白中恢复本来面目,杨天宇告诉他雪化了鸟儿能在野外找到食物,不会再随便去吃簸箕下面的食物了,沈墨不肯相信,又等了一天,等天终于黑下来时,沈墨终于相信那样的机会已经完全失去,再也不会有饥不择食的鸟儿来光临他的窗台,于是沈墨难过得哭了!r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清楚的记得这件事,记得每一个细节,甚至记得当时自己留的是小平头,那个八岁的剃着小平头的孤独的招风耳男孩站在窗前,那样的失望,那样的后悔,那样的痛苦……r

那些感觉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r

一身红衣的叶子站在门口,笑问:“傻了?大热天晒太阳?当你自己在孵小鸡呢?”r

当沈墨转头看见叶子满身的红色和清纯的笑脸时,这件往事就浮现在脑海中。r

当动则动当静则静,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不动则已,一动则必定是脉门!r

人生,沉住气永远是制胜法宝!tr

于是,沈墨心平气和打招呼,“乡下的阳光,和城里不一样,我在感受呢。有事?”